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經曆了無數次突發性戰爭的虎牙關，而今卻再也不複往日的從容。

兵士們圍坐在一起，完全不複往日豪情直衝霄漢的氣概，甚至連插科打諢都提不起興致，在帳中呆坐。

十夫長百夫長等軍中骨幹，也是一臉茫然。他們機械地布置著日常的巡防任務，除此之外，不知如何是好。甚至於，連回到帳中同手下的兵士一同發呆都不敢，怕加重兵士們本就低沉的情緒，隻有在帳外一遍遍地盯著那些日常任務，強迫自己不要閑下來。

校尉們坐在議事大帳中，端坐。嚴格的習慣壓製住了他們在心中的一次次歎氣，可卻壓製不住他們眼中的茫然目光。他們來到這中軍大帳是為了商討對敵方案的，然而，現在卻隻有沉默。

兩名將軍在將軍府內悲憤無助。

“小林，你給遠山大將軍寫個文書回去吧。不管怎麽樣，遠山營都是大將軍的近衛營，別拖了。”中年將軍看著眼前的林秋楓，看著這孩子從最開始的悲傷，到後來的暴怒，再到現在的無助，茫然，卻想不出任何話語來安慰他。這個小林今年年方二十三，卻已經是遠山營的偏將！不僅是他個人勇武，殺得個敵陣兩進兩出，更是因為他帶兵有方，小小年紀卻做得到臨陣不亂，深得大將軍的賞識。否則，他一個偏將，怎麽可能獨自帶著五百遠山營悍卒來支援自己？隻是……

鬼屍當前！

莫說這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就是他這個坐鎮虎牙關十幾載，威震海內外的猛將，都覺得心神不穩！

“小林，去寫文書吧，跟大將軍好好說說。”

“嗬嗬，王叔，”林秋楓慘然回頭，無助地看著中年將軍，問道，“寫什麽？寫源天教的雜碎誤了軍機？寫了有用嗎？”

中年將軍不語。

“王叔，您是在這虎牙關鎮守了這麽多年，還有個虎王將軍的名頭，天下皆知您督戰從未誤算。可是，現在這事，就算我們再有理，您能跑得了延誤軍機這個罪名？我就是真寫了是源天教的雜碎把咱們害了，朝廷到底不還是要把罪名加載你我頭上？”

中年將軍沉默。末了，應了一句：“和源天教的人沒有關係，上戰場的是那些民間來的奇人異士。”

“對！王叔你說的對！上戰場的沒一個源天教的人！咱這虎牙關就一個源天教的人，咱們怎麽能把責任都放在人家的頭上？哪怕是他騙我們，哪怕是他害我們，我們怎麽能把責任放在他頭上！就因為他是他媽的狗屁的國教道士！”林秋楓抑製不住自己的悲憤，歇斯底裏地喊了出來。

青年將軍說的，他都知道。可是，又能怎麽辦？

國教勢大。

“對，這次都是你們的錯，所以才敗了！打仗你們不行，伺候人你們還不行？哪來這麽一坨傻大兵？把道爺的衣服洗了，洗腳水端過來！道爺先洗洗睡下，一會再和你們算賬！”

一旁的侍衛滿臉漲紅青筋暴起，反手死死握住腰間的刀把，殺人的衝動再也抑製不住！

可是他卻隻能忍！

轉身而去！

“這幫臭大兵，不就死了幾個人嘛，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不死人還叫打仗？我手裏那些人不是全死了？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切！”道士從將軍府中回來，一臉不爽，自言自語道。

“還想質問我？呸！也不問問道爺在國教裏是什麽身份！連個丞相尚書都得對我客客氣氣，你們又算老幾？你們以為爺願意呆在這？我在京城的……”

帳外的侍衛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保護你的安全？去你娘！不進去把你剁了都是我們脾氣好！門外的侍衛此刻，同樣是滿臉通紅青筋暴起，卻同樣是什麽都做不了，直接私下撤了防。

那些鬼屍要是能進了關，最好先弄死你！離去的侍衛憤憤地想。

而那道士罵了半天，罵舒坦了，鼻孔也挖得舒坦了，也不等什麽洗腳水，直接躺在了床上。

“民間的那些能修煉的都差不多抓光了吧，這批人一死，還能有人送上來嗎？”

道士不知道。

王三也不知道。

不光是不知道這個，王三現在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了。那麽危險的東西，就全都鑽到自己的經脈裏麵了？

我這身子怎麽可能有那木頭的桌麵結實啊！那一條線直接就能把桌麵切穿，更何況自己這幾兩肉？！

王三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個炸藥桶，本來還不是炸藥桶，可現在裏麵裝了太多的炸藥，他就是不承認自己是炸藥桶都不行了。關鍵的地方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裏麵的炸藥什麽時候爆炸！

等了好久，好像沒出什麽事。王三咬咬牙，再次閉目靜心內視，想要試試能不能找到什麽解決的辦法。

交錯奔騰的八條江河，再一次出現在王三麵前。

來不及詫異為什麽一內視就再次看到了這般景象，王三俯身去查看河中的一條條遊魚。

一條條小魚在水中穿行，其活潑，其靈動，其自在，映著魚身斑斕的色彩，依然好看。

可王三不敢輕視這魚的威力。他連動都不敢動，生怕出了問題，自己的身體就出了一個洞。

好在魚多，王三就趴在河岸，看這一條條魚兒擺動。

別說，還真是好看。

然而，再仔細瞧瞧，王三還是發現了不同之處。這魚畢竟不是真魚，是在他經脈當中的一條條細線。這魚，也不如尋常魚那樣，仔細看去，卻好像是一根根彩色的線條扭曲而成的，線條間，還依稀看得到一絲絲元氣。線條扭動，魚兒遊動。

看了半天，都覺得這魚好像人畜無害，沒有一絲危險感，王三幹脆一伸手，從水中撈起一條魚上來。

然而，這魚一脫離這河中活水，離了這元氣，扭纏在一起的線條再次扭動，其間的元氣驟然消散，隻剩下好似虛無的幾根線一閃即逝。然而，王三此時的腦中卻如炸雷一般，恍然明悟！

空間之力！

（卡文，今天就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