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不可能......”
江海山癱坐在椅子上,聲音越發低沉,仿佛最後,自己都不敢相信。
而白帝城內,江箏,林清雪,林佩佩等人,此刻死死盯著屏幕上龍越的照片,聽著耳旁的罪名報道,隻覺得恍如天書。
江南中。
洛府已經重建,恢複往日輝煌,仍是那江南龍頭。
但此時不少的洛家人卻是另一幅嘴臉。
“我早說過,那賤婊子,怎麽可能真的選到寶?到頭來,也就是選到了一個賤貨!還給我洛家抹黑!”
“出去之後,可別說洛如月這賤貨是我洛家的人!”
洛如月的堂姐洛茜,此時叉腰尖叫,恨不得全江南都聽到她刺耳的聲音。
自競婚大宴之後,她們這些人都被洛如月活活壓了下去,如今揚眉吐氣,怎能放過?
洛楚河和洛纖雲輕擁,看著那曾經單槍匹馬麵對楊家,甚至獨闖靈門萬層階梯的青年。
他們始終不肯相信。
如此義薄雲天,重情重義的大者,怎會做出如此卑劣之事?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卻令人不得不信。
唯有洛道明,閉目搖頭,暗歎可惜。
“百尺竿頭,最終還是倒了啊。”
世間百態。
這三天以來,所有人的焦點都放在了龍越的身上,辱罵聲從未停止。
似乎都在等著,刑場當日,龍越被斬首於眾。
在內院之中。
文老等人幾乎被架空。
蕭懷山的謀劃早有安排,蕭城上位之後,立刻就將他們架空,如今蕭懷山派係的人幾乎完全接管了內院,就差把文老等人直接掃地出門。
“蕭懷山,徹底掌權了,一切,都像是被他盤算著一樣,沒想到,最後居然是落得這個下場。”
諸多元老哀歎不止,無不是惱怒與憤恨。
龍越是何等將才,為守護國門征戰十年沙場,無怨無悔。
這等人物,理應得到更多的回報,成為屹立於無數人心中的大英雄,而不是被貶成千古罪人。
更不應該,成為蕭家蕭城登峰的墊腳石,犧牲品。
深知其中的人都清楚,蕭城,再有十年,甚至二十年磨礪,也遠比不上龍越。
“都結束了......”虎老歎息道。
龍越被問斬之後,蕭懷山必定會慢慢清洗掉內院,全部替換成他派係的人,最終全麵接盤。
蕭懷山多年布棋,終成大局。
一向了如指掌的文老,此時也像是泄了氣,再提不起一點精神,似是想破了腦筋,也沒能想到,挽回如今局麵的方法。
直至,一片死寂間,忽然傳來了一條消息。
姚擎蒼攜子姚詠歌等,進京!
而後。
像是不約而同一般。
轟然之間,數十上百條消息,如雷般傳入!
無一不是可以國字做招牌的人物!
國匠鋪,國醫府,國曆館,國博館......
“不,還沒結束!”
文老忽如一夜驚醒,看著眼前的消息,甚至有些眼花繚亂的錯覺。
國字號老人物,似乎悉數要出場了?!
這一場屬於龍越的劫數,確實蒙蔽了許多人的雙眼,令他們有所誤解。
但這世界上,還有能看得清,望得見的人!
真正的權威者,更並非隻有名堂!
文老推開會議室的窗,望著遠方風雲匯聚的中心大刑場。
古往今來,唯有千古罪人,才能進此刑場,以當眾審判斬首,示天下告誡警醒。
但這宣告的三天之內,燕京之中,似有各路雲集,冠蓋於頂,序幕將開!
三日雲動。
無數人期盼著,也有人靜候著。
各方忙活,正籌備著這斬首龍越的大事件。
很快,尚未到三日之期。
就見中心大刑場中,由上千人的大規模運送,將龍越扣壓到了大刑場的中央,手腳都用鐵鏈鎖住,死死綁在了鐵柱上,再加上千人把守,沒有半分逃脫的可能。
這也是龍越首次在多方報道之中,清晰地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
龍越並未下跪,屹立於場間,仿佛千催百打而不倒的雕像,堅毅冷冽的臉龐和眸光一如既往,任誰看去,都難以相信,這是一個私通外敵,屠殺萬人的罪人。
而他身上的血汙,破損的衣物,都沒有被更換,整一個落魄將死模樣。
“蕭懷山要將龍越放在這裏,足足三天三夜?”
洛如月等幾女都在刑場外,刑場內有全副武裝的千人輪換,無論是誰都闖不進去,所以她們隻能靜等三天後,期望龍越這次自投羅網,是心中真有把握。
可現在,看蕭懷山這副模樣,是打算這宣告天下的三天,就將龍越扣押刑場中央,遭受暴曬雨林,並且不打算給水食?!
“他是要立威,自然損龍越其名,這般折磨,是為鼓動人心,讓民眾更期望三日之後,龍越被斬首的那天,借而將自己的名望推到最頂點。”
孫茗大概猜出了蕭懷山的打算,忍不住咬牙憤恨道。
蕭懷山當真是老謀深算,為了他蕭家,當可以踩著龍越這個墊腳石,並最大化利用龍越的價值。
“可他剛經曆一場大戰啊,餓上三天三夜,蕭懷山是足夠忌憚,就打算想讓龍越再沒有半點力氣抗衡,直至斬首。”
......
神州西方,山係主幹。
有一青年駕空而行,淩跨萬裏,橫飛而至。
王徒告別洛如月等幾女後,倒是沒有真的去雲遊野鶴,反倒是離開了燕京,來到一處臨近邊界的山脈。
這脈絡中青山綠水,橫貫半脊,鼎於五方,號天柱之地。
此地,為昆侖!
昆侖山脈之間,是世間公認的七大絕地之一,為生殺之地,常有奇珍猛獸出沒,險惡無比,就算是抱丹天師也需要老練的根基,抱著不懼之心才能闖入,所以鮮少有人能夠進入。
但王徒走來,卻是一路平常,仿佛那些平日裏嗜血好肉,恐怖屠滅的野獸毒蟲,全部縮起頭來一般,生怕遇見眼前的人類。
徒步百之後,穿過山林,方才撥雲見霧。
昆侖之中,是另一小方天。
十數個小城鎮延綿而下,繁榮昌盛,靈氣華溢。
隻不過相距於世外,這裏更像是一個古樸的桃源,以武昌世,外界相比這裏,簡直是貧瘠無比。
但整個昆侖,也隻有這一片區域是平和的,隻要往外,便是凶狠無比的凶獸毒蟲,即便是再強者,也不敢深闖。
當年也是序列驅使現代火力,炮火連天,才徹底鎮壓昆侖的異變。
不過王徒此行目的不是他們,更不是山外的凶獸。
就見王徒一步淩雲,駕天而上,直衝一道峰嶺山巔。
在昆侖,山上與山下,其實是兩個世界。
同以武昌世,但唯有能登山而起,踏足山巔者,才可開山立派,留下傳承。
昆侖自數萬千年前就存在,所能傳承者,無不是以神境抱丹坐鎮,。
那些世俗界不再有的神境,大多也是躲進了絕地之中苟活,因為靈氣對他們來說才是真正的食糧,而如今地界凡間,隻有絕地才有靈氣。
王徒禦風而上,直至一處高峰,才緩緩平下·身形。
這是一處古老密布的山峰,地形險惡無比,就算是抱丹天師,能禦空而行,也不願探上這山峰。
但在這峰頂之上,卻有幾個瓦頂小屋搭建,雖簡樸不堪,但卻也能遮雨避風。
在這幾個小屋中間,是一個劍頂小亭。
“將死了,八老,你輸了。”
一個身著白瀑道袍的老者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輕輕撫長須,風度翩翩,笑道。
“嘖,這步不算,我走錯了,不然還能再下十來手,重來重來!”
對坐的是一個蓬遭遭的老頭,腰間掛著一老舊的酒葫蘆,厚著臉皮把棋局往回倒了一步。
“你這老賴啊,也就欺負人一輩老實,你這一盤棋悔百來次,換我得給你棋盤都掀了!”旁邊觀棋的拐杖老人張手喊道。
八老一臉不管,道:“有人吵到我了,不然我不會走錯的!”
“嗯?”
白瀑道袍的老者似是聽力不好,這才恍然,眉目一睜,伸手一抽,就見一個瓦頂小屋內突然飛出一道虹光長劍,速度瞬間撞破音障,猛地刺向淩空中!
隻不過他剛刺出,仿佛就感受到對方的氣息,臉上立刻露出遭殃的表情,高聲大喊道。
“王仙,手下留情!”
話音剛落,就見王徒自雲端間出現,手中正握那道虹光長劍,隨手就倒插在地。
“我留你祖劍一命,算你欠我個人情。”王徒拍拍灰塵,仿佛理所當然地淡然道。
“您這......”白瀑道袍的老者臉色瞬間苦巴巴。
旁邊蓬遭遭的八老麵露賤兮兮的笑容,叫你下棋贏我。
他顯然聽到了王徒的聲音,也認出了王徒,但故意露個風聲,騙對方出手遭罪。
“謔?這不是王大仙嘛?稀客稀客,平日難見啊!”
八老這才打著哈哈,拱手稱呼道。
“什麽大事,勞您光臨大駕?”拐杖老人也看向王徒,似是看到了百年不見的稀客。
王徒托了托下巴,眼神示意白瀑道袍老者讓位,坐到八老對麵,握子道:“怎麽,真躲著避世,不看新聞了?”
此話一出,這本閑聊清淡的三位老者,笑臉瞬間消失。
“真他媽好笑,真他媽諷刺!”
八老向來暴脾氣,當場發作,破口大罵。
“越子玩命為他們拚死了安麒麟,阻止安神丹一禍,賭盡平生氣運,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回過頭來倒好,謔,又被個小癟三給扣了。”
拐杖老人點了根煙草,道:“蕭懷山這一步棋,邁得太大了,大到以為真正的老一輩避世昆侖,就不再問世事,可由他一手遮天,任意妄為。”
昆侖為七大絕地之一,匯聚天下奇人。
一些自戰爭時代過來,又沒那心思再勞累天下事的奇人異士,便諸多隱退,像他們,便是進了昆侖,頤養天年。
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信息堵塞,是山林野人。
“其實天下人不知,越子是龍先生留給這紛亂世間,最好的感謝。”白瀑道袍的老者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
看似太平人間。
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卻是西北天荒動**,北方利益擾亂,東南山高皇帝遠......
有話是,世間哪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負重前行。
這世道,從來沒有真正太平的時候。
唯有大公無私者,以血汗鑄牆守門,以護天下。
但這般好人在這個世道,到頭來多半卻落不得一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