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血肉橫飛,到處都是哀嚎吼叫,到處都是慘不忍睹的廝殺。

饒是見過戰場殘酷的百裏溟,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指尖的顫抖。

殘忍,太殘忍了,將人當做動物一樣,馴養在一個牢籠裏,任憑他們互相廝殺,搏鬥,不管這樣的狀況有多凶殘,就這麽任由這些人瘋子似的亂咬亂殺。

他們雙目赤紅,神誌全無,將人活活殺死之後,就像嗜血的怪物似的飲其血肉,啃食骸骨,然後又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投入下一輪的廝殺,亂咬,瞧著殘忍又可怕。

百裏溟雙手打顫,突然扶住了腦袋。

頭又開始疼了,就像撕裂般的,疼的不能自己,疼的他隻想狂躁的撕扯,弑殺!

上次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清醒過來百裏溟已經在那廢院之中,現在又出現這種情況,殘存的理智告訴他,這絕不是什麽好事,極有可能他在廢院中斷片的那一段時間,就與這石室中的這些人的情況有關。

不能再任由自己在這裏待下去,百裏溟忍著痛意顫聲道:“黑鷹,走,走,回去!”

黑鷹見他麵色白的可怕,也非常擔憂,聞言趕緊過來扶著他往外走。

可二人才轉身,他們的麵前就出現了一個黑影,真的隻有一個黑影,完全看不到實體,瞧著滲人得很。

黑影飄飛在半空,用陰森至極的聲音說:“歡迎你回來,本座最成功的試驗品,希望你今後的表現,不會再讓本座失望。”

什麽最成功的試驗品,不,不是他,絕不是他!

百裏溟用意誌強撐著自己,拔出霜華對著此“人”厲聲道:“你是誰,你抓了這麽多人,究竟想幹什麽!”

“你不是看到了嗎?”黑影狂傲無比的說:“這些,都是本座製造出來的傀儡,他們是在活死人基礎上試驗出的新型工具人,本座要利用他們橫掃天下,雄霸宏圖,而你……”

黑影突然靠近百裏溟,在他耳邊吹起一道陰風:“你將會是本座最有力的工具!百裏溟,不枉費本座在你身上經營這麽多年,日後,隻要你乖乖聽話,本座絕對會讓你熱血沸騰,實現你所有的抱負!”

這話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百裏溟不停搖頭,他絕不會是這個人手裏的工具,絕不可能!

可這黑影的話卻像詛咒一樣,不停的盤旋在他的心頭,他的腦海,他目所能及的每個角落。

百裏溟要瘋了,這種從未有過的失控感讓他心慌,也讓他暴躁。

他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痛,越來越痛,心頭的那股無名之火隨著著頭痛一下竄起,整個人的血液都在朝腦袋湧過來,他不受控製的顫抖,齜牙,露出最凶狠的模樣。

恍惚間,他似乎揮動了霜華,還砍傷了個人,又似乎被那血腥味吸引,不由自主的走向那些大牢裏的人群。

“主子!”

耳邊是黑鷹驚恐的聲音,百裏溟像個木偶一樣空洞的轉過頭來,就聽黑鷹更尖銳的呼喊:“主子,小心!”

一片血色從眼前劃過,百裏溟的瞳孔猛然放大,突然就像臨頭一棒似的清醒了過來。

他睜眼,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這牢籠之中,如這些瘋狂狗食的人群一般,狀若癲狂,成了那般變態乖張的模樣。

在他的麵前,一個瘋了的江湖俠客正朝自己齜牙咧嘴的咬過來,他的一邊的胳膊已經被生生扯斷了,斷臂的地方還在流著鮮紅的血液,他身邊的人則如喪,屍一般,圍著他露出渴慕的樣子。

黑鷹這麽緊張的叫住自己,想來是為了讓自己離開這個可怕的人群的。

偏偏自己,對著那血液,竟然也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渴求。

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他究竟是中了什麽狠毒的東西,心智被人控製到這樣,如果自己的命運連自己都不能主宰,那將會是一件多麽可怕且失控的事!

百裏溟幾乎要被這個認知弄到精神震動,在看看牢門前,那生鏽的廢鎖已經被砍斷,上頭明顯就是霜華的痕跡,可見自己就是這麽主動進來的。

究竟什麽樣的藥物,能控人心神,令他如此不由自主!

百裏溟趕緊一把甩開了這些人,從牢籠中奔出來,捂著胸口,不停的喘氣。

可出了牢籠之後,看到的情況更是讓他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被一個可怕的念頭嚇暈過去。

隻見黑鷹不知何時已經躺在了地上,他的身子不停的在抽、搐,一隻胳膊已經被砍斷了,不知是痛的還是被下了什麽藥,他冷汗直冒,一直在用意誌對抗,可是很明顯,他的意誌不足以讓他堅持本能。

黑鷹用另一隻完整的手死死捏著自己的胳膊,眼睛卻已經對那斷臂露出了渴求,因為上頭的血液!

在看看他的斷臂,平平整整,黑鷹慣用的兵器是匕首,而這大牢之中唯一能致使他身受重傷的,唯有自己的霜華而已。

竟然是自己,砍斷了黑鷹的手臂嗎……

百裏溟心慌極了,痛苦之下,又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風揚的重傷。

難不成,難不成風揚的事也是自己幹的?

當時那廢院之中,究竟發生過什麽?他為何會如此失控,竟然連自己最親近的手下也下得去手!

除了風揚,他可還傷害過其他人?

百裏溟快瘋了,他不敢麵對這樣的情況,看著這些不人不鬼,茹毛飲血的怪物,他不願,也不敢承認自己方才正想做和她們同樣的事,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再不承認,方才的情景還是實實在在的刻印在他的腦海,讓他想忘也無法忽略。

那個黑影的詛咒亦是噩夢般的回響在他的腦海,無所不在的告訴他,他被人下毒了,甚至,他已經不由自己控製了。

眼下這個情況,他隻想趕緊逃離這裏。

扶起黑鷹,點了他胳膊兩邊的穴位為他止血,百裏溟扶著他往外走去。

長長的甬道讓人窒息,百裏溟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覺得這個地方真的是個魔窟,這裏的每一口空氣都充滿了弑殺和邪惡。

每走一步都覺得呼吸暢通一點,心境也開闊一點。

好在並沒有人阻止他的離開,等他們終於走出甬道,百裏溟隻覺自己離開的是一個噩夢般的地方,他渾身發軟,整個人都如水裏撈起來似的,冷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