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煜揚起了眼尾,勾唇笑道,
“這個,不是國法,純純是因為我是攝政王,霍元奎竟敢打斷了我大侄子的雙腿,我誠心要關他,以權謀私,展示我攝政王的**威,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蘇黎上挑的狐狸眸,長睫一眨,狠狠飛過去一個大白眼,一字一句道,
“攝政王,你也太不講理了吧?!欺負忠勇侯府沒人了是不是?外公和舅舅若是還沒有為國捐軀,你還會跟他們抖你那一點點威風嗎?”
澹台煜的語氣慢條斯理卻飽含上位者的傲慢氣勢,字字鏗鏘,
“霍元奎,無功無德,承襲了祖上用戰功換來的忠勇侯爵位,空有一身武藝,卻整日遊手好閑,不思進取,等他日後做出點與忠勇侯爵位相符的功績,再來跟本王講道理!”
蘇黎很會抓重點:
日後!
攝政王給了霍元奎日後!
蘇黎霎時又開心起來,眉眼彎彎,
“這麽說,攝政王不會砍了我表哥?”
澹台煜的桃花眸氤氳著溫柔的笑意,看向蘇黎,
“砍什麽?澹台琳琅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沒本事還出去混,遇到硬茬,挨打很正常啊。
這次被打斷了腿,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蘇黎眉眼帶笑,點頭如搗蒜,
“嗯嗯!攝政王公允!兩個紈絝公子哥打架而已,哪裏就需要喊打喊殺的。
我跟你說,我今兒去成王府了,我保證把你大侄子的雙腿看好,不僅能讓他重新站起來,還能讓他長高幾寸。
你看,你能不能把我表哥放出來?”
澹台煜正色道,
“別吹牛,等你把琳琅的斷腿治好再說,把霍元奎關一段時間,一來算是給他一個教訓,二來,也算是給成王一個體麵。”
蘇黎撇撇嘴,
“我才沒吹牛,關他一段時間也行,不過,我能不能去看看表哥啊?”
澹台煜很爽快,“明日,等我下朝,帶你去。”
“好!”
蘇黎從袖子裏掏出平安符,“這是我今兒去相國寺,特意跟菩薩跪求來的,給你保平安,不用謝~”
蘇黎把平安符塞到澹台煜的手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澹台煜轉頭目送她離開,而後,走到燭火下,對著燭光看平安符,很容易就看到了裏麵的橫七豎八交錯的字跡,並且,用他超強的邏輯拚湊出來了原本的字:
千年王八,萬年龜。
澹台煜嘴角微勾,
“嗬嗬,小騙子,一句實話都沒有。謝謝你百忙之中還能想著敷衍我~”
翌日卯時,澹台煜起床,洗漱過後,走去東宮,接澹台雲澈上早朝。
本來,小皇上繼位以後,是要搬去勤政殿的,但是,澹台煜說,東宮他住慣了,東宮幾百號仆從,搬來搬去,也很麻煩,幹脆就等親政以後再搬。
澹台雲澈自然是聽從了小皇叔的安排。
自從父皇駕崩,澹台雲澈跪靈百日,身子骨一直就不太好,如今入秋了,更是羸弱,一步三喘,早朝起不來,都是被澹台煜抱去早朝的。
小皇上在龍椅上睡得正香,澹台煜穿著明黃色的攝政王蟒袍,長身玉立,一臉肅穆地站在殿前,聽著東廠的廠督,曹公公奏報官員貪贓枉法之事。
曹公公是先皇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手握東廠,專門暗中調查朝臣作奸犯科之事。
先皇在的時候,曹公公就能同文武百官一起上朝議事。朝臣的都懼他三分,同時,也是官員們爭相巴結的對象。
此刻,澹台煜微皺的眉宇,如炬的眼神,一張俊臉剛毅又沉穩。
加上他高挑健壯的身材,渾身散發著暗潮洶湧的王霸之氣,隻是站在那裏,什麽都不說,就把群臣震懾住了。
攝政王上位這些日子,已經查抄了不少貪官汙吏的府邸。
彼時,滿朝文武,人人自危,他們不知道,何時,抄家滅門就輪到了自己。
終於,曹公公奏報完畢,澹台煜驀然開口,
“從今日開始,文武百官的一切過往,本王不再追究。
來人,把禦書房的告發密函,請罪折子,都拿過來,燒了!”
群臣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堆成山的折子燒了起來,他們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澹台煜沒得選,他雖然恨極了貪贓枉法的官吏,但是,自從皇兄繼位,大乾的國力,已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若是貪贓枉法的官員都要查,那朝廷的文武官員,有一個算一個,一個都逃不掉。
時至今日,巨貪之官都查抄了,國庫充盈,沒必要再往下查小貪了。
與其讓大臣們的小辮子攥在東廠的手中,讓他們戰戰兢兢,人人自危,最後被東廠拿捏,擺布,逐漸架空了皇權。
還不如給文武百官一個恩典,一切重新開始,從此,讓他們為自己賣命。
從現在開始,上下一心,重新建設大乾,避免亡國之禍!
這樣一來,還沒有成氣候的東廠,就不廢而廢了。
曹公公看得冷汗涔涔,戰戰兢兢,他也終於明白,先皇駕崩,東廠的時代,過去了。
如今,自己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可是,自己一無兵權,二沒有皇上的恩寵相護,三沒有官員的把柄在手,自己拿什麽安身立命……
澹台煜自然不會自己親自動手裁撤東廠,畢竟,東廠是先皇一手建立的,自己裁撤,無異於明麵上打先皇的臉,給那些諫議大臣留下攻訐他的口實。
不過,有一點,澹台煜心知肚明:
那些稍有實權的大太監,自然會有過去被東廠拿捏的大臣找他們暗算賬。
接下來,大太監們一個個死於各種意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鳳鳴宮。
蘇黎睡得迷迷糊糊,隻覺得床帳之外,影影綽綽,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攝政王嗎?”
“是我。”
“這麽早啊……”
蘇黎困倦地坐起身來,眯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日頭已經射進來了,好像已經不早了,
“不好意思啊,昨夜睡太晚了,你出去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出去。”
“嗯。”
其實,今日朝堂事多,澹台煜也剛剛下朝而已,看她睡得香,不忍心叫她。
不曾想,她還挺敏覺,自己剛剛立在床頭,她就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