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點了點頭,互相對視了一眼,抱珠才先開了口:“小姐讓我留意著太子殿下那邊的動靜,最近因著安流城大司農活埋兩千難民之事,陛下震怒,將大司農打入了大理寺的牢房之中,派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來審問。”

“後來,大抵是大司農交代了什麽,陛下連夜將太子殿下叫去問了話,聽宮中的人說,陛下那夜發了大火,雖然殿外的人不知道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卻也聽見了陛下震怒的聲音,還有摔東西的聲音。”

“隨後,太子殿下就被皇上身邊的貼身侍衛統領給押送回了東宮,而後,東宮的守衛加強了許多,且不允許人輕易進出了。宮中都在傳,是太子殿下犯了錯,被軟禁了。”

沈錦嫿揚了揚眉:“就隻是被軟禁了嗎?”

抱珠應了一聲:“如今是特殊事情,馬上就要到陛下的萬壽節了,且如今城中有不少的異國使臣在,陛下不會希望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麽妖蛾子來,讓那些異國使臣看了笑話,所以,這個時候,即便是太子殿下做了什麽天大的措施,陛下隻怕都不會立即處置他。”

沈錦嫿“啊”了一聲明白了過來。

“陛下不會立即處置他,隻是太子殿下在這個節骨眼上鬧出了這樣的事情,陛下心中的怒火定然也比平日裏燒得更旺一些,且這怒氣在心中積攢久了,隻會越來越發酵,太子殿下,隻怕是凶多吉少了。”

抱珠點了點頭:“是,奴婢也是這麽想的。且……奴婢聽聞,最近魏丞相那邊似乎也出了事,奴婢聽聞,有人上奏給陛下,細數魏丞相的數十道罪狀,且大多有理有據……”

沈錦嫿眯了眯眼,這節奏,倒是有些像是前世的時候,太子殿下出事之前的情形。

前世似乎也是有人上書細數魏丞相的罪狀,說魏丞相依仗著自己的身份,無惡不作。

後來,陛下下旨徹查,倒是的確查出了不少的事情,魏丞相的幾個兒子相繼出事,魏丞相也被罷了官。

再後來,太子殿下就不知道犯了什麽事情,被陛下給罷黜了太子之位。

皇後娘娘也被打入了冷宮。

從此,便再沒有翻身。

隻是前世發生的這些事情,似乎都被提前了。

沈錦嫿眯了眯眼,這……應當是蕭桁的手筆吧?

畢竟,前世發生了什麽事情,也就隻有蕭桁知曉了,所以才能這樣讓前世發生的那一切重演一遍,且還提前了一兩多兩年發生。

沈錦嫿眯了眯眼,此前蕭桁離開西遙城那麽多天,莫非,就是去安排這件事情去了?

隻是蕭桁這樣做,感覺卻似乎是有些著急了,正如抱珠所說,如今異國使臣都在西遙城中,陛下應當不會在異國使臣麵前,處置這些事情,隻會悄悄將事情給壓下去,等著異國使臣離開之後,再行處置。

沈錦嫿抬起手來吹了吹指甲上還未幹透的蔻丹,蕭桁,究竟在急什麽呢?

沈錦嫿百思不得其解,便隻得抬起頭來又看向了含玉:“六皇子那邊,是什麽情形?”

“六皇子尚在安流城中處置後續事宜,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動作,隻是奴婢聽聞,六皇子,似是病了。”

“病了?”沈錦嫿擰了擰眉:“六皇子素來體弱多病,病了也不算什麽大事,還是說,他們病得很厲害嗎?”

含玉點了點頭:“聽隱衛安排的探子回報,已經臥床不起兩三日,六皇子身邊的人幾乎將安流城中能夠請過去的大夫都請過去瞧過了,也沒有絲毫起色。”

沈錦嫿這才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

此前蕭桁便說過,六皇子的病,壓根就是裝的,是為了降低其他人的戒心,因而才一副體弱多病,活不過弱冠之年的模樣。

此前六皇子不就已經為了去安流城,讓自己的病好了許多嗎?

這個節骨眼上,六皇子不是應該讓自己的身子越來越好,才能夠在陛下跟前嶄露頭角,拉攏人心,與太子殿下抗衡嗎?

怎麽這個時候,卻病了?還病得那樣嚴重?

難不成,六皇子這又是在算計什麽?

沈錦嫿想不明白,索性將這個問題留到了稍稍晚些時候去問了蕭桁。

蕭桁聽沈錦嫿問起這件事情也不意外,隻笑了一聲:“老六這一回,倒是真病了。”

“真病了?”

沈錦嫿挑了挑眉:“怎麽就這麽巧?太子殿下出了事,六皇子也病了。”

“巧什麽巧?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的事情?”蕭桁嗤笑了一聲:“不過是因為,老六這病,壓根就是太子派人所為罷了。”

“老六想要想方設法地扳倒太子,太子也不是吃素的,怎麽可能任由他胡作非為而沒有絲毫反擊。”

蕭桁手中拿著一塊布正在擦拭著自己的佩劍:“老六不是喜歡裝病嗎?不是朝堂內外,上至父皇,下到普通黎民百姓都知道老六身子不好,活不過弱冠之年嗎?”

“太子索性就讓老六真的病了,真的活不過弱冠之年好了。”蕭桁笑了笑:“老六以為逃到了安流城,太子就拿他別無他法了?這想法未免也太過天真了一些。”

沈錦嫿聽蕭桁這般說,便立馬明白了過來,是太子殿下安排了人,對六皇子下了藥,讓六皇子真的病了。

六皇子撒了這麽多年的慌,讓朝堂內外的人都相信了他的身子是真的不好,如今被太子殿下算計了這麽一出,倒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太子殿下既然能夠向六皇子下藥,讓他病弱,為何不直接殺了他?”

蕭桁笑了笑:“直接殺了?那多沒趣啊?且老六雖然身子不好,可是安流城的事情剛出,若是突然暴斃,怕是會引人懷疑。如今這樣,倒還可以說他是舊疾複發,等著到了合適的時候,再讓老六死了就是,如此一來,便也可以堵住一些人的嘴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複又問著:“六皇子這病,果真很嚴重?”

“自然是嚴重的。”蕭桁漫不經心地將劍舉了起來,倒似乎十分滿意的模樣:“太子在老六這裏狠狠地摔了這麽一個大跟頭,又豈會那樣輕易地放過老六?若我是太子,也定會讓老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