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執念

她剛剛小產,痛得要死,可母親卻一心在那裏哄著齊哥兒-真是有趣啊。

靳宜寶的目光越來越冷,可這種冷卻讓她覺得上的痛不再那麽難以忍受。

“宜寶你醒了?”楊氏察覺到對麵的目光,轉過頭來正好看到靳宜寶已經睜開了眼睛,隻是那眼神卻顯得格外冰冷。怎麽會,是花眼了吧?她難以置信的眨眨眼,這次從靳宜寶的臉上卻什麽也沒看出來,果然是看走眼了。

“母親,我好痛······”靳宜寶啞著聲音說道,“孩子······孩子是不是……”

楊氏連忙讓齊哥兒乖乖坐好,自己則是快步到邊,握著靳宜寶的手道:“放心,你還年輕,等養好了子,孩子還會有的。”

眼淚緩緩從靳宜寶眼中滑出,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為什麽流淚,可她的確是想要流淚,即使她明知這個孩子不是自己想要的。

看著靳宜寶流淚,楊氏也心酸起來,同時也更怨恨起靳芳雲,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掌心裏的女兒在柳家吃的苦頭太多了,懷著孩子都比在家時還要瘦弱,讓她怎麽能不懷疑是靳芳雲虧待了女兒,更別說大夫在的時候,靳芳雲一口一個要保住孩子,絲毫沒有將大夫所說的將來生產之時可能會有危險的話放在眼中。

“母親,我難過。”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難過些什麽。

“好孩子······做女人就是這麽難啊……”楊氏用帕子為靳宜寶拭去了眼淚,自己的眼淚卻忍不住滾落下來,“一輩子隻有未出嫁的那十幾年是為自己活的,嫁了人,你就要顧著夫君,顧著夫君的妾侍,顧著婆家,還要顧著娘家,顧著自己的孩子還要顧著別人的孩子,誰都要顧著,就是不能顧著你自己……都是這麽熬過來的,你好好養子有誰敢惹你不痛快的,我定會給你做主。”她的宜寶在家時何嚐吃過苦受過罪?若不是靳宜寶現在不宜移動,就算是惹怒了老爺,她也要把宜寶接回府去。

就是不能顧著自己?連自己都顧不上了,還能顧著誰去?靳宜寶心裏暗暗冷笑,母親啊母親,你若是不顧著你自己何必一心要齊哥兒出息,還不是怕老來無依?要是修哥兒出息了,他可是跟他自己的姨娘更親近。

楊氏不知靳宜寶在想些什麽,仍舊想著如何給靳宜寶調養子,好讓她盡快恢複過來,女子小產可是極傷元氣的事。

望著頭頂的秋香色帳子,靳宜寶合上了眼睛,輕聲道:“母親我想回府。”她想一睜開眼睛就看到自己的藕荷色帳子,坐在窗前就能看到窗外那兩棵海棠。

“待你養好子,我一定接你回去你現在不能挪動,暫且忍耐忍耐吧。”楊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知道無論是老太太還是老爺,絕對不會同意把宜寶接回府的,可她不能不管宜寶,這是她女兒啊。

“可我現在就想回府。”靳宜寶閉著眼睛淡淡的說。

楊氏皺起了眉,可還是柔聲勸道:“你子支持不住的,放心,等你一養好子,我一定就接你回府。”

“我知道了那就一切都拜托母親了。”說完這句話,靳宜寶再也沒有開口。

說什麽她的子支持不住,都是騙人的!不過是推脫罷了,等到她養好了子,怕還是不會接她走吧?還是要她乖乖留在柳府吧?嗬,她算什麽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回府除了添亂還能有什麽用。先前不也說一定會給靳宜安一個教訓麽,可結果呢?靳宜安那個人不還是嫁給了袁二公子麽,而且回門那還極為隆重。

說到底,母親也不過是哄著她,敷衍她罷了!

這些念頭牢牢占據了靳宜寶的腦海,將楊氏的溫言軟語,以及和靳芳雲力爭時的強勢全都擠了出去。

在旁邊坐了半晌的齊哥兒忍不住開口道:“母親,咱們回府吧,我想回去了。”他好怕二姐姐,他真的不想再在這裏了。

楊氏連忙轉過頭說道:“齊哥兒聽話,你二姐姐不舒服,咱們好好陪著你二姐姐。”

“可天都黑了!”齊哥兒跺了跺腳,“明兒先生還要聽我背書呢,若是去得晚了,先生會說我的。”

“這······”楊氏為難起來,齊哥兒的學業實在是堪憂,若是再不抓緊就真的趕不上寧氏的那個死小子了。

“母親不要走好不好。”靳宜寶拉著楊氏的手,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臉,“求您了。”齊哥兒什麽時候這麽讀書了,哼,不過是要把母親從她邊搶走罷了。

一邊是女兒,一邊是兒子,楊氏實實在在是為難了。想了想,她為靳宜寶掖了掖被子說道:“我先送齊哥兒回家隨後再趕來陪著你,放心,至多也不過一個時辰,我是一來的。”

“母親······”靳宜寶不甘心的望著楊氏,“讓清雲帶齊哥兒回去不可以麽?”

“宜寶聽話,你已經這麽大了,該懂事了,你弟弟還小,我怎麽放心讓清雲帶他回去?”楊氏無奈,輕撫著靳宜寶的臉頰說,“我送了他回去,立刻就來好不好?你是姐姐,就讓一讓齊哥兒吧。”

這句話,恍惚曾在什麽地方聽到過。

靳宜寶努力的想,終於想起來了,是很多次她看重靳宜安的東西,或許是一塊帕子,或許是一塊布料,她並不缺那些,但因為是靳宜安的,她總是非要弄到手不可。每每靳宜安不舍得放手的時候,母親總是對靳宜安說:“你是姐姐,你二妹妹比你小些,你就讓一讓她吧。”而她則總會得償所願的看著靳宜安不得不退後一步,再退後一步。

原來現在已經輪到她了嗎?齊哥兒是不是在那裏偷偷的笑?

“我知道了……”靳宜寶輕輕點了下頭。

楊氏鬆了口氣,再次叮囑房裏的丫鬟好好伺候靳宜寶,又命清雲留在這裏,這才喚過齊哥兒準備回府。

沒等她走到門口,門就被大力的推開了,柳齊閔急急的衝了進來,見是楊氏,隻得耐著子問了聲好,又連忙衝到了靳宜寶邊質問:“孩子呢?孩子是怎麽沒有的?”

楊氏氣極,怒道:“姑爺,不是我這個做母親的護著自己女兒,可她現如今才剛醒來,你不說讓她好好休養,這樣質問她做什麽?難道是她想要失掉孩子的麽?”

“可那是我兒子!”柳齊閔本來就滿心煩亂,如今還被這個婦人教訓,更是煩躁起來。他本以為到了古代,又是官宦子弟,憑他在現代的閱曆和經驗,不說封王拜相,可至少平步青雲是沒問題的,再不濟也能做個富貴子弟順風順水一輩子才對,哪知道竟然會在一個十六七歲的靳宜安上一再的栽跟頭,前程更是不順,古人選官員的規矩實在太多,那些科考比現代的中考高考還麻煩,而且全靠文筆和閱卷官的印象評分,他一個理科男哪有什麽文筆,流傳在外的文名全是照搬的前世經典。

那些現代人到了古代,哪個不混得風生水起妻妾成群?他倒好,這輩子就一個孩子,偏偏還沒出世就沒了,這不是斷子絕孫了麽?

想來想去,他的臉色更難看,也不理楊氏,隻盯著靳宜寶問道:“你一天到晚足不出戶,房裏又大大小小一群下人,到底怎麽會跌倒的?”他一整天都不在家,剛回來才知道靳宜寶竟然跌一跤把孩子給跌掉了,這讓他如何忍得了。

“我······”靳宜寶張了張嘴,卻沒有開口,不安的看了楊氏一眼。

“姑爺你有話不能過兩天再說嗎,宜寶她現在需要休養!”楊氏被柳齊閔氣得渾發顫。

“嶽母大人,她已經是我們柳家的人了,就請您不要再插手我們柳家的事了好嗎?”柳齊閔不耐煩的說道,“我不過是問她幾句話而已,您急什麽,橫豎躺著說幾句話又不會死。”

“你——混賬!”

緊隨柳齊閔而來的靳芳雲正好聽到這兩個字,頓時不悅的問道:“大嫂,你這是罵誰呢?”

“罵誰?罵的就是你兒子!”楊氏氣得臉色發白,“這還是知網人嗎?麵對長輩如此無禮,柳家的家教就是這樣子的?”

“哎呦呦,大嫂這會兒倒說起家教來了,我倒是還真想請教大嫂,從不給婆母請安,對婆母說的話做的事挑三揀四冷言冷語,這是哪門子規矩?”靳芳雲冷笑,“我可不是說診出她有孕之後,你們家宜寶自打嫁過來就從沒給我請過一會安,什麽晨昏定省······打她有了孕,我倒是來她這裏給她晨昏定省了!”

楊氏的麵皮漲得通紅,她知道靳芳雲的話十有是實話,可她又無從反駁,當初她懷著孩子可還是要給常老太太請安問好的。

“罷了,我也不是那麽挑剔的婆母,受點氣也沒什麽,”看楊氏說不出話來,靳芳雲得意起來,可想到柳家的香火,她的臉又沉了下來,“我別的都沒話說,隻指望著她能安安穩穩把孩子生下來就好,可誰知

“孩子到底是怎麽沒的?丫鬟們都做什麽呢?”柳齊閔磨著牙問,不論現代還是古代,子嗣問題都是男人最重視的。

靳宜寶瑟縮了下,看看幾人,小聲道:“是······是我和齊哥兒吵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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