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虛晃一槍
第二天一早富貴軍還沒有開拔長州求和的使者就來到了魏人傑的轅門外麵,來人正是毛利慶親一直掛念著的長井雅樂,這次長州藩已經到了生死關頭,所以他隻好拖著病體前來交涉,希望中英兩方還能講些道理,陪同他前來的是一個叫高衫和介的年輕人。
‘想要求和?這要讓我想一想,‘魏人傑正在吃早飯,本地的食物他很有些吃不慣,這群家夥吃個米飯團子就能感動的流淚,可想而知這裏事物的種類是多麽的匱乏,所以還是吃著軍營中的標準餐,‘你們能開出什麽樣地條件來呢?就我所知萩城裏已經沒有什麽兵力了,你們開出什麽條件都不如我自己去拿不是嗎?‘
長井雅樂抵抗著一陣陣的眩暈,努力的把身體站直,‘中華一向是天朝上邦,禮儀更是我們這些島夷無比欽慕的,這次冒犯天朝的虎威我等深感罪孽深重,但是上邦自然應當有上邦的氣度,如果誅殺伏敵,豈不是失了天朝的身份。‘
魏人傑哼了一聲,李富貴的手下很少有人會被這些虛名高帽給糊弄過去的,‘這些都是廢話,既然我們是天朝那自然是想誅誰就誅誰,又豈容你們在這裏唧唧歪歪,想要我饒了你們長州,直接說吧,能拿出多少銀子吧?你們開個價,我再來考慮值不值得。‘
高山和介雙手攥拳,在進入大營之前他們的兵器就被搜走了,可是魏人傑的幾案旁邊就有一把劍,雖然是一把中國劍但是高山和介覺得如果能夠把這把劍搶到手的話他仍有把握一舉格斃敵酋,但是殺了他之後呢,那個時候長州肯定會被徹底的摧毀,這使得他一直盡力的隱忍。
‘我們的府庫裏還有六十萬兩銀子,實實在在就這麽多了,再多就拿不出來了。‘聽到魏人傑想要錢長井雅樂倒是鬆了一口氣,這和他對西方人的認識相吻合,如果隻是要錢應當有回環的餘地。
‘你們的府庫裏?我要你們府庫裏的錢幹什麽?我要是想要你們府庫裏的錢我不會自己去拿嗎?更何況就那麽一點點,塞牙縫都不夠。‘魏人傑已經吃完了早飯,摸出一根牙簽挑起牙來。
聽到魏人傑獅子大開口長井雅樂嚇了一跳,‘那不知道將軍想要多少錢?‘
‘嗯,我們這次出兵的軍費是一千萬兩白銀,全要你們出肯定也掏不出來,看你瘦成那個樣子,渾身恐怕還沒有四兩肉,這樣吧你們拿個小頭,隻要拿出六百萬兩我就放過萩城,剩下的銀子我找你們幕府的將軍要。‘
魏人傑的數字把在座的日本人都鎮住了,高山和介知道今天已經沒有什麽好結果了,他把渾身的肌肉繃緊,隻等長井雅樂與魏人傑的話一說疆就立刻動手,不管是擒是殺總比這樣束手待斃強。魏人傑的計算方法讓長井雅樂有些糊塗,‘將軍可能是說錯了吧?六百萬兩應該是大頭,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讓幕府出六百萬兩?‘
‘喂,你這個人怎麽這麽拎不清,你要搞清楚狀況,海上的英國人難道不要錢了嗎?六百萬兩夠便宜你們的了,你們的幕府起碼要掏上一千四百萬兩,要是再囉裏吧嗦的我馬上就滅了你們毛利一族。‘
‘可是實實在在拿不出這些錢啊。‘長井雅樂幾乎已經是在哀求了。
‘哼,你們不要欺負我剛來不知道日本的事情,沒有錢就去借啊,你們這些諸侯哪個不欠大阪那些銀主幾百萬兩銀子,薩摩的島津信譽不好不就把那五百萬的帳給賴掉了嗎?他們現在是想借也借不到,所以我根本就不和他們囉嗦,直接一把火就把鹿兒島給燒了,你們想怎麽樣呢?‘
‘這事我們恐怕還得像主公報告一下,能否請將軍寬限幾日。‘在長井雅樂來之前他和毛利慶親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畢竟第一、第二次鴉片戰爭的例子在那裏擺著,這樣大規模軍事行動的軍費動輒就是幾百萬兩,也想到了借貸的門路,不過說到具體數字他沒有決定權,還是需要問過毛利慶親才行。
‘三天,既然你們討饒我就給你們這個麵子,省得別人說我得勢不饒人,三天後沒有答複我就打到萩城去,回去告訴你家主公毛利慶親,不要想著逃跑,他跑到哪裏我打到哪裏,我現在正愁著沒有借口把戰爭擴大呢。‘
長門之戰慘敗的報告被一路向京都、江戶送達之後,各地的尊王攘夷派都立刻被清除出了領導隊伍,這一戰的結果表明雙方的差距不是人力所能彌補的,即便調集日本舉國的兵馬也無法應對這一場災難,所以公武合體派重新掌握了權力,而那些攘夷的誌士們則紛紛下野。
公武派上台之後幕府的態度立刻作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原來的各種戰爭準備都被停了下來,派出交涉的使節也很快的上了路,趕回日本察看戰爭進程的哈裏斯也被請來居中調停,總之一切都向和談的方向在邁進。
魏人傑趁著這三天的時間就征集到一船的女人,日本人的效率實在令人驚訝,在魏人傑算來這一船肯定能大賺一筆,這個時候來來回回的經常有空船,所以原先在這筆交易中占大頭的運費就省下了不少,這頭一批女人質量又高、市場又俏,把她們送到那些墾殖農場去不愁那些光棍不掏銀子。第八軍團的小金庫裏現在有兩萬兩銀子,那可都是平時一點一點地從牙縫裏省下來的,相信這一次通過倒賣文物、工藝品以及說媒能讓這筆錢翻上十倍,到時候自己可就算是個大財主了,現在非列裝的好東西實在太多了,總是讓人有一種購買的衝動,更何況兵團部的辦公室也該豪華的裝修一下了,弄點水泥石灰好好的刷一下,八兵團也要氣派一下。而那兩個新兵團就慘了,因為剛組建不久,手頭沒有什麽本錢,在下關也沒撈到劫掠的機會,實際上就算讓他們搶,他們也搶不到多少東西,畢竟府庫是絕對不允許截流的,根據魏人傑的經驗在街麵上搶不到多少好東西,而且還很難變現。
‘回去還是得帶他們分一些,我這個老大吃肉還是得給他們喝口湯的,雖然主意是我想的,錢是我出的,不過讓他們出點力氣還是可以的。‘富貴軍中不管什麽軍團騎兵都是林雨長的人,陸樹城則在好幾個軍團裏都有影響力,而魏人傑在他們麵前還屬於新人,這次能有這麽好的機會培植自己的勢力他當然不會放過。
長州的毛利慶親實在沒有什麽別的辦法,這三天倒是有一些各地的武士前來支援他們,可是純粹的武士放到戰場上人太少不說,這些人還大多數都是各藩趕出來的攘夷分子,對這樣的人毛利慶親現在躲還來不及,又怎麽敢招攬他們。最後長井雅樂再一次來到魏人傑的大帳,魏人傑看到他之後發現這個人的氣色比兩天前更差了,‘你是身體不太好吧,我前天還以為以天生就這個樣子呢,瞧你這架勢恐怕路都快走不動了吧?‘
‘是啊,醫生說我恐怕未必能拖的過今年了,現在為主公辦成這件事之後我也就再也沒有什麽遺憾了,還請大將軍在稍稍減一點,拜托了。‘
魏人傑歎了口氣, ‘難怪我們大帥說你們最會裝可憐,還真是會演苦肉計,以為弄一個癆病鬼來就能博取同情嗎?‘
‘派我來並不是想要博取同情,隻是除了我實在沒有別人了,還請將軍大人…‘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好了好了,五百萬兩銀子,同意不同意就一句話,剩下的錢我找你們的幕府將軍要去,免得你死不瞑目。‘
當然這五百萬兩隻是一個底子,其他一係列苛刻的條件也都加到了長州頭上,基本上列強加諸在中國頭上的各種條款都照著給日本來了一份,同時長州藩還保證兩地人口自由流動的權利,而且這還是一個單向的保證實際上就是說不管日本人還是中國人都可以向中國領事申請在中國或長州的居留權,如果中國領事同意了他想去中國就去中國、想住長州就住長州,毛利慶親無權做出幹涉。這一條不是李富貴想出來的,原來擬定的要求當中並無這一條,這完全是魏人傑為了販運人口方便而提出來的。
李富貴對於這樣一個條款還是十分滿意的,這一戰打擊西南諸強藩的目的已經達到,薩摩化為一片廢墟,而長州則背上了一兩百年的債務,美中不足的是還有兩個藩李富貴不記得了,所以他不清楚自己這次是不是留下了漏網之魚。這件事在李富貴看來並無大礙,畢竟在將來日本的西南必然是中國經濟進入的重點,相信他們沒有哪個能夠從這一根大棒下逃生,如果有人敢站出來抵抗的話,那正好成為新戰爭的借口。
魏人傑在這一份報告中並沒有提到日本婦女的問題,他相信當李富貴知道這件事之後肯定會派出專人來開辟這項業務,那樣自己的發財大計就要受到影響,所以他打算等自己先作出個初步的成果之後再向李富貴邀功,現在他們的戰事還沒有結束。霍普對中國人的行動感到十分的驚奇,日本的情況他也算有所了解,這位爵士怎麽也沒想到能夠在這個小小的地方敲出五百萬兩銀子,現在想想薩摩燒的實在有些可惜了,而中國軍隊弄了一船女人回去更是讓他無法理解,在他看來這些女人實在沒有什麽讓人迷戀的地方,她們幾乎個個身體粗壯、相貌平庸,這樣的女人難道值得如此興師動眾的把他們送回國內嗎?而這些女人乘船出發的時候他們留在岸上的家人揮舞著黃手絹祝福遠嫁的親人,那感人的場景怎麽看也不像是女兒被掠走的樣子。
‘我要是能弄懂這些東方人,就讓撒旦收了我。‘霍普嘴裏咕嚕著。
幕府的談判代表趕在魏人傑登船之前到達了長州,岩瀨秀海作為使者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到萩城,一到這裏就得知清軍正在上船準備撤走,這讓他把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裏,看來這場衝突已經就此結束,真算得上是菩薩保佑了。毛利慶親在旁邊冷眼旁觀,他當然知道清軍還會到江戶去找將軍的晦氣,不過他沒有告訴岩瀨秀海,作為毛利家的子孫他巴不得看到德川家的人倒黴,而且這次還是倒大黴。
雖然毛利慶親沒有告訴岩瀨秀海內部消息,但是岩瀨還是基於禮貌去拜會了魏人傑,他覺得雖然中國人就這樣離開了,但是若能夠趕上去溝通一下肯定能夠得到更好的結果,結果這次見麵徹底粉碎了他那些一廂情願的想法。
‘什麽?我們就這樣回去你們覺得沒有好好招待心裏非常不安?‘魏人傑覺得這實在非常可笑,‘很好,你是代表你們將軍前來的是吧?回去告訴他,他有的是機會好好招待我們。‘
這話讓岩瀨秀海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知道這是指什麽呢?‘
‘我想知道長州、薩摩是否屬於日本?‘
‘那是當然的。‘
‘那麽幕府是否已經失去了對這兩個地方的控製呢?‘
岩瀨秀海在心中歎了口氣,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將軍大人認為這次衝突幕府也需要承擔責任?‘
‘那是當然的,作為日本的政府對於這些事情你們毫無反應,甚至坐視戰爭的到來,自然要為這場戰爭負上很大一部分責任。‘
‘那將軍想要怎麽樣呢?‘現在幕府上上下下的人都不是攘夷派,所以他們對於攘夷派把日本帶入戰爭個個恨得不行,對於適當的對中英兩國作出補償也覺得可以接受,但是長州賠償的軍費達到了五百萬兩白銀還是把他們給嚇住了,這個時候岩瀨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發顫了。
‘我想要怎麽樣告訴了你也沒用,你能做得了主嗎?我回到江戶去和你們的將軍親自商談。‘說完魏人傑不再理會這位使臣,丟下岩瀨秀海一個人站在混亂的軍營裏發愣。
中英聯軍要進攻江戶的情報把幕府中上上下下的各位大老、中老們嚇得不輕,安藤信正一下子就抓了瞎,日本與中國始終沒有建立起正常的外交關係,原來總覺得隔著茫茫大海中國也不能把日本怎麽樣,可是現在突然從天而降的中國大軍讓他們感到深深的懼怕,早知如此就不要在打魚的問題上采取那麽強硬的立場就好了,少吃點生魚片又不會死,“唉,誰知道搶點魚能鬧出這麽大的禍事啊。”
“這都是那些攘夷派弄出來的,以後一定要以此為鑒,開國才是唯一的出路。”勝海舟恨恨的說道。
“攘夷派得罪的是英國人,可是中國人是那些漁民招來的,真是不明白中國這些年一直在打內戰,而且兩次敗於南蠻人的手中,怎麽會突然有這麽強大的力量。”安藤信正負責幕政中的外國事務,對中國算是有了解的,他怎麽也想不到中國怎麽會有這麽強的戰力,所以請來勝海舟請教。
“李富貴的戰力不能以中國的一般水平來衡量,畢竟他在中國是戰無不勝的,難道諸位大人還沒有從他身上看出開國的重要嗎?想想此人也不過一屆平民出身,即便他天賦異稟,要是不依靠西洋的學問又怎麽能有如此大的成就,時不我待,我們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勝海舟說到最後已經完全沒有了談話開始時恬淡沉靜的高人模樣。
“這次借著這場戰爭把那些尊王攘夷派都趕走的確是一個契機,要不然我們這幾個人還不夠給他們刺殺的,說起來海舟你還是要小心,這些攘夷派都是頭腦簡單、性格衝動的家夥,你又不像我們出入都有很多護衛,要是有個不測幕府實在承受不起這樣的損失啊。”
勝海舟淡淡一笑,“天下之事總得由天下人來說,說不過就拿刀子把人暗殺掉非義士所為,我就是要向大家宣揚開國的重要,那些攘夷派如果不能接受可以上門來與我辯駁,要我深居簡出來避開那些人的刀子非吾所願。”
安藤信正搖著頭歎了一口氣,聽勝海舟的說法井伊大老簡直是因為不肯開門納言而被殺掉的,這個勝海舟終究還是書生氣重了一點,事關開國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不是單單用嘴就能分辨明白的。“那先生覺得現在應該怎麽辦呢?”
“調集兵力嚴守江戶,但是不能與中英軍隊作正麵衝突,盡量快的爭取和談,在我看來也隻有這幾樣了。”麵對強大的敵人從海上攻過來幕府中沒有人有什麽退敵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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