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蕪離開後,林鴻來到厲蓁蓁床前。

“隻是身上手上的皮肉傷,應該用不到我的止痛藥吧?

“不過你右手的筋骨卻是需要些時日恢複的。我讓人煎了些滋補筋骨的藥,待會兒喝了吧。”

厲蓁蓁欽佩感歎:

“林大人不愧是神醫,隻這麽一看,就看得出我哪裏是真的受傷,哪裏是假的。”

說完,厲蓁蓁摘下麵具。

林鴻還是把手中的小藥瓶放在了厲蓁蓁枕邊,隨即坐在桌前。

“多謝林大人為蓁蓁解除疑惑。”厲蓁蓁下了床,向林鴻鞠躬行禮道謝。

林鴻做了個手勢,示意厲蓁蓁還是上床休息:

“也不都是為了你。宴蕪這孩子命苦,我希望他能夠認清自己的內心,若是真心,願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若是心意還差些火候,便不要再招惹你,免得日後你們反目成仇。

“侯夫人的風格,我是知道的。如果日後宴蕪負了你,怕是你真的會……”

厲蓁蓁擺手:

“絕不會。若是一開始便是虛情假意的辜負,也許會。但現在,我願相信宴蕪是真心的。

“即便以後他變了,也是他的真心淡了,消失了。我不怪他。”

林鴻點頭:“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厲蓁蓁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林鴻醉纏歡的秘密。

“莫非是——醉纏歡?”林鴻見厲蓁蓁疑惑,便開口試探。

厲蓁蓁一驚。

林鴻了然一笑。

厲蓁蓁沒有必要再瞞:“林大人知道醉纏歡?”

“禮部尚書溫滄海曾求我去給他的兒子看病。

“這位溫公子似是得了癔症,而且是在尋花問柳之後得的。

“我看過,並非癔症,而是數次吸入醉纏歡的迷香,導致他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我當時並不知曉這迷香的名字,出於好奇,便去了溫公子去過的青樓。

“一番暗中打探後,得知了醉纏歡的存在。”

厲蓁蓁憤慨問道:“這溫公子既然中了醉纏歡,莫非他也是強人所難的無恥浪**之徒?”

林鴻點頭,眼神頗為不屑:

“極度無恥浪**!被他淩虐過的姑娘們痛哭乞求,要我保守醉纏歡的秘密。

“我除了幫他們保守秘密之外,索性讓這個溫公子徹底患上癔症。

“自此,溫滄海夫婦便把他圈禁在府中,再也沒法出去作惡。”

厲蓁蓁鬆了一口氣:“林大人大義。蓁蓁替那些命苦的姑娘們謝過大人。”

“麵具的秘密早晚會公之於眾,馬昱和霍剛知道你又一次戲耍了霍嫣然,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早晚會發覺醉纏歡的存在。

“唉,畢竟琉璃姑娘送出過太多醉纏歡。人多口雜,很難確保這個秘密還能保守多久。

“以防萬一,你安排琉璃姑娘先找個地方避避風頭吧。”

厲蓁蓁更為驚訝,林鴻連琉璃都知道。

“也對,我絕對不能連累琉璃姑娘。我這就讓月蓮去找她,帶她離開京城。”

林鴻起身:“如此甚好。”

林鴻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猛地轉頭盯著厲蓁蓁:

“醉纏歡對你竟然不起作用?”

厲蓁蓁苦笑,林鴻後知後覺,終於是想到了這點。

“你中過血藤毒,莫非解毒之後,你……”

厲蓁蓁吞了口口水,不知是否坦白。

林鴻麵容舒展,微微一笑:“侯夫人放心。”

厲蓁蓁再次向林鴻行禮。

兩人都沒有明說什麽。但林鴻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會泄露厲蓁蓁百毒不侵的秘密。

厲蓁蓁感謝林鴻替她保密。

林鴻的嘴很嚴,厲蓁蓁相信他不會泄密。

厲蓁蓁叫來了月蓮,吩咐她馬上去攬芳華,帶琉璃離開京城。

“是,小姐,我馬上就去。”

“等一下,崔展呢?”厲蓁蓁的本意是讓崔展和月蓮一同前去。

“溯王殿下離開前跟崔展私下說了些什麽,崔展就跟他走了。金吉金祥也是。”

厲蓁蓁皺眉:“不會吧?難道宴蕪帶崔展去了霍宅?他這麽急,是因為一刻都忍不了,想要去替我報仇?”

月蓮安撫:“小姐,你放心,殿下和崔展武功高強,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厲蓁蓁揮手,讓月蓮快去攬芳華。

厲蓁蓁睡不著,睜著眼在宴蕪的床榻上等待。

她想起了上一次在這張**,她躺著,那一夜也睡得不安穩;

宴蕪則是坐在床角,靠著一動不動過了一夜。

現在回想,那一夜,厲蓁蓁便動了心。隻是她沒有多餘的心思,也不敢去深究自己的情感。

厲蓁蓁的人生中,至親的父親,鍾情的夫君,全都是把她推向生不如死和死亡的惡魔,她本以為此生不會再對男子報以任何期待。

然而宴蕪出現了,厲蓁蓁的心死灰複燃。

也許上蒼讓她重生一回,不單單是讓她為自己複仇,替天行道,鏟奸除惡,也是為了讓她找回她身為厲蓁蓁時錯過的宴蕪,為了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厲蓁蓁一遍遍祈禱宴蕪平安歸來,她不想,也不能再錯過這個男人。

醜時更響,殿外有了聲響。

厲蓁蓁聽到了宴蕪的聲音,想了想,還是戴上了麵具,開門去迎。

宴蕪風塵仆仆,身後還跟著崔展、金吉金祥。

還好,他們都沒受傷。

“你怎麽還沒休息?”宴蕪一隻手攬住厲蓁蓁的腰,同她一起進入寢殿。

厲蓁蓁這才注意到,宴蕪的另一隻手一直背在身後,提了什麽東西。

“你去霍宅報仇,我怎麽能安心休息?”

厲蓁蓁上下打量宴蕪,再次確認他身上沒傷,這才安心。

“怎麽樣?”厲蓁蓁想知道這一趟的結果如何。

宴蕪麵色難看:

“霍剛早有準備,把霍嫣然送去了馬昱那裏醫治養傷。

“否則這裏麵裝的就是霍嫣然的頭顱。”

宴蕪說著,把身後的包袱丟在地上。

“這是……”

宴蕪解開包裹,一顆醜陋的鐵頭呈現。

“這是我從詔獄那裏臨時挑的鐵頭,也是刑具的一種,鎖在犯人頭上,沒有鑰匙,永遠無法取下。

“公平起見,我打算把這鐵頭烙在霍嫣然的頭上。隻可惜,被她先跑一步。”

厲蓁蓁沒有太過失望,畢竟自己沒有真的被霍嫣然毀容,這個以牙還牙的仇,沒能報得上,也算是天意吧。

“但是,”宴蕪話鋒一轉,“這趟去也不是一無所獲,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