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期這兩個字,像是一把榔頭打在葉瑾的心上,葉瑾的目光在沈錦嫿的衣裳和首飾上轉了一圈,暗自咬了咬牙。
沈錦嫿見著葉瑾的模樣,心中暗自覺著好笑,這個年紀的女子,哪有不喜歡漂亮的衣裳首飾的呢,葉瑾素來覺著自己貌美,卻隻能在這樣好的年華穿戴極其素淡,心裏邊兒自然是不好過的。
因而,她才會在此前,想方設法地說沈錦嫿穿著太豔顯得俗,不好看,讓沈錦嫿跟著她一樣素衣打扮,怕的就是沈錦嫿搶走了她的風頭。
如今見著沈錦嫿這樣豔麗如妖的模樣,自然心中大恨。
隻是也害怕沈錦嫿瞧出什麽不對勁來,隻得笑眯眯地走到了一旁,在屋中隨意轉著。轉到書桌前,卻是停下了腳步。
“錦嫿妹妹在抄佛經?”
沈錦嫿點了點頭:“是啊,再過一陣子就該是祖母的壽辰了,此前祖母總是說我送的賀禮都是隨手買的,一點也沒有誠意。我就想著,要不今年就給祖母抄一卷佛經吧。雖然抄的不太好看,也算是我的心意了。”
“是這樣,心意最為重要了。錦嫿妹妹你這般孝順,老夫人定然會歡喜的。錦嫿妹妹這字,倒是長進了許多呢。”
沈錦嫿笑了起來:“長進什麽啊?不過是想著這是給祖母賀壽用的,所以規規矩矩下了功夫來寫。不然到時候祖母若是心血**展開給大家看,見著上麵我的字跡如狗爬似得,還不得貽笑大方啊。”
葉瑾掩嘴笑了起來:“你啊……”
隨後又接著道:“這紙和墨水看起來倒是不錯……”
“是啊。”沈錦嫿笑了起來:“這是在城中的寧心齋買的,我身邊的含玉丫鬟推薦的。我去一瞧,裏麵都是些和佛相關的東西,且那掌櫃的說了,這紙是金粟箋紙,墨水是績溪墨,都是抄寫佛經最好的紙和墨了,我就買了一些回來。”
“我自己倒也十分滿意,覺著用這紙和墨水抄寫出來,看起來特別有質感。等著我抄寫完之後,再描上一層金,就更好看了。”
“嗯,聽起來倒似乎不錯。”葉瑾笑容燦爛了幾分:“說起來,老夫人生辰,我還沒有想好要準備什麽呢,今年,隻怕是要讓錦嫿妹妹你奪得頭籌了。”
“葉姐姐每年的壽禮都能夠得祖母喜愛的,葉姐姐你放心好了,你送什麽祖母都會喜歡的。”
沈錦嫿已經穿戴妥帖,目光落在鏡子中,對著鏡子裏的人看了半晌,才又吩咐著微雨:“我覺著這個唇色有些淡了,壓不住這衣裳首飾,重新給我換一個豔色一些的唇色吧。”
微雨應了聲,重新取了口脂過來,給沈錦嫿塗抹好。沈錦嫿這才點了點頭,從鏡子裏看著葉瑾一直在打量著她,便笑著道:“葉姐姐也該換一身衣裳了,我叫人按著葉姐姐的身量準備了一身大丫鬟的衣裳,微雨,你去拿出來讓葉姐姐換上吧。”
微雨應了聲,去將衣裳取了出來,遞給了葉瑾。
葉瑾的目光落在那身丫鬟服侍上,微微抿了抿唇。
沈錦嫿站起身來,笑著道:“今天隻能委屈葉姐姐了,隻是若不這樣的話,葉姐姐也沒有辦法解除禁足,隨著我一同去瑞王府參加壽宴了。”
“委屈什麽,不委屈。”葉瑾聲音仍舊溫和:“錦嫿妹妹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換上。”
沈錦嫿應了聲,吩咐著微雨:“侍候葉姐姐更衣吧。”
沈錦嫿挽著葉瑾出了沈府,就瞧見薛香蘭也出來了,薛香蘭的目光在沈錦嫿和葉瑾身上轉了一圈,眼中浮現起幾分笑意,卻隻抬起手來點了點沈錦嫿的額頭:“胡鬧。你葉姐姐是爹娘的義女,你怎能讓她假扮你的丫鬟?”
葉瑾連忙道:“幹娘,是我的主意,最近這段時間我在府中待得有些無趣,這才特意求錦嫿妹妹帶我出去走走的。隻是瑞王妃壽宴也並非誰都能夠參加的,錦嫿妹妹也是好意。”
薛香蘭搖了搖頭,笑著看向葉瑾:“你別每次都幫著她說話,寵著她,她啊,就是任性妄為。”
說完,又瞪了沈錦嫿一眼:“這一次都已經這樣了,我也不好說你什麽了,下不為例。”
“知道啦知道啦。”沈錦嫿撇了撇嘴:“下不為例下不為例,這是在府門外呢,娘親你就不能給我一點點……”
沈錦嫿用兩個手指頭比了比:“一點點的麵子嗎?”
薛香蘭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哎喲,我家錦嫿這是長大了啊?還知道在外麵讓我給你留麵子了?行了,走吧,不然待會兒該趕不上了。”
沈錦嫿和薛香蘭一人一輛馬車,上了馬車,才壓低了聲音同葉瑾抱怨著:“我娘啊,總把我當長不大的小孩兒,總覺著我做什麽都是小孩兒心性。發的是小孩兒脾氣,做什麽都是胡作非為。”
葉瑾聽著沈錦嫿抱怨著,隻輕笑著道:“幹娘那是疼愛你呢。”
“嗯,我娘的確是疼我的。”沈錦嫿嘿嘿一笑,從一旁的暗格之中摸出一堆幹果蜜餞的:“這是新做的蜜餞,可好吃了,葉姐姐也吃些吧。”
一路到了瑞王府,沈錦嫿與葉瑾下了馬車,進了瑞王府,就和薛香蘭分開了。
沈錦嫿被帶到了一處小院子,裏麵已經來了不少人,皆是同沈錦嫿年歲相當的年輕女子,正在玩投壺的遊戲。
沈錦嫿一眼瞧見了人群中的福安,福安一臉的不耐煩,手中拿著五六隻箭,隻隨手一扔,就全都扔進了那壺中。
周圍叫好聲一片,福安卻有些百無聊賴地抬起眼來朝著門口看了過來。
一見著站在門口的沈錦嫿,眼睛就亮了起來,三兩步走了過來,拉住了沈錦嫿的手:“錦嫿,你怎麽現在才來啊?我都快要被悶壞了。”
沈錦嫿掩嘴輕笑:“這麽多人陪著你玩,你也還覺著悶?”
福安壓低了聲音:“她們玩得,可沒有意思了。”
正說著,那邊就有人開了口:“福安郡主不投壺了嗎?怎麽扔下我們就跑了?這位是哪家閨秀啊?看著有些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