風雲金縷衣 一百九十一、雲動(14) 書旗

昺親王劉諭剛剛退出戰團,回看身後,不過幾百人跟隨,心中難免一痛。【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然而驚魂未定之時,又聽一聲炸響,四麵八方湧來的禦林軍將他們圍在中央。

昺親王看時,隻見為首的杜孝衛披頭散發,滿臉鮮血,可見剛才也是經過了一番慘烈的爭鬥才好不容易退了出來的。而他手下的禦林軍,一個個皆衣衫襤褸,有氣無力的樣子,昺親王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昺親王,皇上待你不薄,對令郎更是青眼相加,而我杜孝衛自問平生謹慎,從不與人結怨,對昺親王更是禮遇有加,今日為何這般害我?”杜孝衛長槍一指,虎虎生風,聲色俱厲地喝問著。

昺親王先是一怔,不是他杜孝衛去請他的嗎?怎麽他倒先告狀起來?繼而思索片刻,越來越發現其中的味道,三軍混戰中,個人的消耗都非常的大,而唯一占到了便宜的便是最後趕到的劉謹,這不得不讓人懷疑。

“杜統領何以如此強詞奪理,若不是將軍派人傳話,下官一向不問戰事,且重病在身,才不顧艱險,以救國愛民為要,挺身而出,卻不料遭將軍如此譏誚,下官實在不知是誰害了誰?”劉圩忙上前回道。

杜孝衛冷哼一聲,喝道:“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少卿抵賴,爾等以為那報信之人能逃得過末將之手?事實勝過雄辯,末將這就帶人來到兩前對質…”

杜孝衛話音剛落,便聽見一人拍馬趕到,驚慌道:“統領,不好了,那報信之人自殺了…”隻見他身後兩人飛快地推了個車子上前,裏麵用竹席蓋著一個屍首,全身開始變黑。

“想必昺親王現在一定不認得此人了吧?”杜孝衛譏笑道,此時證人已死,傻瓜才會開口承認,“不過天日昭昭,昺親王今日若是不能給個合理的解釋,末將就隻有得罪了。”

“哼,好大的口氣,你知不知道,你這是以下犯上…”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劉圩的話顯然沒有什麽底氣。

杜孝衛冷笑一聲,道:“不必少卿提醒,末將之罪,自有皇上定奪。然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少卿若是要論法,末將奉陪到底。”

劉圩還要反駁,然感覺父親劉諭牽了牽他的衣袖,隻得忍氣吞聲,閉上了嘴巴。

此時一直冷眼旁觀的石左突然開口道:“這人我倒認識…”

眾人聽言,皆轉頭看向石左。然石左依舊不緊不慢地,淡淡道:“此人姓黃名石,自曾祖父,世代為睿親王的家奴。”然後轉向昺親王,拱手道:“王爺,此人曾在監察禦史大婚時,跟在睿親王後麵捧過禮物,是以末將還有印象。”

劉諭點點頭,這才對杜孝衛道:“杜統領,其中緣由,石將軍已經解釋得非常明白,你還有何話可說?”

杜孝衛茫然向身邊的人望去,卻見其中一人猶豫地點了點頭,隻其中一部分不假,若憑此查找下去,定然能夠水落石出。且憑石左的身份,他的話足以說明一切。

滾鞍下麵,杜孝衛豁然拜倒在劉諭的車前,大聲道:“末將冒犯王爺虎威,罪該萬死,請王爺責罰!”神情坦然,給人感覺就是,如果事情還回到原來,他杜孝衛還會如此幹。

劉諭搖搖頭,歎息道:“難道杜統領還不清楚其中的陰謀?若是本王小肚雞腸,在此重罰了你,這不正落入了他人的圈套,致使親者痛仇者快?”

杜孝圩恍然道:“難道王爺指的是睿親王?”仔細回想事情的始末,又捶胸頓足,後悔不已,歎道:“末將愚蠢,害了皇上…”說時向宮門方向磕著頭,咚咚作響。

不過很快,杜孝衛便鎮定下來,翻馬,對手下將士道:“眾將聽令!”

話音剛落,原本散漫的禦林軍立馬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個個精神抖擻,站得筆直,收起了長槍,垂直放置,等待著統領的命令。

“皇恩浩蕩,養兵千日,而今皇上遇難,國家危急,正是我等報效之時!”杜孝衛舉起長槍,道:“上馬!”

嘩啦一聲,不錯,就隻有一個聲音,在場足有上萬人,竟然連呼吸都絲毫不差,仿佛一個人一般。

“殺叛賊,救皇上,眾將當不惜身死,以全忠義!”杜孝衛正準備大手一揮,卻被石左突然喊住。

石左中氣十足,且這句話是內力喊出來的,全場的人都耳朵一震,愣了片刻,就是杜孝衛也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王爺有話要說!”石左淡淡道。

劉諭趁著這個安靜的空隙,開口道:“杜統領,你這是意欲何為?僅憑爾等,能抵擋得住睿親王的騎兵?全了爾等忠義之名,卻又有誰能救得了皇上?”

杜孝衛被劉諭刺到痛處,胸中提起的一口氣,又被放走了,低頭歎息一聲,並不回答。但他的表情告訴了所有人,他杜孝衛早已知道這個後果,隻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我們何不從長計議?”劉諭道。

杜孝衛眼睛一亮,劉諭說得是“我們”,而不是“你”,這就說明昺親王劉諭有意相幫。又感激地跳下馬來,拜在劉諭,道:“王爺深明大義,末將願聽驅使!”

劉諭也是因禍得福,雖然損失了許多人馬,但得到了禦林軍的擁護,又有江彬與劉謹對仗,自己的手中的籌碼又多了幾分。

………

宮門外!

劉謹遠遠地看著自己的騎兵,正來回馳騁著,肆意殺戮,卻又能毫發無傷,不禁欣慰,看來銀子沒白花,終於看到了成績。

自從劉諭退出之後,戰爭形勢漸漸明朗,城中的士兵一觸即退,隻是等待江彬忽略他們時,又突然衝過來,占了點便宜,又縮回去,滑溜得像個泥鰍。

而城外的騎兵卻表現得十分直接,他們個個人與馬都套上了厚厚的鎧甲,刀槍不入,是以無論何地,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

江彬很快發現,自己的軍隊太過密集,也是睿親王能夠發揮最佳威力的另一個原因,若是換做平原,拉開架勢,這些騎兵未必能起到什麽作用,個個都披著如此重的鎧甲,就是跑都能跑死他們。

“進城!”江彬立馬做出了決定,當然他也考慮到,城內的士兵是有意引誘他進城,然後左右設伏,將他們殲滅。然除了進攻,後退不如等待,等待隻有死路一條,因此江彬果斷地選擇了進城。

這些士兵也是被有些蒙了,殺得興起,早忘了原來的目的,此時聽江彬一聲大吼,個個才如夢初醒,紛紛往城中跑去。睿親王的騎兵雖然追擊,終究由於經過半個多時辰的奔跑,體力已經明顯不支,因此並沒有再占到什麽便宜。

令江彬驚喜的時,城中的士兵都猶如兔子碰到了大灰狼一般,全都跑得沒了蹤影,又派人四下查探,沒有任何的暗樁與埋伏。

“沒想到睿親王如此聰明,卻生了個如此膿包的兒子,看來今日我是命不該絕。”江彬想著,都差點從馬背上笑落下來。

………

睿親王見江彬龜縮到了皇城之中,心內也暗自籲了一口氣,他最害怕的是江彬會不顧麵子而逃跑了,那他的騎兵再厲害,也不可追擊得上。既然江彬入了皇城,就好比進了一個大甕,打垮江彬就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劉謹立馬換了一批騎兵,呼嘯地撞開了江彬即將關上的城門,浩浩蕩蕩地殺進了城區,而又留一部分守在護城河邊上,防止江彬的人馬逃跑。當然最有興致的還是,看著灰頭土臉的江彬,而沾沾自得。

“昺親王呢?”此時的劉謹才從緊張的情緒中稍稍回過神來,問著旁邊的人道。

“回王爺,昺親王早已撤出,帶著五千人左右,往西南方向去了。”

“杜孝衛呢?”劉謹問完之後才發現,從頭到尾就沒有看見杜孝衛的人影,難道他是最早退出的一個,還是他根本沒來?作為皇上身邊的侍衛,禦林軍的統領,皇上有難,他應該是最緊張的一個才對,怎麽沒看到杜孝衛的動靜。

繼而順藤摸瓜,卻又不知江彬如何突然間就突破了外圍的城門,即便是五十年的爛木頭,有那麽多禦林軍把守,豈是那麽容易攻進來的?怎麽他劉謹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難道禦林軍都睡著了,而又有奸細從裏麵開門?這也太離譜了吧?

另外還有一點就是,城中的士兵怎麽會如此膽小,難道江彬就是洪水猛獸?還是根本沒有出戰的打算?就憑這些人,劉堪怎麽會讓這些人來守城,不是自掘墳墓?

“太子呢?有沒有消息?”劉謹越想越是不對,已失去自信的他越來越害怕失敗。

“還沒有,不過已經派人進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劉謹搖搖頭,都已經半個多個時辰了,即便是爬過去,也該回來了,怎麽可能還要等個“很快”的時間,隻怕是已經凶多吉少了。

“哎呦,不好…”劉謹突然驚慌地跳了起來,喝道:“快,撤兵…”

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便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喊聲,心知今日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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