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涼艾抽了一張紙巾，給他擦眼淚。

“行亦，寧樂米害人，是誰都沒想到的，你之前跟我說過威脅的事情，我自己也沒當回事，所以，我不怪你。但……但我想我現在沒有力氣繼續維持一段感情了，我感覺很累，想休息一下可以嗎？”

程涼艾似乎真的累到了極點，說話期間都需要不停地深呼吸，給自己緩衝，讓自己有力氣說話。

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似乎隨時都能暈倒。

何行亦最怕聽到程涼艾說不要繼續的話，他話都說不出來，就那麽淚眼朦朧地望向她。

“可是…我真的不想跟你分手，涼艾。”何行亦哀求。

程涼艾還是沒有開口，蹙著眉頭，側身靠在車門上。

何行亦：“涼艾，你可以先去休息，多久都沒問題，我們不說結束，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再說好不好？”

他現在不想繼續談話了，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隻想用時間，讓程涼艾的傷口愈合。

那時候，再去決定兩個人是否要分開。

何行亦現在隻能想到這樣的辦法，逃避，雖然是以前他最可恥的。

也許，何行亦想著，也許到那個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可以繼續下去。

程涼艾隻是輕聲的“嚶嚀”一聲，用手捂著肚子，蜷縮起來。

何行亦發現了她的不適，“涼艾，你怎麽了？”

何行亦摸了摸程涼艾的手，冷冰冰的，再看她的臉頰，有些泛紅。

何行亦搓了搓手，然後試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果然，發燒了。

何行亦給程涼艾係好安全帶，然後快速開車去醫院。

他選了離墓地最近的一家三甲醫院，停好車後，橫抱著程涼艾就去了急診。

何行亦聲音急促，“醫生，她剛剛淋了雨，發熱了，然後腹部似乎不舒服。”

醫生拉好簾子，隔絕了何行亦的視線。

過了一會兒，醫生給程涼艾開了靜脈輸液，又做了血常規。

至於腹部的治療，還需要患者醒過來之後，仔細問問情況。

何行亦把被子拉到胸口蓋好，小心翼翼地避開輸液的左手。

何行亦坐在床邊，目光緊緊鎖在程涼艾蒼白而疲憊的臉上。

他輕撫過她濕潤的發絲，心中滿是自責與心疼。

窗外的雨依舊滂沱，天色也陰蒙蒙的。

程涼艾的呼吸漸漸平穩，但偶爾的蹙眉和輕聲的呻吟讓何行亦無法安心。

他握緊了程涼艾的左手，不停地摩挲她纖細的手指，希望她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秒都顯得格外漫長。

終於，程涼艾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曾經充滿靈氣的眼眸此刻顯得有些迷茫和虛弱。

她看到何行亦焦急的臉龐，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我這是怎麽了？”

何行亦的眼眶瞬間濕潤了，“你淋雨了，發燒昏迷了，我們在醫院。”

程涼艾想起來了，自己在車裏時就感覺沒力氣，然後就恍惚聽到何行亦在說話，之前就陷入了虛空，什麽都聽不到了。

何行亦按了呼叫鈴，醫生很快就過來了。

“你男朋友說你之前捂著腹部，是哪裏不舒服嗎？”醫生詢問。

血常規的結果還沒出來。

程涼艾清了清嗓子，但還是沙啞，“我感覺胃疼，有點想吐。”

何行亦立馬看向醫生，眼中的詢問非常明顯。

醫生看到程涼艾紅腫的眼眶，提出疑問，“嘔吐之前你有劇烈的哭嗎？”

何行亦低下頭，愧疚之色都遮不住。

程涼艾點點頭，“哭過，然後就突然幹嘔，之後胃很疼。”

醫生沒有立即下診斷，“初步判斷你是情緒波動大，引起胃酸分泌增多，導致的輕微胃出血，當然，後續還要結合血常規來看。”

何行亦沒想到這麽嚴重，著急問：“醫生，那應該怎麽治療？”

醫生在病曆本上寫了幾筆，然後說：“先靜脈滴注奧美拉唑吧，看看效果，沒有吐血，不算嚴重，先觀察一天。”

過了一個小時，醫生再次來看看，並且帶來了血常規結果。

血紅蛋白、紅細胞數值下降，網織紅細胞上升，確實是胃出血。

不過來得及時，不嚴重。

醫生走後，何行亦坐下來，緊緊握住程涼艾的手：“涼艾，先養好身體好不好，身體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們先都不談，等你休息好了再說。”

何行亦整個人看起來慌張失措，像個無家可歸的濕漉小狗一樣。

程涼艾輕輕點頭，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她明白何行亦同樣難過，也感受到他深深的愛意。

但此刻的她，真的需要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思緒和情感。

何行亦等程涼艾滴完點滴以後，才出去買粥，順便去車裏取程涼艾的手機。

剛剛太著急了，根本顧不上手機。

何行亦順便在車裏拿了帽子和口罩。

他不想程涼艾被打擾。

何行亦買好粥、養胃湯，匆匆趕回醫院。

程涼艾吃過東西以後，氣色稍微恢複了一些，臉色也不再那麽蒼白。

傍晚，醫生再次查房時，程涼艾已經退燒，胃部也不再有痛感。

“醫生，我可以出院了嗎？”程涼艾不想家人擔心，所以非必要情況下，不想住院。

醫生同意程涼艾出院，但還是叮囑，“情緒不能劇烈起伏，按時吃飯，最近幾天吃流食比較好。”

程涼艾點點頭，今天是特殊情況，以後她會調整自己的情緒。

何行亦去辦出院手續，然後送程涼艾回家。

下了好久的雨漸漸停歇，華燈初上，五彩街燈的光灑在濕潤的地麵上，映出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車內，何行亦小心翼翼地駕駛著，不時側頭望向副駕駛座上的程涼艾，眼中滿是擔憂與不舍。

程涼艾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但那雙緊鎖的眉頭卻透露出她內心的掙紮與疲憊。

何行亦知道，她需要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恢複，更是心靈上的慰藉與空間。

到了地下停車場，程涼艾睜開眼，看到何行亦臉上那抹難掩的疲憊，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無力。

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輕聲說道：“謝謝你，行亦。你也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

何行亦低頭，深吸一口氣，再次抬頭，決定為自己爭取一次，說完之前程涼艾沒聽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