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雲動(3)

“火,誰放火?”溫農看見莫名的火光越燎越大,問道。整個京城瞬間變得混亂起來,驚慌的姓,喊著四處逃竄。

溫化歎息一聲,搖了搖頭:“不可能是我們的人,一定是京城有人想趁火打劫,計劃趕不上變化,還是讓人鑽了空子。快點催促兄弟們加緊腳步,進入皇城就安全了…”

心內卻想:“真的安全嗎?有誰能理會我們的意圖呢?隻有交給老天了…”

“是!”溫農大喝一聲,揚鞭快馬,往皇城闖去。

杜孝衛站城樓上往下望去,人如虎,馬如龍,鎧甲輝煌,旌旗獵獵,羨慕之餘,暗歎可惜,這些都是大明的大好男兒,可惜一失足,成千古恨。

一步…五十步…一直等到三十步之內,杜孝衛才下令:“放箭!”

有人倒下,但並沒有任何人後退,依舊望著溫農手的劍鞘,無畏向前推進。

“放…”第二輪箭雨飛下,溫濃已經快要逼近城門了。

太後做事夠絕,竟不聲不響地將開啟城門的千斤閘都給弄壞了,因此眼前的大門雖然合上了,但不堪一擊。

李彥皺了一下眉頭,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放…”杜孝衛下了第三次命令。

李彥這才如夢驚醒,想道:“是了,他們到此為止,一箭未,為什麽?”

隨著杜孝衛的命令,又有一排排的亂黨倒了血泊之,這次李彥看得很清楚,他們的箭筒內都裝了滿滿的箭矢,手的弓也都完好無損,可是所有人都一動不動,仿佛就是等待杜孝衛他們屠殺似的。

再看前麵的將軍,手握的竟不是利劍,而是一把腐朽的劍鞘。

“難道他們不是來攻城的?”李彥也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繼而激動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若真是如此,這可是一招引蛇出洞的好計。”

可是要怎麽說服杜孝衛呢?亂黨已經進了皇城,一旦判斷失誤,必定會引起滅頂之災,即便杜孝衛可能會相信,但他敢冒這個險嗎?

李彥來不及思考,亂黨已經撞開了城門,衝了進來。

高大的駿馬,踩一排排的鹿角上,痛苦地嘶吼著,抬起前蹄卻又翻身倒地,一起身亡的還有馬上的將士。

溫農不忍看了,依舊往前跑去,即便前麵是長長的矛戈。

正這千鈞一時刻,李彥驚呼而起,雙腳一點,便如風如電一般,射向溫農,一把將他抱起,然後身子一扭,竟空強行轉了個彎,向高空竄去。

李彥的這一驚世駭俗的舉動,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溫化趕緊勒住了馬,杜孝衛這個時候也忘記了號施令,誰能想道,一個弱弱的李彥,竟有如此高深的功夫,都驚呆了。

待李彥一手提著溫農飄然落下時,所有的人,不分敵我,竟都喝起彩來。

“關閉城門!”李彥的一聲高喊,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趕緊將城門閉上了,重擺滿了阻礙之物,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動手廝殺。

因為亂黨的領溫農已經落了,杜孝衛也沒有說話,都不知道怎麽辦。

杜孝衛此時也清醒過來,溫農剛才的舉動明顯就是尋死,其肯定有緣由,不過他也不敢大意,重又布置了一下,將所有的亂黨圍了個水泄不通。

李彥將溫農輕輕放下,笑道:“各位有什麽話現可以說了。”

溫農剛剛站穩又感覺到突如其來的氣流,差點再次將他掀翻地,還好他即將摔倒時,後麵有人推了他一把,然而他往後看時,哪有半個人影?這才明白,一切都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像個書生的官員所為,沒想到他竟將內力化為有形之物,應用自如,歎為觀止的同時,也深深拜服。

“棄械!”溫化的聲音雖然不高,但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沒有人猶豫,都放下了兵刃,甚至連鎧甲也脫去了。

溫農也心服地將手的劍鞘仍了地上,向溫化點了點頭,卻又向李彥拱了拱手。

李彥沒想到溫化的一句話,將讓溫農剛才臨死都不願拋棄的劍鞘,如此輕易放下了,這才明白,溫化才是導演今天這場戲的人物。

“這位一定是李大人了!罪臣聽憑處置!”溫化說著,跪了下來,其他人眼見溫農跪了,也都跪了下來。杜孝衛看著這才放心,卻不知李彥什麽時候與溫化聯係上的,怪不得他如此信心滿滿。

其實李彥也是第一次見到溫化,卻沒想到地方一開口便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也是怔住了,忙扶起溫化道:“將軍辛苦了,本官若不得將軍為永州內應,怎麽可能如此之快實現引蛇出洞。”

溫化聽言,身子一震,李彥這話不僅將所有人的汙點都洗白了,反而獲得巨大的功勞,不禁感激地叩了幾個響頭。

溫農嘴角一咧,也覺得李彥怎麽看怎麽順眼。他與溫化朝夕相處,知道他們壓根兒就沒見過麵。

不過杜孝衛先入為主,卻忍不住搖了搖頭,心道:“看來皇上早已安排好了!”他當然不信李彥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江彬身邊安插眼線。這也正好解釋了,皇上為什麽這麽看重李彥,事事偏袒。

“各位都起來,亂黨馬上就要到了,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李彥道。

“是!”異口同聲的回答,整齊劃一的步調,就是穿衣背箭執弓,所有的動作幾幾千個人做起來,如同一個人一般,且自然不做作,讓杜孝衛看得口瞪目呆,這是他手下的禦林軍無論如何也怎麽做不到的。

………

“怎麽回事,不是說有亂黨嗎?怎麽一個人影也不曾見到?”

一個士兵扶了扶歪斜了帽子,背對著馬,手長戈對向外圍,道:“都進了皇城了!”

“怎麽一點聲息都沒有?”

“說不定被禦林軍給殺光了…”那士兵回答道。

“不可能,杜孝衛再厲害,江彬手下也都不是吃屎長大的,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沒了…”說話之人正是睿親王劉謹的心腹聞人雷,隻見他高揚起下巴,閉著眼睛,細細地嗅著,突然睜開眼睛,精光四射,道:“才這麽點血腥味,其一定有問題,召集所有人,不要再製造事端了,全力攻擊昺親王府,速戰速決…”

“是!”那守馬邊的士兵聽了,趕緊跑了出去,一路呼哨。

聞人雷高舉起旌旗,往昺親王府趕去,其他正燒殺得高興的人見了,隨手撈了些銀兩珠寶,也都如潮水般呼嘯著跟了過去。

然而事情遠沒有聞人雷想象得那麽簡單,眼見這一個個衝入昺親王府的人被拋了出來,斷手斷腳,挖眼割耳,有的甚至還痛苦地呻吟,讓外麵的人不寒而栗,有的膽小的竟口吐黃水,當場昏厥。

“有敢後退者,格殺不論…”聞人雷知道逼迫是打不開局麵的,不禁皺起了眉頭。

“駕…”聞人雷一馬當先,闖了進去,這個時候他必須站起來,隻有將不惜死,才能重喚起士兵的鬥誌。

昺親王府內士兵的屍體早已堆積如山,血流成河,竟沒過了馬蹄,這讓平時殺人如麻的聞人雷也心一悚,寒毛直豎。

“將軍,不如放一把火燒了幹脆…”還是原來的那士兵,他傳遞完消息,又回到了聞人雷的身邊。

聞人雷事前也沒想到,一場突襲會打的如此慘烈,有些後悔沒有一開始就就用火攻,反而一批批地放人進去,打起了添油戰術,給了昺親王一個反擊的機會。

隻是如今付出了如此巨大的損失,再改變策略,隻能告訴別人:因為我聞人雷的戰術指導失誤,才給軍隊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損失。心高氣傲的聞人雷怎麽可能讓人指著脊梁骨,大不了轟轟烈烈的一死。

“本將何嚐不想,以史為鏡,建帝朱允炆之事曆曆目,若是讓昺親王劉諭金蟬脫殼趁亂跑了,我們就功虧一簣了…”聞人雷道。

士兵見聞人雷強詞奪理,也就不再說話,答了一句“是”,便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

聞人雷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著,突然左右“咻咻”兩聲,利箭破空衝向自己。那士兵輕巧撥開了一隻,另一隻被聞人雷手的劍一粘一引,安穩地落自己手上。

“不過是普通的箭。”聞人雷不敢相信憑著這麽簡單的機關,能夠殺死他這麽多的部下。

然而正聞人雷疑慮之時,腦子突然變得暈暈的,手腳使不出一絲力氣,整個人如沙包一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待運真氣時,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半點也真氣也沒。

“毒氣?怎麽可能?”聞人雷絕望地躺地上,想要掙紮都不可能。

“是毒,不過不是這院子內,而是這箭上,隨著箭矢起,便散出來。且不需要任何的呼吸,自然會擴散到每個人口鼻,甚至會鑽進人的耳朵內…”那士兵突然站了起來,靠近聞人雷笑道。

“無孔不入…”聞人雷獰笑道,“此藥無解,你也必死無疑…”

“沒錯,自從跟隨將軍以來,我早就等待這一天了。不過死之前,我還可以割下我的頭顱,而將軍隻能受所有的折磨,慢慢地看著自己的身體腐化,靜靜地等待著死神的憐憫…”那士兵一笑,便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頭顱砍去。

“不要…”聞人雷此時才現,死對於一個人來說,並不是那麽的可怕,而對於他來說,反而顯得十分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