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丟人到家

“男女授受不親?”他略皺著眉反問道。

我拚命點頭。

宋鄰安對我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抬眸不屑道:“就你現在這身裝扮也算是女的麽?你大可放心,宋某還不至於對一個男兒身有非分之想,況且我說過了,隻是以防萬一,怕你逃跑。”

好厲害的家夥,反駁我的同時還不忘諷刺我身材不夠女人。

他處處有理,我被他堵得沒話說,隻好將就著和他睡。幸而宋鄰安這家夥還真算得上言而有信,饒是睡在一個被窩裏,卻沒對我做出任何越舉行為。

我原以為今晚我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畢竟木易楊這件事對我打擊甚大,但是我沒有,反而整夜無夢睡得挺香。

其實我已經覺得活著沒多大意義了,隻是突然間想到我還有心願未了,該尋的人還沒尋到,不能輕易就了結了自己。

夜裏,我迷迷糊糊地以為自己還睡著木易楊身邊,因為似乎有人幫我蓋被子了,而之前與木易楊相處時,每夜他都會爬起來幫我牽被子,為此他沒少數落我,嘲笑我睡相大不雅。

我說那你就別操心,凍死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他溫柔地笑笑,拍拍我的腦門,傻籃子,要是你半夜凍壞了,那我可真得自生自滅了。

那些日子雖過得清苦,比不得府裏的衣食無憂,但著實溫馨幸福。

次日,宋鄰安不知從哪裏弄來一瓶藥丸,遞給我一顆,讓我吃了它。我有些擔心他給我下毒,好控製我於鼓掌之中,於是訕訕地問:“好端端的幹嘛給我吃藥?”

他似乎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你不必那麽防著我,在下還不屑於使什麽下三濫的手段,你先前才受過刀傷,多少傷了元氣,前路顛簸,我怕你支持不住,這是上等補藥,你吃了它會有好處。”

我聽了點點頭:“那你便把藥瓶交予我吧,我會按時吃的。”

宋鄰安像是沒聽見我的話,自顧自把藥瓶放進衣袋,而後抬起頭狡黠地說:“你大可完全放心我,但……我還不能完全放心你。”

我:“……”然後他便盯著我吞了那顆藥。

瞧,多麽老奸巨猾的人啊……

中午我們在客棧底下用了飯菜,結了錢便收拾東西準備出發。既是傷心地,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宋鄰安似乎有些神通廣大,不知何時招來了馬車,還是頂好的那種,坐上去穩穩的十分舒適,價錢定當不菲。反正他是有錢人,我也就毫無後顧之憂了。

馬車行了半個時辰後,我閑來無聊,就找他聊天打發時間。

忽然想起與他初見的那一天,於是問道:“宋鄰安,那次你怎麽會被好幾個黑衣人圍攻?”其實我每次回想起來都有些心驚肉跳,畢竟我險些喪命於此。

他斜眼看著我,淡淡道:“我想你誤會了,不是他們圍攻我,而是我在追殺他們,若非你橫插一腳,我必定早就解決了他們。”

我聽得岔了氣,難以置信地說:“那我豈不是白挨一刀?”

他轉過臉麵對著我,笑道:“那倒也不是,你那般義無反顧的精神著實打動了我,我便決定如你心意留你在我身邊。”

我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了,於是打岔道:“我說宋鄰安,你既已識破我的男裝,為何不讓我換回女裝?”若是我的理解能力沒出錯,他這回是打算帶我回去做“壓莊夫人”的,如此的話他就不可能樂意天天對著我這身男裝。

“我怕有人貪戀你的美色,把你拐跑了。”宋鄰安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心中一喜,原來我還是挺有美色的呀。

“不過,就算拐跑了我也無所謂。”他繼續道。

“為什麽?”我很詫異,他此番費盡心機搶我回去,怎麽可能輕易就無所謂了呢,難不成這還沒過門就喜新厭舊了?

結果他幾句話差點讓我摔得人仰馬翻,他悠悠地說:“我會先生米煮成熟飯,絕了你紅杏出牆的後路,若這樣你還是被人拐跑了,我再把你搶回來就是。”

我明白了,他存心拿我找樂子呢,找他聊天真是個天大的錯誤。

沒過多久宋鄰安睡著了,我倆並肩坐著,所以他就直接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動了幾下,他卻沒反應,似乎睡得很沉,於是我歪過頭看著他,發現他眼圈下有淡淡的青痕。

莫不是昨夜沒睡好?

這樣近距離地看著他,我不得不承認,此人是個絕色大美男,那眉眼輪廓比上等女子生的還要好看,尤其是那副長睫毛,有些觸目驚心的美。當然我不是那種注重外表的人,所以他漂不漂亮也與我不大相幹。

本著做好事的心態,我就一動不動任由他靠在我身上,時間短還說得過去,但時間一久我便有些撐不住了,於是躁動不安起來。

宋鄰安突然抓住我的手,聲音又低又輕,甚至有些溫柔:“別動,讓我再睡會兒,唔,被你折騰了一宿,好累……”

我被他的言行嚇得羞紅了臉,再不敢亂動一下,幸好此處無外人,要是被別人聽去了不知得誤會成什麽樣。這人說話太口無遮攔了……

後來不知怎麽我也睡著了,醒來時我正倒在宋鄰安懷裏,他雙臂摟著我。

睜開眼,看見宋鄰安正對著我展露笑顏,一如醉人的春風,我似乎沒清醒,就著了迷似的也對他笑。突然間他作勢要低頭吻我,我驚得一下子醒過來,猛地推開他跳出一大步。

“你這是做什麽?”我急急地說,有些驚魂未定。

“你不是已經答應嫁與我了嗎?為何還這般忌諱?”他表情冷冷的,似乎在生氣。

我顫顫地解釋:“我是答應了沒錯,但眼下還沒正式過門,你切不可妄自輕薄於我。”見他神色不大正常,我忙補救道,“我、我也不是嫌棄你,隻是暫時還不習慣與人親密,所以……”

我還沒說完,他便一聲不吭地轉過臉不再看我,顯然是不高興了。

我呆呆地坐下,不敢輕舉妄動,不知為何我對他總有些忌憚。可這件事又不是我的錯,之前跟木易楊在一起,頂多也就摟摟抱抱,再沒更進一步的親密動作,我會不習慣也是正常的。

過了好半晌,我終於憋不住了,於是我慢慢把左手移到他身邊,輕輕拽著他的衣角,軟著聲音喚他:“宋鄰安。”

他不情不願地扭過頭,隨意掃了我一眼說:“做什麽?”

我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對他說:“我尿急……”真的憋不住了。

他愣了一下,確認我果真憋得苦不堪言後,讓車夫把馬車停了下來。可這荒郊野外的,哪裏尋得到茅廁,四野之內盡是樹叢。

見我神情怪異而糾結,宋鄰安淡淡道:“這裏沒有茅廁,你去前方就地解決吧,我……咳,我會給你把風。”

“……”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回到馬車內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我也不是皮厚的人。也不知道這一路還會遇上什麽麻煩,不過再怎麽說也比我獨自一人瞎闖蕩好,最起碼吃喝不愁,除了身邊有個性格古怪的家夥之外還算得上滿意。

“阿澤……”他突然這樣叫我,漂亮的眸子裏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空幽之氣。

“嗯?”我抬起頭看向他,奇怪的是,他這樣叫我我竟一點沒有不自在,反而很習慣似的。

“你最近……有沒有想起來什麽事?”宋鄰安看我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熱切,仿佛在一心期盼著什麽。

我搖搖頭,“什麽事啊?我沒想起來什麽事啊。”

“那算了,你當我沒問。”他板著臉,偏過頭去,神情複雜。

果然是個怪胎,越相處久越發現他不似一般人,真是個難伺候的主。

後來我問他:“宋鄰安,咱們今晚不會是要住馬車裏吧?”

他鄙視地看著我,顯然覺得我問的話很沒水準,但仍耐著性子說:“前方有驛站,我們住進去,順便讓馬兒也吃些飼料。”

結果在驛站,我的隱疾發作了,來勢凶猛。

我聽見宋鄰安說,別怕,有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