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瞪大了眼,全然沒有料到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前麵走著福安和八皇子,後麵還跟著她和福安的丫鬟,他竟然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錦嫿心下微微有些惱怒,瞪了楚王一眼,沒有吭聲。

楚王見著沈錦嫿這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樣,卻是彎了彎嘴角,笑容如春風,似喃喃自語一般地呢喃著:“真好。”

真好?

沈錦嫿有些奇怪地看了楚王一眼,他在說什麽,什麽真好?

隻是楚王卻並沒有接著說下去,隻臉上一直帶著笑。

沈錦嫿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心中暗自想著,怪不得西遙城中那麽多女兒家都為他神魂顛倒,這張皮相,還真的挺能夠騙人的。

不管是冷若冰霜,還是笑如春風的模樣,都賞心悅目。

隻是前世的時候,似乎直到她死,也未聽說楚王成親的消息。也不知前世這男色,落入了誰家。

這一頓飯,因為有八皇子和福安這兩人在,倒是十分輕鬆。

八皇子年歲尚小,童言無忌,說出的話卻也十分可愛,時常逗得沈錦嫿忍不住發笑,福安也是個慣會鬧的性子,逗弄著八皇子,和八皇子一唱一和的,笑聲不斷。

吃了飯,八皇子便說想要去放紙鳶,福安自然跟著同意了下來:“我剛才用飯的時候就瞧見外麵湖邊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外麵應該也有放紙鳶的,倒是正適合放紙鳶,走吧走吧。”

一行人便又下了樓,朝著那平地去了。

買好紙鳶,沈錦嫿跟著跑了一圈,便有些氣喘。

她一個弱質女子,自然比不過他們幾個常年練武的身子,福安和八皇子尚未盡興,楚王便讓他們繼續玩著,他陪著沈錦嫿去旁邊的涼亭坐坐。

“不用了。”沈錦嫿連忙推辭:“我一個人過去就好,王爺難得和八皇子一同出來玩一次,還是多陪陪八皇子吧。”

不等楚王作答,八皇子便已經擺了擺手:“不必不必,有福安堂姐陪著我就好了,三哥連紙鳶都不會放,在這兒也沒什麽用處,反倒礙手礙腳的。”

楚王挑了挑眉,卻是笑著看向沈錦嫿:“他嫌我礙手礙腳的,且跑了這麽一會兒,我也覺著有些累了,想要去涼亭歇一歇。”

話說到這個地步,沈錦嫿總不能夠不讓他去歇腳,隻得沉默著朝著涼亭走了過去。

微雨和含玉在涼亭外守著,沈錦嫿同楚王一起在涼亭中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陳金華抿著唇沉默了良久,終是長歎了口氣,開了口:“王爺幾次三番夜闖我閨房,又頻頻說一些令人誤解的話,不知究竟是何意?”

楚王抬起眼來,定定地看著沈錦嫿,手指輕輕在石桌上敲了敲:“我記得,我應當同沈小姐說過的吧?我對沈小姐一見鍾情,想要與沈小姐共結百年之好。”

他說得十分露骨,沈錦嫿也無法裝作沒聽懂,隻得垂下眸子:“楚王爺說笑了,我囂張跋扈,任性妄為,且如今還已經是嫁過人的女子,無論如何也配不上楚王爺的,楚王爺莫要拿我打趣了。”

“我並非是拿你打趣,我也不覺著你有什麽不好,至於配得上配不上的,我說配得上,那自然就配得上的。”

沈錦嫿手指在袖中收攏起來:“我不知曉王爺喜歡我什麽,隻是,王爺可曾聽過一句俗語,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我毀掉與定安侯府二公子的婚事,不顧流言蜚語世俗妄議回到沈府之後,就沒有再成親的打算。”

“傷心的事情,經曆一次就夠了,多了,我可不一定能夠承受得起。”

楚王眸光沉沉:“你拿我同盛文澤比?盛文澤背信棄義,為人所不齒,我與他,可是全然不同的。此前在你們沈府的族學中我便說過,我若喜歡上一個人,那麽便定然會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的,若是違背誓言,便死無葬生之地。”

沈錦嫿剛剛鬆開的手便又猛地握緊了起來,沉默了半晌,才開口道:“這樣的承諾,楚王爺可千萬不要輕許,一輩子這麽長,王爺如今不到二十歲,喜歡上我興許也隻是一時情迷,以後興許還會遇著更喜歡的人……”

“我說過的話,從未收回的道理。”楚王徑直打斷了沈錦嫿:“這一世,我隻會娶你。”

“若是我不嫁呢?”沈錦嫿咬著唇,亦是抬起了頭,帶著幾分決絕意味。

楚王聽她這麽一說,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幾分篤定:“你若是嫁人,你的丈夫隻能是我,不嫁給我,你也休想嫁給他人就是了。”

“……”沈錦嫿暗自咬了咬牙,心中有些煩悶,怎麽會有這樣霸道的人?

楚王似乎也知曉自己不能逼得太緊了,抬起眼來四處看了看,笑著道:“福安與八弟都是喜歡玩的,也不知道要玩到什麽時候,你在這兒等等,我去聽潮閣叫人送些茶點過來。”

說罷,就徑直站起身來,出了涼亭。

沈錦嫿知曉楚王這是想要給她點緩衝的時間,瞧著楚王離開的背影,卻是忍不住跺了跺腳,早知道楚王是這樣的人,前世的時候,她就不應該救他了!

這念頭剛起,便又忍不住揉了揉額角,隻是救他也是前世的事情了,這一世,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和楚王的結識會提前了這麽多,她還沒有機會救下他,倒是他已經幫了她好幾次了。

這究竟是什麽孽緣啊?

沈錦嫿長長歎了口氣,心亂如麻。

她重生一世,隻想著好好保護好家人,不讓自己和沈府重蹈覆轍,關於情情愛愛的,卻實在是不曾想過。

臉有些燙,也不知是方才曬著了,還是什麽其他原因,一直降不下去。沈錦嫿隻得一個勁兒地盯著在草地上奔跑著放紙鳶的福安和八皇子,說服自己講方才的事情給忘掉。

正發著呆,卻聽見一聲厲喝在耳邊炸響:“賤人!還我孩子的命來!”

沈錦嫿尚未回過神來,就瞧見有一個穿著素色衣裳的女子手中舉著一把匕首,翻過涼亭的圍欄,朝著她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