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妖女（下）
薛劍生遠遠跟在兩人身後，穿街過巷，一連走過好幾個胡同，才終於見他們停了下來。
此處四周都已是破敗的磚瓦牆，隻有來時走過的那一條路可以離開，顯然是一個毫無人煙的死胡同。死胡同的盡頭還站著四個男人，為首的正是剛才那個長相凶狠的男子。
帶領小月過來的那名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已經堵在了來時的路上，防止她從那唯一的路上逃出去。
“牛二，你個王八羔子給老子滾過來！”那長相凶狠的男子看了一眼若無其事的小月，突然對著站在她背後堵住去路的男子吼了一聲。
名叫牛二的男子渾身一個激靈，忙從小月的背後竄了出來，對著凶狠男子諂笑道：“王哥，這次可不能怪我呀。本來大家都以為她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黃毛丫頭，可誰知這小妮子還真有點小聰明，我怎麽說她都不上道。不過還好，兄弟最後還是幸不辱命。”
“辱你個大頭鬼，哪個讓你去掀攤子了！”王哥聽了他的話之後，牛眼一瞪，勃然大怒道：“你看看那丫頭穿的，瞅瞅她那俏模樣，再看看她花錢跟扔石頭似的大手筆，還不是有錢有勢的大老爺家的千金？你是不是豬腦子啊，老子費這麽多的心思，不就是為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她弄過來，免得以後她家裏的人找過來惹麻煩。你倒好，現在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自己說怎麽辦！”
“這，反正人都已經弄過來了，至於那些小老百姓和賣東西的，咱們稍稍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全都閉上嘴也就是了。”牛二眼珠子一轉，連忙接口說道。
“哼！”王哥惡狠狠地瞪了牛二一眼，喝道，“也隻能這麽辦了，不過你拉的屎要你自己去擦屁股，到時候讓他們閉嘴的活，必須得是你去做。聽見了麽！”
“是是。”牛二連連答應著，右手不住擦著冷汗，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
王哥訓完牛二之後便再也沒有理他，反而轉眼看向了在他麵前仍然若無其事的小月。在他看來，這個女孩如今已是他的盤中之餐口中之肉。一個十七八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在他們五個虎背熊腰的男人麵前，還能有什麽反抗之力？
仔細觀察了她一段時間，王哥咧開嘴笑了起來，心道：“要是窮人家的女孩子，見到這陣勢隻怕早就嚇得哭起來了吧，這富家小姐倒是有恃無恐，難道她還以為這是在她家裏不成？不過她越是這樣，就越能說明她的身份不一般，那麽她身上值錢的東西，一定也更加值錢。嘖嘖，而且看她這模樣長得，連我這大老粗看了都想要占為己有，如果賣到窯子裏，那又得值多少錢啊！”
想到此處，王哥不禁再次偷笑出聲，語氣和善地對她說道：“這位姑娘，不知道你家在何處，是哪家的千金啊？你千萬不要誤會，咱們兄弟都不是壞人，隻是想要和姑娘交個朋友。”
小月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臉不屑地說道：“我誰家的小姐都不是，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打算拿我怎麽辦吧。”
王哥被她這頗有些江湖習氣的話嚇了一跳，再次對著她仔細瞧了個遍，然後才說道：“小姑娘，我們暫時還不會對你怎麽樣，你還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比較好。”
小月眉頭一皺，冷聲道：“聒噪，我說過的話不會再說第二遍。”
聽到小月的語氣，王哥心中一驚，語氣也是不如剛才那麽強硬了，說道：“看樣子姑娘是個聰明人，那我也就直說了。我們不敢綁了你去敲詐你的家人，和那些勢力龐大的家族鬥，我們自認沒有這個實力。所以，我們打算把你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搶過來，然後再把你賣到別的州的窯子裏。怎麽樣，怕了嗎？”
小月麵無表情，語帶殺氣地說道：“就這樣？還有別的嗎？”
王哥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咽了口唾沫，強自鎮定地說道：“我們要把你賣到窯子裏，難道你就不怕？還想要我們再做些別的？”
“很好！就衝你們還知道適可而止，沒有對我有過多的非分之想。我便讓你們死得痛快一些，留你們個全屍吧。”小月水汪汪的大眼睛猛地抬了起來，眼中淩厲的殺氣激射而出。
“呼！”
風聲起，她的身體驟然從原地消失，月白色的身影若穿花蝴蝶一般，翩然在他們五人身邊迅速掠過。
“砰！砰！砰！砰！”
四道悶響連續在王哥的耳邊響起，他強鼓起勇氣，顫抖著雙腿向身邊看去。隻見剛才還站在他身邊的那四個兄弟，此時早已都倒在了地上，脖子裏的鮮血如泉水一樣噴湧著，臉上還保持著死前的震驚表情。
而那個柔弱的，片刻前還被他們視作大肥肉的女孩，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銀光閃閃的軟劍。她持劍而立，一滴滴鮮紅的的血液，正緩緩從她手中那吹發可斷的利劍上悄然滴落。
“撲通。”
王哥心中明白這次踢到了鐵板，毫不猶豫地直接在小月麵前跪下，左右同時開弓對著自己的臉使勁抽了起來。他痛哭著說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小人狗眼不識泰山，打餿主意竟然打到了女俠的身上，小人真是罪該萬死。隻是，女俠念我等初犯，而且我們那些兄弟也已經被女俠正法，您就大人大量繞了我這一次吧。”
小月從身上掏出一條白色的手帕，在根本不沾血的軟劍上愛惜地擦了擦，然後把手帕隨手一仍，將軟劍又慢慢收回了腰間暗藏的劍鞘。
王哥心中的沉重頓時一鬆，有了生的希望，他扇自己耳光的動作自然也更加賣力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你的兄弟已經被我殺了。”小月冷冽的聲音響起，王哥卻是連頭也不敢抬，仍舊又重又快地抽著自己，小心翼翼地聽著。
“可你是主謀，還是他們的老大，你是不是應該也去陪陪他們呢？”
聽到她毫無感情的話，王哥心中大驚，兩手上的動作不覺停了下來，眼前也是一黑。在他以為已經觸摸到了生的時候，忽然再次被宣判死刑，巨大的感情落差，直把他的心一片片撕成了粉碎。
“不！”他聲嘶力竭地喊道。然而這時，一隻瑩白精美的手掌，早已貼在了他的頭頂之上，真氣吞吐，一掌結果了他的性命。
薛劍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此處，雙方的對話以及發生的事情，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看著那清秀淡雅的少女，舉手投足間竟隨便殺了五個人，他的眉毛也是忍不住一挑，心中暗道：“邪道就是邪道，還真是不拿人命當回事呢，看來我也要提前現身了。”
“住手！全都給我住手！”薛劍生一把拔出隨身佩劍，大聲呼喝著，向剛剛發生的凶殺現場衝了過去。
“嗯？這是怎麽回事？”薛劍生故作驚訝地一瞪眼，然後朝著一旁正盯著他的女孩看去，驚問道：“姑娘，想必你就是那名被人擄走的女孩吧，我是聽說有人橫行霸道，特意過來幫忙的。你沒事就好，隻是他們怎麽都已經被殺了呢？”
小月隨意回了一句有高手恰好路過，順便出手殺了他們的蹩腳謊言，轉身就要離開。薛劍生見狀，連忙也收劍跟了上去。
“姑娘，聽說你是一個人出來的吧，在下天劍，是一名逍遙天下的劍客。近來我倒也是有些時間，不如就先送姑娘回家，也算是做一件善事了。”薛劍生一臉笑容地說道。
小月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顯然她是把薛劍生，也當成了和方才那些一樣的人。然而當她剛要出言謝絕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落在他手中的劍之上，心中登時一驚：“昆侖劍派！”
她重新打量了一番薛劍生，見對方似乎真的沒有認出她的身份，嫣然一笑道：“那怎麽好意思呀，咱們萍水相逢，我怎麽好讓大哥耽誤自己寶貴的時間呢。”
對於薛劍生的建議，她也是有些怦然心動，如果真有一名正派弟子同她一起趕去快活林，隻怕正派中人便不會輕易懷疑到她的身份了。可是如果直接就說去快活林，這個明顯初入江湖愣頭愣腦的正派小弟子，會不會便能因此猜測到什麽，從而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沒有把握，所以隻好慢慢試探。
薛劍生從她表情的轉變上，也已猜出了一些端倪，笑著說道：“沒關係，在下恰好有要事趕去南州附近的快活林，如果姑娘同路的話，在下倒也可以護送姑娘一段路，為姑娘免去今天這樣的騷擾。”
小月心中大喜，對著薛劍生盈盈欠身一禮，笑道：“小女子名叫蕭月兒，方才聽大哥所言，咱們真是恰好順路呢。既然這樣的話，我便先謝過大哥你的好意了。”
薛劍生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個人旅途之中難免寂寞了些，如果有你可以說說話，想必一定能夠多出不少樂趣。你也不要叫我大哥了，我這個人比較隨便，你直接稱呼我天劍就行。”
蕭月兒臉頰微紅，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