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回道:“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夫人與鄙人並無緣分,自是不必相見的,守衛藏書閣乃是鄙人職責,鄙人不欲與夫人為難,還請速速離去。”
說得這麽高深莫測,說到底還是在趕人。
謝如嫿斂神道:“前輩恕罪,晚輩並沒有擅闖藏書閣的意思,晚輩隻是想找一本珍貴的古籍,有人說在藏書閣見過,所以前來求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前輩饒恕晚輩的冒犯。”
那聲音一陣低沉:“哪本藏書?”
謝如嫿沉吟片刻,還是決定如實道:“家母親手所著的《毒醫手抄》,現在何處,還請前輩指點。”
“家母?你說,醫毒雙絕葉雲裳是你的母親?”
“是。”
那聲音似乎突然凝滯住了,沉寂了好一陣,才歎息道:“已經許久沒有聽到葉醫師的名號了,沒想到她還有後人在世。”
“你來晚了,這本《毒經手抄》已經不再藏書閣了,若是早知葉醫師的後人會來尋找,鄙人自當為你留著,可惜……”
“也罷,或許一切都是天意,是上天對這場天下之亂的考驗,但願你能秉承葉醫師遺誌,讓個天下盡早恢複清明,去吧。”
什麽意思,這毒經手抄已經落到別人手裏了?
謝如嫿趕緊道:“那前輩可否告知,這本書是被誰拿走或者借閱了嗎?”
說不得知道這借閱之人,就能查出究竟是誰在幕後操控一切。
可惜這樣機密的事,不是這麽容易就能知曉的。
那聲音歎息道:“鄙人答應了那人的條件,絕不將此事泄露出去,這毒經隻能夫人自己去尋找了,走罷,看在葉醫師的麵上,鄙人且當夫人沒有來過。”
四下的書架突然快速移動,謝如嫿這才發現自己有多天真,她明顯是進入一個什麽八卦陣裏麵了,這陣複雜且玄幻,上頭還交織著點點熒光,如果方才毫無防備的時候出去,她幾乎敢肯定,自己一定會被這些機關射成馬蜂窩的。
她就說嘛,唐唐藏書閣重地,怎麽可能任由她一個弱女子如此輕易進出,原來這裏頭藏著一個高手,根本無需他人,就能阻攔一切進入此地之人。
還好她說出葉雲裳的名號,看來此人不但認識葉雲裳,還對她頗為仰慕。
好險,謝如嫿正驚歎著,就見那方陣已經重新組合,留出一條道來。
“走吧,莫回頭,該是你得到毒經的機緣,東西自會送到你手上。”
這聲音說完,淩空突然飛來一本書籍,謝如嫿堪堪抬手抓住,就感覺一道不知名的力量朝她撲過來,那股熱浪直接將她甩出藏書閣之外。
“什麽人!”
謝如嫿堪堪站定,那邊禁衛軍的人已經注意到了這裏,全都朝這邊奔來。
不好,此乃藏書閣重地,萬一被人發現自己在這兒出現過,那位拿走毒經的人一定會殺人滅口,將自己置於死地。
禁衛軍的火把已經在逼近,謝如嫿還來不及找到地方隱蔽,就聽有人說:“那邊有人,快,快去看看”
瞧見人影攢動,護衛們的腳步已經近在咫尺了,謝如嫿有瞬間的慌張,難道真的要被發現,稟告到帝後麵前引起那人的忌憚嗎?
就在她六神無主正準備豁出去之時,突然,從她背後伸出一隻手來,一把就迅速的捂了她的嘴,將她拉入了一座假山之中。
謝如嫿驚恐的回頭,就聽風揚在她身後小聲道:“王妃,是我。”
她這才安下心來,而此時禁衛軍的人也大把的朝這邊過來,離他們隻有一個石頭之隔的外麵,有人疑惑:“奇怪,方才明明看到這個地方有人的,怎麽不見了,給我搜!”
謝如嫿又緊張起來,危急並未解除,這些可都是身懷功夫的好手,一旦他們認真搜尋,自己和風揚豈不馬上就要被發現?
也怪風揚沒有思慮周全,就這麽將她拖入假山之中,萬一他們二人這個樣子揭露人前,隻怕她和百裏溟的名聲就要全毀了。
知名王妃與護衛在皇上的年節宴會上,溜到假山裏私會,這可真是一出勁爆的大戲。
風揚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麵色窘迫的離謝如嫿遠些,卻差點被外頭的火把照到。
謝如嫿隻能將他拉回來,低聲道:“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可是王爺派你過來的?”
風揚點頭:“王爺擔憂王妃的安全,特命屬下跟著王妃,王妃,都是屬下不力,害您深陷險境。”
哪裏是風揚害的,明明是自己處事不當,連累了風揚才是。
謝如嫿提著心,透過假山的風眼,見外頭搜尋的禁衛軍越來越近,心都快跳出胸腔了。
百裏溟既然知道派風揚來尋她,想來是知道她或許是去行危險之事的,如今隻能寄希望於他發現不對,前來救她們,或者這些禁衛軍眼瞎,剛好沒看到她們二人,否則他們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被人誤會事小,這兒離藏書閣這麽近,萬一被察覺什麽,殺人滅口就事大了。
來人越來越近,謝如嫿閉眼祈禱,眼看那腳步就要往他們這邊走來了,謝如嫿在心裏默默數數,如果,如果她數三下之前就被發現,那她隻能冒險胡謅自己在這兒出現的原因,豁出名聲保命。
“三,二……一。”
才剛數到一,謝如嫿豁然睜眼,正想主動走出去,卻猛然聽到外頭響起百裏溟的聲音:“怎麽了這是?鬧這麽大動靜,禁衛軍很閑嗎?”
禁衛軍首領趕緊回話:“稟王爺,方才有人發現這邊情況可疑,我等懷疑有刺客藏在其中,特過來排查。”
“刺客?”百裏溟嗤笑了聲:“本王一直在這兒,並未看到什麽刺客,倒是你們這吵吵嚷嚷的,擾了本王賞花賞月的興致,該怎麽說?”
“這……”
禁衛軍們麵麵相覷,百裏溟可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他說擾了他的興致,若想借題發揮,誰又敢說沒有?
他們也不想得罪這位能文能武的王爺,反正也隻是個莫須有的刺客而已,穆統領沉默片刻後,拱手:“許是屬下們看錯了,末將這就帶人到別處去搜尋,打擾王爺了。”
百裏溟冷著臉哼了聲,負手而立,這事也算就這麽過去。
直到禁衛軍徹底離開,謝如嫿才有些腳步虛軟的坐到地上,輕輕道了聲:“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