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確定別人都是這麽當媽的?”

陸政祥抬起頭,對上陸愛國的眼睛,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當媽,讓自己的孩子大冬天去冰麵上鑿冰取水?”

“當媽,讓自己孩子下雨天一個小孩收麥子?”

“當媽,讓自己孩子輟學照顧弟弟?”

“這就是你們嘴裏的媽?”

如果不是陸政祥一口氣說這麽多,阮蘇荷都不知道他小時候這麽苦。

她悄悄挪到陸政祥的身後,左手往前探了探,抓住陸政祥的右手緊緊握著,想要在無形中給他支持的力量。

“咳,再怎麽說,我們也把你養大了。”

陸愛國好像對他嘴裏所說的這一切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情緒波瀾。

“嗚嗚~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那麽對你,政祥,是媽的錯。”

“但是,你不應該對你爸放任不管吧?”

“你爸小時候是最支持你上學的。”

潘月梅看來今天是鐵了心,必須給陸政祥扣上個帽子,讓他像小時候一樣服從。

“政祥,你去瞧瞧你爸,他那個腿要兩三個月才能恢複的。”

潘月梅說完話,還想著用眼淚博取一下陸政祥的同情心。

“你不是還有你的親兒子?陸政譽呢?就算他媳婦懷孕了,我覺得幫忙照顧,也就是順手的事。”

“畢竟,我們政祥小時候,也順手鑿了冰,順手雨天收了麥子,順手輟學照顧陸政譽。”

阮蘇荷是一點都聽不了這些洗腦性的pua,也不管什麽輩分不輩分的,尊重不尊重的,就想著給自家老公找回場子。

“你個小狐狸少在這挑撥離間,我們家的事不用你操心。”

潘月梅一如既往的強勢,一點都不把阮蘇荷看在眼裏。

“嗬,我挑撥離間?我說的是你剛剛說的事情,我也隻不過重複了一次,怎麽就是挑撥離間了?”

阮蘇荷真的懶得和這個胡攪蠻纏的人多說一句話。

“轟轟轟。”

好像門外有軍運車的模樣,後麵車尾的地方直接揚起了一陣塵埃。

“潘月梅同誌在家嗎?陸愛國同誌在家嗎?”

軍運車剛挺穩,就聽見一個小戰士在門外踮著腳探頭詢問。

大家都有些不明所以,這個時候,有軍運車,專門來找潘月梅和陸愛國?

“在,在的,我們在。”

陸愛國拄著拐杖往門口跳了兩步,連忙回答道。

“軍長,兩人都在家。”

那小戰士聽到有人回答,回過身去貼著搖下來的車窗,小聲回答。

哦~裏頭坐著的是軍長,!!!不對?軍長?怎麽可能是軍長?再說了,軍長怎麽可能知道他們回家了?

阮蘇荷這才反應過來,腦子裏靈光一閃,莫非事情的真相真的是她腦子裏遐想出來的那種可能性?

她現在已經淩亂了,握著陸政祥的手晃了晃,讓他上前打招呼。

“軍長好!”

陸政祥雖然不清楚軍長為什麽要來自己家,但是還是很規矩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好,你回來了啊?我就說怎麽去家屬院那邊時,你家大門落了鎖。”

軍長衝他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可阮蘇荷怎麽聽,都覺得軍長他話裏有話。

“軍長好,軍長好,軍長快請進。”

“都不要在屋外站著了,進屋說,進屋說。”

陸愛國作為村委書記還是有些眼色的,連忙在潘月梅的攙扶下,來到大門口,親自請軍長進屋。

等著大家在客廳落座之後,潘月梅就屁顛屁顛去燒水泡茶去了。

她也知道,軍長的地位高,待客的態度簡直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陸愛國同誌是吧?北原村的村委會書記。”

“哦,不用太緊張,是因為陸政祥同誌在隊裏表現出色,我這不來做個家訪,了解一下,他從小的生活環境。”

“也想看看,是誰把陸政祥教育得這麽好,嗬嗬。”

不得不佩服,人家軍長就是不一樣,說話的技術含量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短短的這兩句話,已經第一點確認陸愛國身份,第二點詢問陸政祥的生活環境。

在軍長麵前,陸愛國可不敢耍什麽心眼子,隻能誠誠懇懇地依次報上所有的答案。

沒一會兒,潘月梅端著自己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給軍長還單獨倒了茶水。

“嗬嗬,是這樣子啊。看來他小時候除了學習就是幹活,確實比較充實。”

軍長說這話到時候,臉色並不是柔和的。

“其實我今天來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二位還記不記得?”

軍長先說話,後施壓,對於旁人來說,很難可以逃避得掉。

“我這有一份資料,我想請二位好好看看。”

軍長說完話,讓站在他身邊的警衛員從檔案袋裏掏出一摞資料,遞了過去。

這次倒是陸愛國先看到的,他感覺有什麽事情,結果沒想到是這件事。

陸愛國把那一摞資料拿在手裏,越看越心驚膽戰,越看越心虛。

他顫抖著左手,翻向最後一張,他的瞳孔瞬間變大,看著手裏的紙張,沒有勇氣麵對這種尷尬時刻了。

“軍,軍長……”

接下去的話,陸愛國是完全沒有力氣說了。

“什麽啊?給你嚇成這樣?”

潘月梅不信邪,搶過陸愛國手裏的資料,自己則查看起來。

一看一個不吱聲。

潘月梅看完,也不敢說話了,她沒有想到,這一天到來得這麽快。

“二位到底有沒有記起來,當年衛生所的事?”

“如果沒有人記起來,我覺得我可以幫忙回憶回憶。”

軍長整個人都是板正的坐著,雙手環抱起來,等著兩個人回應他。

“嗬嗬,這不可能,軍長,這肯定是查錯了。”

潘月梅是不管什麽時候,都想著能不能搪塞過去。

“哦?你是說我造假?”

軍長這句話威嚴十足,沒有一點讓別人反駁他的可能性。

“沒,沒有,軍長,我就是覺得哪裏有這麽巧呢?”

“我們隔著十萬八千裏,怎麽會有這種可能性呢?”

潘月梅還在繼續強,一點都不退讓。

“確定讓我說?”

“你們把你們女兒的身體埋在了西山腳下是不是?”

“還要我把衛生院當時的場景再複述一次嗎?”

軍長說完這兩句話,就像是原地放了兩個驚天手雷,給全場人都震得鴉雀無聲。

阮蘇荷甚至有點懷疑自己耳朵所聽到的話,卻又不得不相信,她覺得軍長這人沒有證據不會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