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積聚一堂(4)
推來搡去,念手中的銀行卡扭曲變形,念心裏一緊,這可都是錢,不能白白折斷浪費了。
“老爺爺,你就不要再塞給我了,我真的不能要,一來我們非親非故,你口中的情債,我一無所知,或許你認錯了人,這也大有可能的嘛,我雖然坐著卑微的駐唱工作,拿尊嚴換金錢,但是那錢賺的踏實,我心安理得。”張念握住李安的手,做最後的闡述,以表示他心意已決不會收錢。
“我想你還不知道吧,你爸爸今天下午5點鍾就會坐飛機去歐洲,他沒告訴你吧,我想他是拋棄你了。你想你以後的生活怎麽過,那麽多債主每天都要追著你,就你這點工資還不夠他們的零頭呢,你想要怎麽做,你不是很愛學習嘛,難道你要放棄?這錢足以讓你過上好生活,能夠帶給你良好的學習空間,至於那些債主,我會找人擺平,你就不用擔心了。”李安說的一大車,對於一旁傻愣的張念腦海裏就隻聽進一句話:你爸爸下午5點就會坐飛機去歐洲
去歐洲,爸爸要去歐洲,那我怎麽辦?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就是爸爸,他竟然也要撇下我,一個人躲到國外,爸爸,我是你的兒子啊,就是要走也帶我一起走啊,爸爸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孩子,你沒有事吧,怎麽這個表情?你說話啊。”李安椅神遊在外的張念,力度溫和,急切的叫醒他。心裏害怕孩子受了打擊,一時間難以接受事實。
“爸爸,爸爸,要走也帶上我”張念推開李安,抬腳飛奔,一種無形的力量推著他。
人車混雜,川流不息的馬路,臨近黃昏時刻,橘紅色的路燈齊刷刷亮起,形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天空彌漫的細雨,溫柔的襲來,浸濕了他僵硬的臉,寬大的t恤被淋濕,緊緊的包裹在身,胸前的幾塊胸肌表露無疑,16歲強壯的少年,白皙的臉上卻有著成年人的憂傷。
原本奔跑的他,靠著路邊招了招,一輛藍色的的士停在身邊,張念一躍而上。身後跟來的李安,此刻已經氣喘籲籲,同樣招了輛藍色的士,指著前方張念的車,司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拉大油門,車像離弦的劍飛了出去。
車裏的張念雙手緊握泛黃的錢包,時而會打開,錢包內的相冊,1o歲般大小的男生和一個頭汙垢的男人依偎在一起,雖然看的出他們平窮的特征,可嘴角亮出的那抹燦爛如陽光的微笑,看的出他們是幸福的
很快車在機場售票門口停下,張念大步跨進飛機場大廳,花花綠綠的顯示器上知名的,不知名的,英文的,中文的,各種看不懂的國家名字一次排列,廣播內傳出輕音樂,伴著播音員的甜美的聲音。
念掩麵看著屏幕顯示的幾個歐洲國家飛機起飛的時間表,搜尋了很久,依然一無所獲,念轉身朝機場人工服務台跑去,笑臉如花的空姐見到小弟弟,更是和顏悅色,待他說明來意後,空姐很快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複,還有1o分鍾有班飛往美國的客機即將要起飛,入口是28號機門。
消息準確無誤,張念謝過,急切尋找傳說的28號機門,有了準確地點找起來的確方便很多,可惜在當念找到那個機門的時候,截止進場的最後一個人無情的拋下一個背影,念衝過去,想要盡自己最後的力量衝進去找尋爸爸,門口兩個黑衣高大的男子硬生生的截住他,明確的告訴他,不是本機的客戶一律不得擅自闖入幹擾飛機起飛。
張念貼在透明的玻璃上仔細的尋找那張熟悉的麵孔,就在他滿心希望見著爸爸時,那個熟悉的臉龐闖入視線。
“是爸爸,是爸爸,爸爸,爸爸,”張念撕心裂肺呼喊,雙手不停的敲擊堅硬的玻璃,這麵玻璃仿佛一座無法逾越的山,任由他怎麽去敲打,依然紋絲不動,“爸爸,是我,我是張念,你回頭看看我,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會害怕,爸爸,爸爸……”雙腳隨著熟悉的麵孔往左邊移,一直到那個熟悉的麵孔背著斜肩包走進機場,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念無力的軟榻在地,淚眼迷糊,嘴唇輕咬,他知道爸爸不會回來了,徹底的拋棄自己,就像未知麵的媽媽一樣絕情的離開了。
李安找到念的時候,他已經崩潰,眼神死死的盯著地麵,晶瑩的淚滴擊打光滑照人的地麵,出清脆的聲音。李安蹲在他身旁,有力的雙手拍拍他的顫顫巍巍的肩,這個寬厚的肩膀日後要承擔多少啊。
“爸爸,真的不要我了,老爺爺他真的不要我了,以後世界上就隻有我一個人孤苦無依了。”念喃喃的說,字字飽含心酸。
爸爸自私的走了,不帶一片雲彩的走了,這個老爺爺說中了,我以後真的要孤軍奮戰了,將要麵對我問題,我都無法想象,那些凶神惡煞的債主一定又會打我,所謂父債子還,他們不會放過我。爸爸為什麽你走都不帶上我?我寧願和你一起去國外吃苦,隻求你不要拋棄我。
“孩子,你命苦有這樣的爸爸,他是個無賴,連唯一的兒子都能拋棄,一個人躲的遠遠的。”李安環住軟弱無力的張念,朝玻璃深處遠遠看去,那架飛往美國的客機正在緩慢的滑行,不一會轉頭飛向廣闊的天際。
“孩子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李安扶起渾身濕透的張念,輕聲問,希望可以找到他的住處,這樣以後去幫忙找他也容易許多。
李安環著張念朝門外走,告別這個傷心地,念三步一回頭,四步一抽涕,心中那份痛楚隨著離開機場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明顯。
“老爺爺,你怎麽知道我爸爸要走?”麵對這個陌生人熟知他們家裏的一切,心中有無數的疑問需要解答。
“孩子,我說過,我是個欠下人情的人,那個時候我得到過你們家的幫助才有今天的我,我是報恩的。”李安招了輛計程車,把張念塞進去,揮手嘴裏念著極其陌生的地址,車輛緩緩的行駛,沒有顛簸的感覺,反倒營造出可以談談天的氛圍。
“你受過我們家的恩?我們家這麽窮,哪裏能幫助到你。再說我看你的穿著,也不像個有錢人,怎麽幫我?我不想給你帶來負擔。”念太想知道這個陌生人的來曆,心中明白,縱使是來報恩的人也不能覺得接受他的幫助是理所當然的,要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張念的爸爸是個十惡不赦的賭徒,但對教育還是很重視的,身無分文也要想盡辦法讓他上最好的高中,可以說張念是受過高等教育“你們家……你們家爺爺,那個時候請在我最饑餓的時候給我送來了最溫馨的飯,救了我一命呢。”李安隨意編織善意的謊言,隻求他能放開自己的胸懷坦然接受自己的幫助,唉,也算是把問題想到極限了。
車內暖氣開著,張念浸濕的衣襟在溫暖的氣息下慢慢變幹,不知不覺月亮已經爬上正空,金燦燦的月光透過車窗灑進車內,張念將信將疑的看了眼李安,此刻追究相不相信又有什麽意義呢,一個失魂落魄,狼狽不堪的人遇到一位貴人,並且貴人將要拿出錢來讚助,這比天上掉下餡餅還要驚喜。
“孩子接受我的幫助吧,接受了,你就可以好好的學習了,這樣你就有希望考進你夢想的大學,我也可以報恩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老爺爺,我雖然窮,但是我還有一點骨氣,如果可以我想先試試自己生活,在說,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債主指不定那天就來要錢了,我怕到時候他們盯上你,非要你來償還,那我就害了你,所以我想你還是留著點錢防老好。”
“孩子,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把債務事情都擺平了,我會當先借給你的,你不用介懷。”
“不,我不能害你,從剛剛到現在,我感覺你是一個好人,我不能傷害你,不能拖你下水啊。”張念目不轉睛的看著李安,心中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孩子你怎麽就這麽固執呢,要知道我隻是一個想要報恩的人,這你都不接受?”
“老爺爺,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不知可不可以問。”
“可以你說”見張念和他談條件,心裏不免高興,終於可以接受了,不枉他費了那麽多口舌。
“為什麽不幫助爸爸,他更需要幫助不是嗎”念心中一直有個問號,他竟然是受了爺爺的恩惠,那就應該幫助爸爸啊,爸爸過好了,不也就是幫助到我了嘛。到底什麽原因呢?
“你爸爸已經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縱使我幫助了他,下次他還依舊會犯毛病,對於一個沒有上進心的人,幫助再多都無法收到意想的結果。而你還是會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所以我選擇栽培你,而不是你爸爸。而且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成績優秀,是老師眼裏的尖子學生,在酒吧自食其力,可見你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你不願接受陌生人的幫助,說明你剛強坦蕩的性格,這些都表明你是個可造之才,不要被生活給摧殘了才好啊。”理由夠充分,分析夠透徹,張念的心弦被撥動,他被打動了。
“你就為了一頓飯?嗬嗬,老爺爺你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也是,你竟然真心想要報恩,那我就接受了,但是我要說的是,你幫助我的錢,我會用個本子記錄下來,帶日後我飛黃騰達的時候必定全數還上,我也會報答你。”眼下能怎麽辦,隻有說接受老人的好意,看他已經過了花甲年齡,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要是我不答應,那他在人間還有心願沒有完成,那真是會死不瞑目的,念心中小聲的念叨。
“那好,我就等著你來報恩,嗬嗬,孩子你的家在哪裏,我們去吧,我讓司機先去你家,隨後我帶你去我為你準備的地方,以後你的事情的爺爺我全權負責。”李安樂嗬嗬的,剛剛還緊皺的劍眉,被暖風吹平,眉宇間的憂愁也被帶走。
“我的家在xxx,我和爸爸一直都住在一起,也沒有什麽東西好收拾的,就是有基本書要帶上。”
張念的話落下,機靈的司機掉轉車頭,朝目的地飛奔而至。
一間四合院出現在眼前,張念帶著李安,七拐八拐,穿過很多到門,最後停在一間小平房前,可能的房東不富裕,平房連簡單的粉刷都沒有,單調的青色。抬頭那是一線天,連標誌性的北鬥七星都無法瞧見,僅僅隻能看見月亮皎潔,感受一絲月光的柔美。
房間裏小的隻能做李安家裏的廚房,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塑料包裹肆意的擺放,沒有一點規律可言。正前方單人床被單已經泛黃,皺褶的看不出原形。床身邊,一張瘸腿的書桌用石頭壘砌,擺放在上麵的是半成新的書籍,一簍,兩簍,三簍……
書籍分批擺放整齊,清數一下,足足有9捆書,難以想象這個孩子喜歡書的程度。
“好沉的書,都是你喜歡的書籍?”李安看張念吃力的搬動書籍,疾步上前幫他提著書籍,好讓他拿繩子捆綁。
“恩,都是我喜歡的書,我平時省吃儉用都是為了買這些書,爸爸他從來都沒有賣過我的我喜歡書,就是再窮,他也沒有賣掉我的書,他是愛我的,可是這次……”張念欲言又止,剛剛幹涸的眼睛又蒙上一層淡淡的霧氣。
“哦?是嘛……捆緊點,我怕它們會散。”李安不在抵促張東林,不管怎麽他都是張念的爸爸,血濃於水,要是再鄙視下去,會被眼前這個孩子討厭,說到嘴邊的話被塞進肚中。
猛然的顫抖,書籍太沉重,廢舊的繩子不爭氣的斷了,其中一本書籍飛出一張照片,李安撿起照片,上麵的女孩嬌小玲瓏,長長的直擔在肩上,如嬰兒般的皮膚泛著光。身上的校服包裹的嚴嚴實實,可以看的出少女還未完全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