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拉起了霍老夫人一隻手,柔聲安慰道,
“外婆稍安勿躁,這都是正常流程,您莫要著急。
攝政王,不是徇私枉法之人,表哥不會有事的。”
霍老夫人哭得更厲害了,
“我看未必,攝政王已經不分青紅白,把奎兒下大獄了!
打過架的都知道,不是誰受傷誰就有理。
奎兒雖然行為乖張了些,但是,絕對是個內心良善好孩子,他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出重手的,定是那世子,做得太過分了。”
蘇黎一邊連連點頭稱是,一邊給外婆擦眼淚,給足了情緒價值,
“嗯嗯,外婆言之有理,表哥一定有苦衷,外婆,你激動啊,慢慢講。”
霍老夫人眼淚止不住,卻字字鏗鏘有力,
“退一萬步講,就算奎兒也有錯,但是他有忠勇侯的爵位在身上!
他頂著小侯爺的名頭坐牢,那是令霍家蒙羞!
自古刑不上大夫,奎兒坐牢,那就是把霍家世代累積的戰功的都否決了!
就是把霍家祖墳裏,具具為國捐軀,殘缺不全的屍骨的功績,都否定了!
這是天大的事情啊!
我今日,在朝堂跟他們據理力爭,攝政王就是一心向著成王,咬死不鬆口,根本不把忠勇侯府放在眼裏,我隻能來求太後,主持公道了。”
蘇黎聽明白了,這事情,攝政王處理得的確嚴重了些,是衝著自己來的。
他把表哥下了大牢,明顯是等著自己去求他呢……
“外婆,事情我都知曉了,眼下最主要的,是成王世子的傷勢,我先去成王府瞧瞧,若他傷得不重,我也才好站出來說話。”
霍老夫人淚眼婆娑地看著蘇黎,
“世子就斷了腿而已,他一個大小夥子,斷了腿有什麽了不起的?男子漢大丈夫,誰還不斷個胳膊腿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而已,一百天過去了,又是一條好漢。
可憐我的奎兒,從小沒吃過苦,哪裏受得了牢獄之苦啊?
你先想個辦法,把人撈出來再說吧。
一想到奎兒在牢裏,吃不好睡不好,我的心啊,就揪成了一團。”
蘇黎內心嗬嗬噠,雖然自己秉承幫親不幫理的原則吧,但是,畢竟人家世子受重傷了,咱們這邊吃幾天牢飯,讓人家消消氣,也沒什麽吧。
不過,蘇黎沒這麽說話,而是順著外婆,安慰道,
“我知道了,外婆,您別急,先回府吧,這事情,交給我辦了。”
霍老夫人當即就要跪地行大禮致謝,蘇黎手疾眼快給她扶起來,
“萬萬擔不起外婆的大禮,這裏也沒外人,外婆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送走了外婆,蘇黎招呼連翹備太後儀仗,她要出宮。
蘇黎按照太後的規製,把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
此去成王府,一定要好好拿出做太後的款兒,別被人輕視了去。
成王,雖然隻是個腦滿腸肥的閑散王爺,平日裏隻會吃喝玩樂,不問政事,但是,他是先皇的皇長兄,地位很高。
成王的世子被小侯爺打斷了雙腿,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蘇黎帶著醫藥箱,來到了成王府,說明了來意:
哀家略懂醫術,特意來給世子治病。
成王根本就沒把眼前這個為先皇衝喜的小太後放在眼裏。
在他的印象裏,這個小太後,柔弱不能自理,為先皇跪靈都能哭暈了,她能會什麽醫術?
再說,他也不想跟忠勇侯府和解。
成王垮著一張巨大的黑臉,
“我已經請了太醫,就不勞煩太後了。太後,請回吧。”
太後大駕光臨王府,都沒請上座,茶都沒落一杯,就被成王往外請了。
不過,蘇黎不慍不惱,自顧自地走去主位的太師椅,屁股一沉,穩穩當當地往上坐,
“把太醫都叫過來,哀家,要過問一下世子的病情。”
成王的腦子從小就不靈光,一時間也沒瞧出來太後是何意。
隻是覺得她和在靈堂之上不一樣了,眉眼之間盡是和年齡不相符的沉穩之色,好似突然就長大了許多歲似的。
成王沒什麽心眼子,彼時,他也找不到理由搪塞,就命令管家招呼劉太醫過來。
劉太醫,是宮裏最擅長治療骨傷的太醫,但是,此時此刻,他對世子的傷束手無策,世子,實在傷得太重了。
麵對太後的詢問,劉太醫臉色凝重,說著實話,
“世子,雙腿骨折,還傷到了筋脈,怕,怕是,很難再站起來了……”
蘇黎端著太後的威儀,輕描淡寫道,
“隻是骨折,傷了筋脈,又不是骨頭碎了,斷了筋脈,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看成王肯不肯給你的世子站起來的機會。”
成王愛子心切,又是個好騙的,看著太後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也不像是虛張聲勢,立即彎腰抱拳,露出恭順臉,
“我剛剛冒昧失禮了,請太後為小兒診治。”
蘇黎微微一笑,她一向欣賞識時務的人,
“帶路吧!”
成王引路,帶著蘇黎往世子的院子走。
成王府的管家湊過去,要帶連翹和悶葫蘆下去休息。
連翹是個老實人,就要跟管家走,悶葫蘆,卻是沒有給管家眼神,一直跟在蘇黎的身後。
他一向謹慎,初來成王府,什麽情況不清楚,蘇黎身邊不能沒有自己人跟著。
連翹看悶葫蘆沒跟過來,她也提著裙擺跑了過來。而後,跟悶葫蘆一左一右,站在了世子的臥房門口,做護衛。
蘇黎看了一眼臥榻之上的世子澹台琳琅,圓圓的大胖臉,沒有一絲血色,活像個大白饅頭。
又掀開被子,隻見世子的兩條小短腿,又粗又白,從來沒見過上身比下身長的人,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長的。
不過,整體看得出來,細皮嫩肉的,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紈絝,一點苦都沒吃過的那種。
蘇黎查看了世子澹台琳琅的傷勢,緩緩舒了一口氣:
還好,剛剛的牛沒吹大,世子真的會站起來的,不過,自己要費一番心思。
蘇黎忽然想起哥哥口中的昭陽郡主,她好像是成王府的郡主,這個世子的嫡親妹妹。
唉,蘇黎內心默默歎了口氣:
父兄都長得像豬,妹妹能好看到哪裏去?
怪不得哥哥說我長得湊合呢,原來,他的眼光和正常人不一樣。
真是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