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口讓你眼熟的鍾,你們骻彝族留下的瑰寶,打敗了你。”

什麽?這鍾?

“當初你聯合野利公主,將這口你們骻彝族留下的,可以放大音浪的編鍾放在昭陽殿之時,想來當時你是想利用這口鍾的特殊作用,放大野利琉珠的幻術,好借這幻術控製天啟的朝臣吧。”

“可惜朕的皇後機警,一眼就識破了那口鍾的詭計,並且當場就壞了你們的陰謀。”

“聽聞這口鍾裏頭,還藏著一個你們骻彝族祖先可以與天人溝通的秘密,不知太後歃血門主你,可有參透?”

薑離眸光一閃:“你是說……不,不可能的,這口鍾在我家鄉流傳了近乎白年,沒有任何人能參悟其中的奧秘,你怎麽可以,又怎麽可以是你!”

“為何不能?”

百裏溟眸光熠熠,隻這一句反問,就讓薑離猛然想到了那個傳說。

傳說骻彝族部落首領知曉天命,知道自己部落要被滅族,便將能與天人對話的秘密封鎖在這口鍾裏,唯有真正命定的天下之主,才能讀懂當中的奧秘,並且會得到他的祝福。

百裏溟的意思,他已經譯出這口鍾的奧秘了,並且還參悟了這當中的玄機?

薑離幾乎被這個真相打擊到奔潰,天意,這難道真的是天意?

天意讓百裏溟成為主宰天下的命定之人,天意讓百裏氏的江山要在百裏溟手裏發揚光大,天意要讓她所有的謀劃和報複功虧一簣?

她可是骻彝族最後的一個傳人啊,祖先為什麽不保佑她,而去保護一個仇人後代!

薑離猛的瞪向百裏溟:“你便是利用這口鍾可以放大音律的作用,去吹奏這支竹笛放大音浪的對不對?可是這些人,為什麽會被你的笛音所傷!”

“因為這催魔音,正是你刻印在那口鍾之上的梵音啊!”

怎麽會這樣,薑離心心念念的複仇,竟然被自己的祖先打敗?

百裏溟見她這幅大受打擊的摸樣,搖頭輕歎:“你們都誤會了那位部落首領的意思,他既能與天神對話,想必早就知曉今日之禍,之所以留下催魔音,也是為了告誡後人,不要因為仇恨而去誤傷無辜,否則一切的仇恨將永無終止。”

“骻彝族的首領比你們都要看得長遠,他知道骻彝族的滅族乃是必然,知道沒有一個像樣的傳說,這口鍾就不能流傳到如今來阻止今日之事,也知道敬畏生命,別做無謂的抗爭。”

“朕早說過,逆天改命是沒有好下場的,這口鍾之內並沒有什麽能與天神通靈的奧秘,有的隻是同那幻術一樣,能有左右人的心智的魔障之音而已,便是這些活死人也難免受其紊亂,你還覺得,你的這個仇恨有意義嗎?”

薑離猛的後退一步。

百裏溟這話的意思,是說她所自以為的滅族之仇,其實根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和她的父母,堅持了一輩子的複仇複族理念,竟然都是因為沒有領悟這口鍾的意思,甚至他們幾代人的努力都是個笑話?

薑離接受不了,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如果真如百裏溟所說,他們的祖先留下這口鍾的意義隻是為了告訴他們滅族的必然和阻止今日的複仇,那她所有的努力和犧牲,還有什麽意義!

“啊!我不信,我不信,這一定是你的謊話,是你扯謊連篇對不對!你為了阻止我報仇,才編出這樣的謊話,你就是想要本座自己放棄!”

百裏溟的眼中滿是悲憫:“事實如何,你心中已經有所決斷了不是嗎?根本沒有什麽所謂的仇恨,甚至沒有任何可信的傳說,你們祖先造的這口鍾,最初的目的隻是為了監探天氣而已,卻被以訛傳訛成了神武,這才早就一場悲劇。”

這便是昨日,謝如嫿在尋找有關薑離一事突破口之時說的話,與薑離有直接關係的就是骻彝族,而與骻彝族最大相關的便是這口傳說可以與天神對話的鍾,所以他們將鍾運過來,就放在今日的廣場之上。

謝如嫿作為現代人,她的第一想法肯定不會如同古代人一樣,去相信什麽傳說或者能與天神對話這種怪談的,在看到什麽不合理的地方,首先考慮的是如何用科學的角度解釋這些現象。

通過她的觀察和實驗,她終於得出那口鍾的作用,這的確是個放大器,隻不過當中的銅片最初是用來監測天氣用的,當中的原理就像現代氣象監測的信號收集器,這銅片能將天上的雷聲放大無數倍,所以當地人才知道是否要春耕穀雨。

這樣就說得通了,因為提前掌握了天氣預報,骻彝族的人們就能根據雨水和節氣來播種,耕地,收獲,所以他們的生活才會比較富足,也因此被誤認為可以與天神談話。

古人智慧無限,這樣的技術便是放到今日也是超前的,要監測放大雷電並不容易,沒想到千年前就已經有人製造出這等先進的東西,難怪會引發其他人的覬覦。

至於這刻印在上頭的催魔音,骻彝族的生長地屬於如今的北羌,北羌善弄幻術,也許是那位部落首領怕有人拿這口鍾做文章,故意刻上去阻止這場災難發生的吧。

還有這個傳說,部落首領是個思想長遠之人,他知道這口鍾的原理終有一日會被人解開,而能解開這種深奧問題之人絕非常人,能得到他的祝福,其實也是變相得到他的欣賞和認可,畢竟自己製造出這麽先進的東西,當然需要被人解答理解,所以才會有那麽句“有緣人”的傳言。

這種深奧的技術和超前認知,的確需要“有緣人”才能解答得出來,謝如嫿也是結合了種種現代理論認知,才發現的這口鍾的奧秘。

一切終於真相大白,皇後的仇恨,本身就來至於一個誤會和笑話。

百裏將這一段話複述給薑離聽,複述完後,冷淡道:“所以根本沒有所謂的仇恨,你們都被這口鍾想傳達的東西誤導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誰又知道當時為了爭奪這口鍾,究竟發生過什麽。”

薑離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止是“難以名狀”來形容了,猛然發現支撐了自己大半輩子的仇恨,竟然隻是個科學想象,這不是耍弄著她的人生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