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粒倒地之前唯一看清的,就是一個披散著黑色長發的腦袋衝著她眼前直撲過來,她本能抬手一擋,身體跟著就失去了平衡。
屁股結結實實的直接著地,呂粒怔愣著並沒立刻感覺到疼,她就覺得剛才撞倒自己的這個人好像在哪兒見過。
等左娜大喊著衝過來抓住再次撲上來的腦袋主人時,呂粒一下子想到了這是誰……她第一次跟著賀臨西來喝鹹豆漿時,那個尖叫著從街麵上狂奔過去的女人。
呂粒從地上爬起來,幫著左娜一起摁住撲倒自己的女人,又仔細看了下她穿的衣服,跟一個多月前看見時幾乎一樣。
“呂粒姐,你沒事吧,快看看有沒有哪兒受傷了!”左娜死死抓住不斷掙紮的長發女人,擔心的看著呂粒。
呂粒理了下頭發,“我沒事,你小心點兒!你怎麽還咬人呢!”呂粒眼看長發女人低頭就往左娜手背上咬了下去,趕緊大喊著去拉她。
長發女人沒像那次遇見時大喊大叫,她這回就像個啞巴似的基本不發出什麽聲音,被呂粒拉扯著鬆開嘴時,一雙布滿紅血絲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在呂粒臉上,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呂粒被她看得心頭一緊,不明白自己怎麽會招惹到這個女人的注意,在小巷子裏突然就對她下手。
“你怎麽回事啊,幹嘛推我?我又不認識你……左娜,沒咬到你吧,小心點兒。”呂粒緊張的盯著長發女人,生怕她下一秒又突然襲擊上來。
長發女人聽著呂粒說話,臉上眼神裏都沒什麽表情,就像帶了張麵具似的毫無生氣。
呂粒一直覺得自己膽子挺大屬於不怕事的,可是此時此刻麵對這麽一個莫名其妙就襲擊自己的女人,她還是慫了,手心和額頭都因為緊張微微起了汗。
“這女人我認識……”左娜用力抓緊長發女人的胳膊,眼神愧疚的看向呂粒,聲音抖著說了這麽一句。
“她是七寶鎮本地人吧,你認識正常啊,她是不是有病啊?”呂粒沒覺著左娜這句話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以為她說的認識就是自己理解的這種。
左娜斜睨了一眼被她抓住的長發女人,“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我真的認識她,她……是我姐姐。”
聽到“姐姐”,呂粒和長發女人幾乎同時眼神一變。
呂粒實在沒想到會是這樣,她不相信的瞪著左娜,“你姐姐?”
左娜依舊神色愧疚的點點頭,“我姐應該不是衝著呂粒姐你來的,她是發現我了才會這樣,對不起啊是我連累你了。”
呂粒滿頭霧水,她又把長發女人很認真的打量了一圈,並沒看出她的長相和左娜有多大相似,要是左娜不說她絕對想不到她們是姐妹關係。
“是我親姐姐,唯一的親人了。”左娜應該看出來呂粒的疑惑,低聲跟她解釋了一下。
“哦……”呂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你姐她,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呂粒實在目測不出長發女人的年紀。
感覺上應該不會太大。
左娜看了姐姐一眼,“她叫左薇,馬上就要過三十二歲生日了。”
長發女人突然渾身扭動起來,側著頭緊緊盯著左娜看,嘴角抖了抖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生日,生日不吃生日蛋糕,不吃……”左薇嘟嘟囔囔重複著這句話,邊說邊掙紮著要去抱左娜。
完全像換了個人。
左娜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抓住姐姐的手鬆了下來,她轉頭衝著呂粒抱歉的笑了一下,回頭低聲安慰著左薇,“我知道,咱們不吃蛋糕。”
左薇的情緒似乎就這麽安靜了下來,她低著頭緊靠著左娜,一眼都沒再看呂粒,嘴裏念叨著幾乎聽不清楚的話。
“呂粒姐,是我不好,你真的沒事?”左娜不放心的打量著呂粒。
“沒事,就是摔了一下。”呂粒吸吸鼻子,屁股上的某個位置還是隱隱作痛,她現在隻想趕緊回賓館,照鏡子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事。
左娜眉頭緊鎖,“那我改天再請你,今天我得把我姐送回去,真是對不起了。”
呂粒馬上點頭,“沒事,那咱們……”她看了眼低著頭的左薇,“我們分開走吧,你也小心點兒。”她說完抬腳就往小巷子外麵走,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左娜看著她張張嘴,幾秒後咬住嘴唇什麽都沒說,扭臉嫌棄的瞪了左薇一眼。
呂粒獨自回到賓館時,一進大堂就看見了宋海,宋海看她手上拎著幾包方便麵,就關切的問她還沒吃飯嗎。
呂粒敷衍的回答吃了沒來備著的,一邊說一邊往電梯那邊走,沒走幾步就被賀臨西叫住了,呂粒這才發現老媽也在。
賀臨西從角落的沙發上起身走過來,看著呂粒,“還以為你在上麵睡覺呢。”
呂粒沒出聲,隻默默看著賀臨西,等著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賀臨西聲音壓低,“跟你商量個事……”
呂粒默默點頭。
賀臨西眉頭一蹙,“你還得搬回來跟我一起住,賓館房間滿了,今天搬遷小組那邊新找的壁畫臨摹負責人要過來,把你房間給他吧。”
呂粒還真沒想到是要商量這個事。說實話,她聽完第一反應就是說“不”,她一點都不想再跟老媽住一個房間。
她剛要開口說能不能想別的辦法,宋海就看著手表走過來跟賀臨西說時間快到了,賀臨西看他一眼又看看呂粒,“就這樣吧,我馬上要出去幾天,你搬回去就跟自己住差不多,回去收拾東西吧……人晚上就到。”
賀臨西說著,拿出房卡遞給呂粒。
呂粒緊緊抿住嘴唇,伸手接過來。
賀臨西看來是真的很趕時間,看了呂粒幾秒也沒再說別的跟著宋海匆匆離開了賓館。
“熬了一夜不休息嗎!”呂粒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衝著賀臨西背影喊了一句。
賀臨西腳下一頓,扭頭看著呂粒,“我在車上睡,走了。”
呂粒上樓回了房間,她把這間單獨住了沒幾天的房間看了一圈後,從衣櫃裏拿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東西本來就沒多少,呂粒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弄好了,她拉著行李箱重新搬回了對麵賀臨西的房間。
呂粒大概餓過勁兒了,進屋之後一點兒都不想去燒熱水泡麵,她坐回到自己原來睡的那張**,最後直接躺下來準備睡覺。
這一睡直接就到了暮色四合。
呂粒醒過來緩了好半天才弄清楚時間點,她感覺睡的好累一點也不想起來,正猶豫著要不要幹脆繼續接著睡時,門外走廊上傳來一陣說話聲。
好像就在自己房間門口。
呂粒的睡意一下子淡了,她坐起來盯著門口看,仔細聽著門外的動靜,是兩個男人講話的聲音,聽不出來具體說什麽。
難道是老媽說的那個搬遷小組新來的人到了?這念頭從呂粒心頭一閃而過。
呂粒光腳爬下床,踮腳走到了房門口透過門鏡往外麵看。
的確有兩個人背對她這邊房門站在外麵,是兩個男人,其中一個個子高些的戴著帽子,頭低下去,正拿房卡去開呂粒之前住的房間門。
看來自己猜對了……呂粒麵無表情的把腳放下,轉身準備喝口水後回被窩繼續躺著。
剛喝完一口水還沒完全咽下去,門外忽然又傳來一陣笑聲,呂粒聽著一愣。
這笑聲耳熟。
她轉頭瞪著房間門,心頭跟著一緊,幾秒之後才及其自嘲地笑了一下,在心裏問自己呂粒你是怎麽了,都開始幻聽了嗎。
等她想找更狠點兒的話繼續罵自己時,門外那個笑聲又出現了。隻有笑聲,沒聽見說話的動靜。
呂粒卻聽得臉色都白了。
等門外傳來開門關門的動靜後,呂粒咬著嘴唇突然伸手把房門打開走了出去。她赤著腳站在對麵房間門外,舉起手朝門上拍過去。
啪~啪兩聲後,門一下子就打開了。呂粒和開門那位的眼神直直撞上。
下一秒,兩個人都無聲的彎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