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過杜悠予倒確實是忙碌了起來,他畢竟不隻是鍾理他們的製作人,等著要被他點石成金的歌手還有很多。
杜悠予看起來懶洋洋的對什麽都不在乎,睡飽了才寫詞,策劃書隻看一眼就定生死,但他不是真的那麽散漫,分內的事他都相當負責,而且嚴苛。專輯上印了他名字的歌手,作品一定得對得住他的眼光,不至於辱沒他的名聲,不行就打回去重做。
狼多肉少,歌手們排成長隊,杜悠予卻隻有一個,爭搶狀況自然難免。鍾理雖然擁有了他最近幾乎全部的床上時間,工作時間卻未必能搶到多少。
這天鍾理他們又坐著幹等了杜悠予兩個鍾頭,也不見他出現,然而連脾氣最暴躁的阿場也沒有出聲發火。
那是杜悠予,他擠不出時間來是再正常不過的,這公司裏上上下下,誰沒等過他,能拿他怎麽辦呢?
還是鍾理先坐不住了,「我去找找他。」
鍾理找了幾個地方才總算碰上杜悠予,杜悠予確實是在忙,邊大步出電梯邊打電話,行色匆匆的,年底剛拿了最佳新人正緊跟在他身邊。
鍾理趕上去叫他:「杜悠予。」
杜悠予眼睛望著他,衝他微笑了一下,但電話裏的事顯然沒談完,隻朝他做了個「稍等」
的手勢。
這下緊跟著他的又多了個鍾理。
nicolas不悅地瞪著他:「你有什麽事?」
「我們的mv拍攝服裝……」
不等他說完,nicolas就打斷他:「你這點事,不會去找經紀人造型師嗎?杜悠予哪來的時間管你們那些事。」
鍾理有些莫名於他的態度,但還是老實回答:「杜悠予會親自為我們監督,這是早就說好了的。」
nicolas笑了:「我還沒見過有人能有這種待遇,你算什麽東西?」
鍾理被說得辯不過來,杜悠予也打完電話了,隻是笑笑,「今天我沒時間過去了,下次吧。」
說著話的時候都已經到了公司門外,兩人鑽進外麵等著的車子裏,車子絕塵而去,鍾理一個人在路邊站著,略微有些茫然。
被放鴿子的事情最近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以前杜悠予雖然也忙,但對他們是分外優待的,因為鍾理的緣故。時間再緊,他也會推了別人的來遷就照顧鍾理他們。現在別說優待,連正常的時間也排不出來。
鍾理回來通知大家不用再等,眾人默默散了,隻有老伍嬉皮笑臉地歎氣:「唉,我們要失寵了。以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被老伍烏鴉嘴不幸言中,果然第二天杜悠予就明確表示無法為他們監督,連等也不用等了。
不過鍾理覺得這也沒什麽,原本這就不是杜悠予非做不可的。杜悠予隻是掌握專輯的大方向,那些細節的東西,他有心思就幫忙策劃打理,沒興致就都不參與,從來都這樣。他們隻是少享受特權罷了,不等於被冷落。
大家繼續按部就班地工作,staff人手齊全,杜悠予不必親臨,這張專輯也能順利完成,隻要最後交給他審核就可以了。
然而鍾理也不得不承認,願望固然美好,事情卻沒有他們所自我安慰般的順利。
之前隻是輕微的失望,這次大家卻是真實地感受到了打擊。
商棋乖乖沉默著,愛笑的老伍也收了笑臉,阿場更是臉色陰沉。
「這算什麽?原本去倫敦拍mv的不是我們嗎?為什麽換成nicolas那混蛋?那我們的策劃呢,又得重新來過?得等到什麽時候?」
鍾理安慰大家:「沒事沒事,杜悠予說了會給我們安排更好的。」
「他說的你也信?」
老伍喝了一聲:「阿場。」
阿場閉了嘴,卻反而讓鍾理覺得更不安,「這是怎麽了?一個mv而已,我們隻是換地方,又不是拍不成。」
「鍾理,說實話你別介意。現實一點,能往上爬的都是得寵的。你和他的交情一直不錯,所以我們之前能有那麽多便利。
但現在這交情是有點不夠用了。」老伍拍拍他肩膀,「都是這樣,男人嘛,見色忘友是正常的,比如我。」
說著老伍又笑嘻嘻起來:「也別太在乎了,說不定我們真能去更好的地方拍呢。」
商棋也打圓場:「是啊,其實我還比較想去丹麥哥本哈根……」
什麽見色忘友當然是老伍隨口說的,那家夥花花公子慣了,看誰都是帶桃色,不足為信。
但鍾理微微的有些心慌。這幾天連私下的時間杜悠予也不來找他了,不像以前一有空就想方設法把他約出來。
不過他們確實是忙,忙起來誰還顧得上做那種耗體力的事呢?即使他身體這麽好的人,每次在杜悠予那裏過夜,第二天錄歌錄久了也覺得聲音發虛腿發軟。
快發專輯了,都得養精蓄銳。他想,杜悠予這是為他好呢。
專輯延遲的決定傳達下來,四人一時都沒了話說。
「專輯推遲發行也沒什麽,」還是老伍先打起哈哈,「反正mv一直都還沒拍,多點時間我們才能做得更好嘛,慢工出細活。」
商棋也怯怯的:「是啊是啊。」
的第二張專輯要提前發,就跟我們撞上了。給他讓路也是正常,他現在勢頭正猛,別說我們,前輩碰到他說不定也得讓。大家別鬱悶了,我們今晚吃火鍋去,閑了也好,我就能睡好覺了,順便陪陪女朋友。」
商棋乖乖應和:「是啊,我們最近都沒怎麽休息,趁這時候,也可以出去春遊什麽的。」
阿場一直不吭聲。
鍾理瞧瞧這個,瞧瞧那個,說:「我去找杜悠予談談。」
「算了,鍾理。」這回阿場跟老伍倒是異口同聲。
鍾理突然覺得心口越發有些發沉。
「你別去了。我們已經沾了你不少光。這是我們四個人共同的事,不能老讓你去出頭。」
「順其自然吧,能走到哪裏算哪裏。讓我們等我們就再等等看。」
商棋忙說:「也沒那麽糟啦,我們別往壞的地方想。其實不差幾個月的,也不是早出就一定好,專輯推出的時機合適,才是最重要,是不是?」
「是嘛,我們小棋棋說得有道理。」
大家越是這樣想不動聲色地安慰他,鍾理越是輕鬆不起來。事情是真的糟了,他們才會這樣擔心和杜悠予交情最好的他。
反正現在時間憑空多了出來,除了鍾理在發呆,另三人索性坐著吃東西聊起天來。
老伍又發揚直逼小報記者的八卦精神:「說起來,杜悠予原來真的是喜歡男人啊。」
「你怎麽知道?」
「nicolas啊,你們看不出來嗎?他現在這麽得寵。」
「切,多點心思製作而已。nicolas那什麽鳥人,杜悠予不至於那麽沒眼光。」
商棋也怯怯加了一句:「那個,我們不也得寵過嗎?」
「笨,我們不一樣,小理是他老朋友啊。nicolas肯定是被他看上了,我的眼力不會有錯。」
「可是,我覺得nicolas很討厭啊,為什麽杜悠予會喜歡他呢?」
「嘿嘿,你不懂,普通男人跟同誌的眼光是不一樣的,就像我看你,就隻是個乖弟弟,在同誌眼裏,你這身材,就……」
阿場嗬斥:「喂,老伍你快閉嘴,別帶壞小孩子。」
商棋有些幻滅了:「但是,nicolas人品真的不怎麽樣啊,杜悠予怎麽會迷上他呢……」
老伍敲了小男生的頭:「都說了眼光不一樣嘛。你找女朋友會管她內在不內在嗎?長得正才是重點啊。」
商棋呆呆地:「我管的……」
「所以說你還不是男人,等你成為男人,就能理解了。喂,不要這麽受打擊嘛,杜悠予不是偶像,他隻是一個男人,男人都是隻有下半身……」
話沒說完就被阿場罵:「別在這裏淫者見淫了,再帶壞小孩子我們要揍你了。」
鍾理在一邊憋得臉色發紅,卻不能插話。
他想說杜悠予和nicolas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花心思製作什麽那隻是工作上的事,杜悠予在交往的人是他。
就算永遠不說出來,沒被任何人察覺到,也沒什麽,他知道杜悠予對他的好,就行了。
nicolas的囂張和對他的敵意很明顯,鍾理不明就裏,但nicolas
再囂張也不能拿他怎麽樣,他又不是軟弱可欺。尚在容忍範圍之內的刁難和挑釁,鍾理也懶得理睬,做人太計較會把自己累死。真惹毛了他,他一點都不會客氣。
今年有計劃發片的成員集會上,老資曆的自然先入座,鍾理他們未出道的新人則排隊入場就座,鍾理大步要經過nicolas
麵前的時候,覺察到他故意又把腳了伸出來。
絆人這麽幼稚的事,就算不看年紀也要看場合玩,鍾理心頭火起,腳下頓時用力。
等著看笑話突遭意外,立刻抱著腳哀叫起來。一時四座皆驚,鍾理也沒想到挨了一腳他就能叫成這樣,看著他就傻了。
nicolas的經紀人早已衝上來,對著他大罵:「你是野人嗎?走路看不看地的啊!這也能踩著他!」
nicolas嚎得越發淒慘,不可收拾。旁邊的同仁們都被震住了,有兩個人忙幫著要將他抬出去就醫。
「他要是腳傷了,下麵的宣傳可怎麽辦!」經紀人手足無措,急得張牙舞爪,「就算他發片時間撞了你們的,你懷恨在心也不用這樣報複吧!」
這話一說出來,大家看著鍾理的眼光更是帶了洞察的了然。就算老伍他們紛紛辯駁:「你胡說什麽啊!」鍾理也知道這黑鍋自己是背定了。
事後又被經紀人炮轟了一通,都是關於萬一nicolas腳傷影響到工作他們所需要負的責任。
老伍說:「你聽他們放屁!哪有人那麽嬌貴的,一腳就骨折了?要是過兩天他還不能上台跳舞,我頭砍下來給他。」
結果nicolas還真的包著腳一瘸一拐地在公司裏出入了。
老伍罵道:「靠,他要裝死,那我們也沒辦法了。放頭老虎在他後麵追,看他跑不跑得動吧?」
鍾理明白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他這種像石頭一樣遲鈍和堅定的人,也開始覺得輕微的動搖。
許多天沒和杜悠予碰到麵,這天終於又在公司門口撞上了,杜悠予原本都已經上了車,見了他又打開車門,返身回來。
「我今晚有時間,你要過來嗎?」
見他沒什麽反應,杜悠予又微微笑:「我有事跟你說。」
鍾理突然覺得有點害怕,想了一下,還是直視杜悠予,勇敢地問:「是nicolas的事嗎?
杜悠予輕微一愣,笑道:「不是,是我想你了。」
臨走之前迅速親了一下鍾理的鼻子,鍾理安分了許久的身體「轟」地一下子就被點燃了,臉也燒得通紅。
自我掙紮了一天,晚上他還是去了杜悠予家,一開門就被杜悠予攔腰抱起。不知道這男人哪來的力氣,先是把他壓在桌子上,而後一路慢慢折騰回房間。
一晚上熱情又溫柔,做得他都分不清東南西北,被按在床上激烈歡愛的時候,有過的疑惑和不安也都被深入的愛撫撞得煙消雲散了。
做完以後杜悠予一直吻他,怎麽都吻不夠似的,吻得鍾理覺得近來的事根本沒什麽。
mv也不是不拍,專輯不是不發,隻是有些東西需要調整一下,公司旗下歌手多,調整是正常的程序,他們剛好比較倒黴而已,沒必要都往最壞的地方去揣測。
至於杜悠予,人一旦忙起來,總會有冷淡的時候。要是每天都這樣熱情,說不定身體也吃不消,閑下來記得想他,就挺好的。
做完幾次,被抱在懷裏躺著,鍾理累得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迷糊了一陣子,卻突然被杜悠予搖醒。
「喂,這個給你。」杜悠予小小聲叫著他,把手上的一枚戒指取下來。
鍾理睡到一半被吵醒,還暈頭暈腦的,望著戒指發呆。
他不懂珠寶,看不出是什麽來頭,隻覺得做工很精細,嵌了塊紅寶石,欲滴的顏色。
「這可是我戴了幾十年的,」杜悠予親著他,拉過他的手指,「最近可能沒什麽時間陪你,以後讓它陪著好了。」
杜悠予雖然沒多說什麽,手指被套上的時候,鍾理還是克製不住地臉紅了。
這很明顯了,就算他這麽笨的人也能明白這裏邊的心意。杜悠予不用說出來,用做的他就能懂了。
鍾理麵紅耳赤地握著戴了戒指的那個拳頭,縮在被子裏,隻覺得全身冒汗。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能送給杜悠予的,想來想去,隻有脖子上掛的是老媽給他買的玉佛,質地還不差,而且是讓高僧開過光的。
鍾理怕動作慢了自己會不好意思,手腳利索地,一下就把皮繩穿的玉佛給杜悠予套上。
杜悠予猝不及防,愣了一會兒,把玉佛拿在手心裏看著,而後笑著抱住他:「你啊……」
鍾理的鼻子被咬得發痛了。
「我還是吃了你吧。不然你這麽傻,萬一被人騙走,我可怎麽辦呢?」
鍾理滿臉通紅地被他一寸寸吻著研究「要從哪裏吃起比較好」,最後自然是被吃得連渣渣也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