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粒沒想到,自己會從齊局這裏聽到更震驚的消息。

“我不能跟你說太多,但是可以告訴你林寂的後續治療和休養絕對不會耽誤,不管調查結果如何都不會,我保證。”

“嗤。”呂粒下意識發出這麽一聲,“我要見他。”

“不可能,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他受委屈。”齊局講話的聲音,難得的沒那麽強勢,甚至可以說還有點少見的溫和。

呂粒聽得出來,可這些她絲毫不關心,她就想盡快見到林寂本人,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站在他身邊,一起麵對。

齊局再次重複剛才的回答,這次的語氣漸漸有了平日的氣勢。

“那我可以給他請律師嗎?”呂粒腦子裏有些亂,她覺得林寂現在最需要律師,她已經想好等下就給厲馨寧去電話,找她幫忙找最擅長林寂這種事的大律師。

齊局的語氣冷了下來,“律師也不需要,呂粒你冷靜一下好嗎,林寂的事情我說了我會負責,那件事也不是什麽請律師能解決的,你那麽做了反而會幫倒忙,能聽懂我的意思嗎。”

呂粒不願意聽她說的話,可心裏清楚齊局說的是客觀事實,她想做的那些真的幫不到林寂什麽。

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尤其想到他現在那個身體狀況。

呂粒覺得心裏一陣陣發涼,她要怎麽辦。

“總之,他的事我會一直管到底,有什麽新情況我會跟你聯係,你呢,”齊局停下來想了下,“你就繼續準備婚禮的事。”她說著又停了下,“人啊,有想做的事忙活著,不容易胡思亂想。”

呂粒咬咬牙,把手上的煙頭狠狠捏癟掉,回了齊局一個字,“行。”

她答應的不甘心,卻又無能為力。

等待齊局那邊消息的時間裏,呂粒去墓園看了父母,她在父親墓碑前站了很久,說了所有壓在心裏沒對任何人說過的話。

跟媽媽說話時,她就隻說了林寂在隔離病房裏給她講的那段事,最後也說了林寂正在被調查不知結果的現狀。

隻是她沒跟父母任何一方說起自己一個人準備婚禮的事,自己選擇的這個婚姻,在父母那裏是不被祝福的,她也不想說,不想打擾他們在那邊的安息。

可是說完又想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還不夠打擾爸媽嘛,還不如索性也把自己要和林寂結婚的事也說了。

不過站在父母墓碑前好久也沒憋出跟結婚有關的半個字,呂粒最後認慫放棄,和父母說了再見後離開了墓園。

每天繼續等待林寂那邊消息的日子,沒過幾天就被厲馨寧給突然打斷,她出國在柬埔寨選外景地時意外受傷,半夜哭著給呂粒打電話,在異國他鄉的深夜裏嚎啕大哭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呂粒擔心她,用最快速度辦了手續趕去柬埔寨,臨走時給齊局打了電話說了她要出國的事,也問了林寂最近的情況,這是那天聯係後她第一次主動找齊局。

“案子還在調查階段,我知道的具體消息也不多,但是我知道林寂的人很好,身體在恢複中,情緒也還好,除了不能跟外界聯係沒什麽不好的地方,你可以放心。”

齊局說的和呂粒自己猜的差不多,她知道多問也聽不到自己想聽的,幹脆回了句謝謝就結束通話。

九天之後,呂粒陪著胳膊受傷打著石膏的厲馨寧坐上回國的飛機。起飛後,厲馨寧歪頭看著呂粒,看到呂粒受不了問她幹嗎一直看自己。

“呂粒,你比我成熟多了,我也想變成你這樣。”厲馨寧一臉愁苦的誇讚起好朋友。

呂粒翻她一個白眼,“說什麽呢,諷刺我是吧,我怎麽就比你成熟了,咱兩不一直半斤八兩嗎?”

厲馨寧拿沒受傷的胳膊攬住呂粒,“我是誇你真心的誇!”

“哦。”呂粒笑著應了聲。

“真的,要是我遇上你這些事,早就崩潰了吧。呂粒,這些年你真的成熟太多了,我都快忘了你以前麵對感情時那個樣子了。”

厲馨寧說完換了坐姿,低聲抱怨自己運氣差到爆,受傷都受到國外來了,呂粒也跟著動動身體,聽著好友的抱怨無奈苦笑。

那晚厲馨寧在異國他鄉喊著的那個名字,是宋硯。要不是厲馨寧用這種方式提起,呂粒都差點忘了那個叫宋奕辰的古鎮年輕人。

“他現在一直拒絕探視,我見不到他,所以我特能理解你現在見不到林老師的心情。”厲馨寧說得很直接,“你要是難受想說話就跟我說啊,別憋在心裏,我怕你憋著憋著又……”

厲馨寧沒往下說完,扭頭看了眼呂粒的表情,呂粒沒什麽反應。

思考片刻,厲馨寧又說,“回國了,我去想想辦法。”

呂粒一扭臉看著她,“不用,他的事咱們都管不了幫不到,安安靜靜等他熬過去就行了,我也沒事挺好的,想跟你說的從來就沒憋著過,放心吧。”

飛機到達落地,呂粒一開機就收到了好幾條微信和未接來電提示,她挨個去看,看到第三條微信時,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停下來。

她和厲馨寧正在等行李,厲馨寧在旁邊覺察到呂粒的變化,扭頭看過來,心說不會是林寂那邊有了什麽消息吧,看呂粒那個表情挺像。

十幾秒後,呂粒的視線從手機屏幕轉移到了厲馨寧臉上,她嘴唇翕動幾下,卻沒說出任何有聲音的話。

厲馨寧心頭發慌,湊近了問她怎麽了,邊問邊盯著呂粒的臉打量。

呂粒終於發出聲音,“他又走了。”

“嗯?”厲馨寧懷疑自己沒聽清,疑惑的看著呂粒。

“我說,他又跟我不告而別,走了。”

厲馨寧覺著自己聽懂了,可她瞪著呂粒一時說不出話來,腦子幾秒之內迅速把“走了”的意思多加了一種理解,就很不好的那種。

國人慣常拿來描述死亡的那種。

厲馨寧想的一哆嗦,正尋思著要怎麽跟呂粒問清楚時,呂粒的行李箱出來了,她看呂粒沒反應,就趕緊先去把行李箱拿下來,忙活完再去看呂粒,就見她已經滿臉淚痕。

——

一個多月後,還是機場,還是厲馨寧和呂粒並肩站在一起。

呂粒手上捏著登機牌和護照,就這麽聽厲馨寧嘮叨快十分鍾了,一大堆話總結下來的主要內容,就是跟呂粒抱歉沒辦法陪她一起去那個叫伊爾賓的地球最北端的小鎮。

呂粒終於等到她停嘴的空隙,趕緊插話進來,“我都知道了,大小姐你怎麽回事,還能不能說完了,今天的航班可沒晚點,你不用找話陪著我耗時間。”

厲馨寧瞪眼,“嫌棄我是不,好好我不說了,你一定照顧好自己,到了那邊別心急慢慢找著,我要是能安排好就馬上過去找你。”

呂粒笑著點點頭,厲馨寧也笑了,之後兩人陷入一陣不短的沉默裏。

“我得進去了,回去吧。”呂粒聽著機場的廣播聲,抬手拍拍好友沒受傷的那隻胳膊,“你可得做個有責任心的當家人,那邊我又不是沒去過,放心吧。”

厲馨寧也點點頭,她當然知道那個處在北極圈裏的小鎮對呂粒並不完全陌生,可這次她是一個人過去,說不擔心怎麽可能。

呂粒怕再繼續下去會控製不住情緒,趕緊說了再見後,直奔登機口。

她身後,厲馨寧滿眼擔憂的望著越走越遠的那個小身影,隻能在心裏默默替好友祈禱,此行一切順利,平平安安。

最重要的,是讓她能找到想找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