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這樣的場所,唯有盛大節日或者祭祀的時候,才有人涉足才對,可百裏溟一入高強牆便察覺這個地方有所不對勁,地上有許多淩亂且深淺不一的腳印,雖然是在大白天不甚明顯,卻瞞不過他敏捷的觀察能力。
百裏抿暗暗提高警惕,貓著腳步機警的往前走。
這種地方,他來的時候比一般人多,因為身為百裏氏後人的關係,他母親死後的那一段時間他常常過來這裏睹物思人,或是白天,或是晚上。皇上故作大度,憐惜他早年喪母,倒也沒有說什麽。
來的次數多了,他對太廟之內的結構還算熟悉,整個太廟呈方形,由前,中,後三大殿構成,走過五彩琉璃門,之後便是玉帶橋,戟門,前殿,中殿,後殿。
前殿之前的建築,多為彰顯皇家威嚴而設,中殿為皇上祭祀,開壇,祈福之用,後殿則擺放牌位,作為百裏家曆代先祖和族人的敬拜之所。
百裏溟沒有走大門,直接穿過小角門而入,他的聽覺非常靈敏,因為潛心修習武功的原因,一點聲響都會在他耳中放大幾倍,所以在走入重重高牆之後,他的表情也逐漸變得越來越冷峻。
最終,在進入後殿之前,他聽到與祖宗牌位們一牆之隔的地方,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聲。
作為供奉祖宗牌位的特殊之地,除了皇陵之外,當初在建造的這裏的時候,也預留了個類似於皇陵的石室。
果然不出百裏溟所料,既然是在太廟附近發現過那些江湖人的蹤跡,那最合適的藏、人之所,正是這石室之中。
聽聞創建天啟的太祖始皇帝,在皇陵還未建好的時候就已經故去了,他曾經停屍於此,用以天下彰仰,之後才被移到的皇陵安葬。
據說這兒還殘留著他的魂魄,一個殺伐嗜血的開國帝王,難免留下一些駭人聽聞的傳言。
百裏溟以往就聽人說過,石室中有始皇帝留下的鬼魂,這兒乃是極陰之地,一般人不可靠近,否則就會被凶魂給吞噬,變成不人不鬼的無魂怪物。
不過他從來不信這個邪,能傷人的往往是人的陰謀,而不是一個莫須有的鬼魂,鬼魂既成鬼魂了,身前再驍勇凶悍也是過去式了。
石室的入口在一處不起眼的假山後頭,大門打開之後會有一條長長的甬道,許是為了掩蓋這兒有人的事實,入口處依舊和以往一樣,並未派設人手,百裏溟和黑鷹因此得以順利進入甬道。
這甬道一片漆黑,如果沒有來過的人隻怕早就被嚇得不敢上前了,百裏溟卻是輕車熟路,未免裏頭的人察覺,二人也沒有點燈,光靠著感覺前行。
走至一炷香的功夫,前頭逐漸開闊起來,已經隱隱看到有微弱的火光在晃動了。
果然有人。
百裏溟給黑鷹丟去一個精巧的匕首,黑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必要的時候,偷襲為上。
火光靠近,兩人用極快的速度衝過去,意圖解決守衛在石室門前的兩位高手。
既然能被選做看守這麽重要之人的人,武功一定不會太弱,石室前火把的光亮下,隻看到四個閃動的人影,百裏溟以為自己的功夫已經如火純青,天下難縫幾個對手了,沒想到這兩人真戰鬥起來,功夫絲毫不落下風。
兩撥人戰得難分難舍,黑鷹的武功略差一些,被另一個逼得節節後退,百裏溟又得顧著他,難免受人肘掣,幾番之下,二人竟然都掛了彩。
如此高手,難怪背後之人就是安排區區兩人,也能放心將這樣重要的地方交給他們。
這對百裏溟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且不說這二人武功高強,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戰勝他們,便是有那個把握,時間也不允許他們拖延太久,一旦背後的人知道有人偷襲石室,後果不堪設想。
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他們既然能找到這兒來,想必守門的這兩人也絕不會放任他們離開,將秘密泄露出去,他們必須要速戰速決才行。
這是一場激烈的對戰,你死我活且爭分奪秒。
百裏溟本來不想用這個法子的,身為習武之人,最大的底線便是光明磊落,他也一向不屑於背後暗箭傷人,那不是君子所為。
但眼下的情況,他們與這兩位高手膠著作戰絕不是長久之計,百裏溟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從袖中掏出謝如嫿閑暇時做給他的防身藥粉,百裏溟瞅準時機,往前一扔,然後快速的捂住口鼻,退出兩丈之外去。
與此同時,他一個海底撈月,也將黑鷹拉退了幾丈遠。
粉色的藥粉在空中彌漫開來,兩位高手顯然毫無準備,雖然他們最後察覺不對勁,也快速的捂住了口鼻,但在那閃神的間隙,已經吸入不少藥粉,兩人瞪大了眼睛動作凝滯幾秒之後,就軟軟的倒下了。
百裏溟暗歎謝如嫿這藥粉厲害,趕緊挪開這兩人,按下了開啟石室的機關。
“轟隆”石塊磨動的聲音讓人的心也跟著像是感受到了重擊似的,百裏溟還沒看清裏頭的情況,突然從那石室中飛出數把尖刀,他眼眸一閃,趕緊閃身避過。
黑鷹就沒那麽幸運了,他根本沒想過石室中竟還有機關,加上方才與那高手的對戰耗費了不少力氣,一個輕視他就中了一把尖刀!
好在最後百裏溟眼疾手快,見暗器朝飛鷹逼近,趕緊拔出霜華替他擋了一把,那尖刀隻是擦過他的胳膊,倒也沒受重傷。
“你沒事吧!”
百裏溟低沉的聲音從前頭傳來,飛鷹忍著痛意道了聲:“屬下沒事,主子還是趕緊看一下前頭的情況吧。”
廢了這麽大的勁,好不容易到這裏,百裏溟當然不舍得放棄。
未免再有暗器,他率先做好對戰準備,高提著心再一次慢慢的往前走。
這回倒是沒有暗器再飛出來了,可石室中的景象,卻讓他忍不住的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原本封閉的石室之內,憑空做出幾個牢房,每個牢房裏都關著一堆衣著襤褸的江湖人。
這些人狀若癲狂,瘋狂廝打,見他來了也沒反應,他們就像毫無理智的動物似的,這人扯了那人的頭發,那人咬了這人的胳膊,甚至於玩命的拳打腳踢,根本不是在切磋,而是在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