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亦眼神堅定：“我不累，隻要你沒事就好。涼艾，我知道你現在需要時間和空間去整理自己的情緒和思緒。我尊重你的決定，也會一直等你。等你準備好了，我們再好好談談，好嗎？”
程涼艾的眼眶微微泛紅，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哽咽：“謝謝你，行亦。謝謝你。”
兩人相視一笑，盡管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澀與無奈。
第二天，小姨和姨父就從侯城回家了。
她們不能同時請假太久，畢竟外公外婆還在縣城裏。
程遠鬆和程允春也迅速投入到工作中了，似乎工作才能麻痹神經，讓喪母之痛能夠遲鈍一些。
程涼艾要繼續履行之前已經簽好的合同。
在這之前，她去看望了老師王向懷。
王向懷雖然已經退休了，但還是被返聘回學校，繼續上課，隻不過一學期就一門課程。
他看到程涼艾，不禁大驚失色，“怎麽憔悴成這樣子了？”
王向懷自從那次注冊了微博賬號以後，也會時不時的關注一下程涼艾的消息。
所以他知道梁又卿出事了。
但他上次見程涼艾時，她要比現在狀態好很多。
王向懷有些心疼，本來自己要收做關門弟子的優秀學生，不得已進了娛樂圈，現在家裏還出了這些傷心事。
“涼艾，你後麵打算怎麽辦啊？”王向懷不敢提家人，隻能問問後續計劃了。
程涼艾淺笑了下，“我得把之前接了的工作完成，後麵還沒打算好。”
王向懷：“這些年你一直繃著一根弦，早就該休息休息了，別那麽苛待自己。”
程涼艾點點頭，內心淌過暖流。
王向懷似乎想到了什麽，試探性地問：“涼艾，你還想出國嗎？”
程涼艾：“老師，我這些年幾乎每年都出去啊！”
王向懷擺了擺手，“不是，我是說出國留學，你以前的理想，現在你有錢有時間了，還想不想？”
程涼艾還真沒想過，這幾年習慣了試鏡——拍戲——演戲，思維根本沒跳出娛樂圈。
不過，現在她確實是有條件了。
王向懷看她沒有立即拒絕，就說：“你記得謝鍾毓嗎？高你幾屆的師哥？”
程涼艾想了想，“是那個出國留學賓大後留校的嗎？”
因為謝鍾毓的名聲太大了，在程涼艾這個學院裏，他是大神一般的存在。
謝鍾毓本科畢業以後出國留學，讀研期間換到心理學專業，一直讀博到現在留在賓大，跟著導師做研究。
他可以說是侯城師範大學的知名校友了，在校友牆上張貼照片介紹事跡的存在。
王向懷點點頭，繼續說：“他前不久回國了，來看看我，又聊了聊。所以我突然想到，你其實也可以出去走走，留學也好，旅遊也好。”
程涼艾知道王向懷是謙虛，謝鍾毓是王向懷的學生，而且時常會聯絡的那種。
“如果你想去M國，我就找你師哥幫你先熟悉環境，讓他照顧你，這樣異國他鄉，我也放心。”
王向懷為什麽會想到謝鍾毓，其實也是因為謝鍾毓的經曆和程涼艾有點像。
隻不過謝鍾毓更慘，生母早逝，父親也不管他，家庭情況更複雜，也更艱難。
當時他上大學時，多虧王向懷在生活和學習上的幫助，不然可能書都讀不下去了。
程涼艾聽到老師這麽說，眼睛湧上熱意，她借著抬手捂臉的瞬間，擦掉眼淚，“老師，你不用一直擔心我，我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讓年過60歲的老師一直惦記著，擔憂著，程涼艾也很不好意思。
但她也慶幸，遇到了把她當孩子一樣，惦著關心著的老師，不是家人，勝似家人。
王向懷：“我說認真的，這些年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你還哪有大學時候的朝氣了，心太累了不好。”
程涼艾撲哧一笑，“好，老師，我會仔細考慮，如果去的話，我在跟你說好不好？”
陪著老師吃過午飯，程涼艾就離開了。
她沒糊弄老師，她確實會好好想一想，反正這段時間還需要去完成幾個工作。
也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認真想一想，以後該怎麽生活。
程涼艾在拍攝雜誌時，樓央接到了律師的消息。
抗訴之後，審判結果還是維持原判。
程涼艾看樓央臉色不好，問了才知道。
她神情淡漠，語氣冰冷，“我知道了。”
程涼艾心裏有想法，但不想跟樓央說。
少牽扯一個算一個吧。
晚上，程涼艾繼續找到私家偵探，讓他們幫忙調查一些事情。
這期間，程涼艾和何行亦一直沒有見麵。
何行亦之前請假堆積的工作，需要加班加點趕上去。
程涼艾剛好，也不知道現在見麵要說什麽。
與其相看無語，還不如電話聯係。
每天，何行亦都會打過來電話，有時是午飯時，有時是黃昏，有時是晚飯後睡覺前。
程涼艾估摸，何行亦應該是趁著工作的間隙，給她打過來的。
程涼艾也正常通話，接受何行亦的關心，也會關心他的情況。
可是程涼艾的心，就像僵硬的木頭一樣，感覺不到情緒。
別人的話她能聽到心裏，但心裏不會有情緒的反饋，就像無底洞一樣。
吞噬情緒，卻不提供情緒。
程涼艾第一次知道，感同身受原來這麽難，她有點感覺不到了。
不僅是身邊人的情緒，連她飾演的角色，她也感受不到了。
以前程涼艾會給自己飾演的角色一個清晰的定位，知道它們是什麽樣的，在體驗它們的人生的過程中，與它們靈魂共振。
作為演員，她已經不合格了。
程涼艾知道這種情況很不對勁，但她現在隻想把手頭工作完成，以後再說。
其他的，都留給之後吧。
如果以後，程涼艾真的感受不到角色了，那也到了她要離開的時候了。
或許，這是個契機，讓她重新活一回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