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疑犯與警報
李世民回頭對玄奘說:“能否在這稍等一會兒,我先過去看看。這類事件一般隻是在我這走個流程,回來我們再繼續談。”
“好的。”
於是玄奘留在會客室裏,非常自覺地給自己續了茶,邊喝邊思考接下來的走向問題。
這時候,門忽然被打開,夏安探頭進來,見到玄奘,誇張地“咦”了一聲,說:“你還真在這裏啊,監督員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聽說你為長安立了大功,是他請來的貴客,具體內容還是最高機密。幾天不見,你居然幹出這麽大的事,都不敢認你了。”
玄奘笑笑,問她:“你們不是在外麵審疑犯麽,怎麽進來了?”
“那個人帶的東西有怪異,監督員讓我叫你出去,看你認不認識,畢竟你是信使嘛。”
信使這個身份,看上去平淡無奇,在廢土世界卻是擁有不小的名望。能夠單槍匹馬穿越危機四伏的廢土,將信件安全送到收件人手裏,必然不會是等閑之輩。同時,信使這兩個字還意味著見識廣博,中立公正,遇到無法決斷的情況時,如果有一名信使在場,人們自然會想到請他幫忙。
玄奘答應下來,正要起身,手腕上的廢土助手發出了震動。
他本可以像之前那樣,等到身邊無人時再查看,但此時他心中生出一股突如其來的直覺,仿佛不立即閱讀的話,會發生無法挽回之事。
於是跟在夏安身後的玄奘放慢了腳步,抬手閱讀二郎神發來的消息。
“不要回複!情報有誤,觀音已親自前往長安,原計劃已打亂,立刻暫停一切與目標的接觸!斷開所有通訊,在我重新聯係你之前,不要回複!”
玄奘站在原地,當場怔住。
觀音在長安!?
果然,就連二郎神的棱鏡,也沒法預先觀察到她的行動嗎?
當務之急是保證自己不被發現……
可這具身體是觀音製造的!
不對……那時候他還是嬰兒狀態,現在應該認不出來。但當初沒有銷毀,而是把這具身體拋下凡間,會不會留下過一些可辨認的隱藏特征?
“玄奘?”
不,如果能被認出來的話,楊戩應該就不會選擇自己來監視取經人了,他不會幹這麽沒把握的事……
“玄奘,你怎麽停下了?”夏安走回他麵前,晃了晃手。
他趕緊回過神,說:“哦,沒什麽,我……”
那個老頭,會不會剛好就是……
玄奘不知為什麽自己會作出這麽離奇的猜測,明明兩件事之間看不出什麽關聯性。
等等!夏安剛才說他們不認識那個可疑人物攜帶的東西,難道他們抓的就是那個奇怪的老人?
那麽應該現在就找理由離開才對。
不行,這樣一來行為太奇怪了,隻好——
“我的茶還沒喝完。”一連串的念頭其實隻是一閃而過,玄奘說話間隻出現了極短的停頓,然後很自然地接上了這麽一句突兀的話。說完,他還真的走回去把茶喝光了,才回到夏安身邊。
玄奘一臉享受地讚歎道:“光是這茶,來長安就不虛此行啊!”
夏安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說:“你和監督員的愛好一樣怪,我從來不覺得那苦苦的東西有什麽好喝,雖然是挺珍貴。”
兩人來到議事廳,李世民端坐在雕刻著龍的鐵王座上,用一根手杖撥弄地上那坨破布狀的衣服,堂下兩名孔武有力的治安員正押著疑犯,一個戴單片眼鏡的瘦高男人站在一旁。
玄奘看向疑犯的臉,正是他在生活區遇到的擺攤老人。
見玄奘到來,李世民起身戴上手套,並示意夏安也給玄奘一副手套,然後把麵前的破布一裹,交到玄奘手上。“玄奘先生,請看一下是否認得這兩樣物件。稍微注意一點,可能存在我們的儀器無法檢測的危險物質。”
玄奘裝模作樣地分別拿起裝甲和那把怪槍,翻來覆去看了幾分鍾,最後說:“隻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吧。至於這把槍,我沒見過這樣的型號,也許可以找場地試用一下。”
李世民搖頭道:“來路不明,最好別試。”
說著,他又轉向夏安,說:“我剛才又審了他一遍,的確和你從看過貨的人那裏收集到的說法一致。他聲稱這是兩件寶物,但不肯透露它們和自己的來曆。”
夏安行了一禮,低頭道:“屬下無能,竟讓這種身份不明的人混進長安,甘願受罰。但請監督大人先作裁決,讓我親自將疑犯處理妥當,以絕後患。”
“大人且慢!”戴單片眼鏡的男人忽然說,“蕭瑀鬥膽再進一言。這名老人確是我佛信徒,我多次拿艱深佛法考他,均能對答如流,且見解獨到,甚至洞察之法,與神昉大師都不相上下。大人,不要輕易誤罰了一位大師啊。”
李世民問:“真是佛門大師,為何堅決不肯透露出身?還越過監視,潛入長安,實在可疑。”
被押著跪在地上的老人啞聲道:“阿彌陀佛,此間自有不可說。施主仍心存芥蒂,自然看不透我這兩件至寶的真麵目。”
李世民負起雙手,說:“我隻知道一件破衣服,一把怪槍,竟敢賣出七千的天價,怎麽看都像是騙子。我問你,這兩個如果真是寶物,為何連信使都認不出來?”
玄奘連忙說:“大人言過了,信使也不是萬能的。看這位老人至今淡定從容,不像是被撞破的心虛騙徒,不妨給他機會好好解釋一下。”
別扯上我啊,趕緊轉移話題。
這麽想著,玄奘看了看身邊幾人,忽然轉向蕭瑀說:“剛才聽這位先生說,經他考證,確認老人是佛門中人。我不知前因後果,能否講解一下,為何會想到拿佛法去驗證老人的身份呢?”
蕭瑀解釋道:“事實上,是我向老先生問價時,治安官正好接到消息前來抓捕的,當時我已和老先生交談了一段,對這兩件寶物有所了解。”
據蕭瑀說,他也是被那兩件東西離奇的高價吸引,才好奇上去詢問。他問老人,這兩件貨物到底有什麽神奇之處,要賣到七千塊芯片。
要知道,七千塊芯片的交易,幾乎不可能發生。別說出不出得起價,光是把那麽多芯片運過來,就夠誇張的了。
老人回答:“這裝甲,名為錦襴。穿了它,仙氣盈空,祥光捧聖,能不入沉淪地獄,免受虎狼之災。這槍喚作慈悲,不為殺人,隻為渡人。中慈悲者,當即放下屠刀,一心向善。本就善良者,毫發無傷,身心則愈加健康。但若是窮凶極惡之徒,哪怕身披神甲,也會腦髓炸裂,墮入地獄。
“然而我這兩件,有好處,也有不好處。心術不正,毀經謗佛的凡夫,難見這寶物神通。且雖為寶物,既有要錢處,又有不要錢處。”
蕭瑀更好奇了,追問他什麽叫既要錢,又不要錢。
“不遵佛法,強買錦襴慈悲,就定要七千芯片。如果皈依我佛,德行高尚,我願將錦襴慈悲送他,隻當結個善緣。”
蕭瑀講完這段經過,又說:“我聽到這,知道他肯定是信佛的好人。又想到自己正為神昉大師籌備下周的水陸大會,以神昉大師的德行,足以配得上這兩件寶物。到時候寶物加身,教化效果一定會更好。隻是夏安小姐忽然將老先生抓捕,情急之下來不及解釋。現請監督大人再作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