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人,滿口胡言!”梁元恪已經被搖虹氣得怒發衝冠,他飛起一腳就踹在搖虹身上,將她生生踢了出去,“我打死你這個毒婦,說,到底是誰指使你來害我的?”

“王爺,王爺,”慈寧宮的女官已經循聲趕來,正看到梁元恪氣急敗壞的要要搖虹的性命,“王爺手下留情,王爺,太後請您過去呢~”

看著幾個內監將梁元恪架進了側殿,搖虹緩緩的從地上直起身,她自幼受訓,為華家效命近十年,看梁元恪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要做什麽,所以剛才那一腳踹過來之前,她已經借力迅速飛了出去,而且怕是整個慈寧宮的人都知道寧王性情暴戾了。

“姑娘起來了吧,可要請太醫過來看看,”一位年長些的內監輕聲道。

“是,謝謝公公,妾身無事,”話音未落,豆大的淚珠已經滴到了搖虹身前的金磚上,“讓公公見笑了,是妾身不懂宮中的規矩,言語無狀讓惹了王爺動氣的,與王爺無關。”

搖虹一雙美目中猶含兩泓被微風吹的輕蕩的湖水,任誰看了都要砰然心動,那內監也不由暗道,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女子的姿色便是入宮也足夠了,“快起來讓人帶你去梳洗一下,一會兒王爺帶你和小少爺回風鸞宮。”

“謝謝公公,”搖虹感激的向那內監深深一福,又從腕上取下一隻玉色極好的鐲子來,“妾身初來乍到,什麽都不懂還請公公多多指點。”

是個懂事的,那內監悄無聲息的接過鐲子,麵上多了絲熱氣兒,“你放心,太後很喜歡小少爺,待王爺消了氣,日-後定有你的好下場。”

“你這孩子,便是再不喜,也不能這麽衝動,”羅太後已經聽宮人稟報了外麵發生的事,見梁元恪進來,柔聲責備道,單從血緣上來說,無論梁元慎還是梁元恪,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可一樣的孫子卻因為母親的緣故愣是分出了親疏來。

梁元忻的生母華皇後不是羅太後為至德帝選的,加之不會奉迎婆婆,並不太得太後的歡心,而柳貴妃出自名家柳氏,讀書人自來對女子幹政就意見多多,雖然自至德帝登基,羅太後就徹底退到了慈寧宮,從不過問政事,可曾經給柳家留下的壞印象還沒有消除,加上在柳貴妃的眼裏,自己這個新人比不得戴淑妃與太後素來親厚,又自矜出身,除了應有的禮儀孝敬做的點水不漏外,平時對羅太後並不怎麽巴結,而兒子梁元恪,更是被柳貴妃親自教養,也不像梁元慎那樣,因為是第一個孫子,格外惹祖母心疼。

“皇祖母教訓的是,是孫兒衝動了,”一進慈寧殿,梁元恪就冷靜了,他也深悔自己沒的壓抑住脾氣,竟然在宮人麵前出了醜,“孫兒再不會了。”

見孫子這麽乖順,羅太後也不忍心再多說他,何況搖虹的出身確實讓人難以啟齒,“祖母知道你心裏委屈,可兒子畢竟是你的,至於那丫頭,待你開了府,偌大個王府,不拘丟到哪裏,都不算委屈她,何必與她動氣?”

說著她撫了撫乳母懷裏熟睡的幼兒,“待你有了側妃,將念兒認到她們膝下,也算是給孩子一個好出身,不就完了?”到底是龍子鳳孫,若是流落民間被人隨意對待,日-後讓百姓知道誰還會對皇家存敬畏之心,從這方麵講,那個搖虹也是個曉事的,“沒想到讓我看到重孫的倒是你這個小東西,可臊死你那兩個哥哥了。”

“是,”梁元恪心裏咬牙,他爭的是那個最高處的位置,如何能讓自己的人生染上汙點?難道將來史書上寫,自己的皇長子是個妓女生的野種?為什麽自己要平白背上這麽個髒名?“皇祖母的話孫兒記住了,這就帶她們回去。”現在他是啞巴吃黃連了,生生要背上一個荒唐的名聲,而現在,能讓他擺脫這個名聲的,就隻有清江一案了。

一看到梁元恪進來,羅輕容便知道了張蘭的用意,不由心裏又氣又怒,雖然梁元恪是被自己說設計的,但張蘭是不知道了,按常理,除了柳貴妃,任何一個女人聽到這樣的事,都會對梁元恪有看法的,可張蘭,為何執拗至此?

“原來是寧王殿下,真是巧啊,”張蘭起身一禮,轉頭向羅輕容道,“沒想到讓你陪我出來看看家裏的鋪麵,也能遇到殿下。”因與張蘭說好,今天來見羅輕容的,梁元恪特地精心打扮了,他頭束玉冠,穿著天水碧團花圓領夏袍,踏著綴玉青絲雲履,腰間掛著鬆梅紋銀香囊與玉佩絲絛,說不出的風流寫意,真如芝蘭玉樹一般。張蘭看了也心裏叫好,哪兒有少女不愛帥哥的?

“表姐說要一起出來,母親到底是沒有答應,”羅輕容似乎根本沒有被梁元恪的模樣打動,含笑道,“母親挺有先見之明的,隻是輕容今天還想到高珍記去看看,不能再這裏陪母親喝茶了,”說著衝寧王一禮,便要告辭離開。

梁元恪好不容易才跟張蘭解釋清楚,跟她訴說了自己的冤枉,也讓她同意自己見羅輕容一麵,可現在人家根本不打算跟他說話,不由著急的看向張蘭。

“這不早著呢嘛?”張蘭無奈的望著沒有好臉色的羅輕容,梁元恪出了這樣的事,也讓她挺失望的,雖然他信誓旦旦的說是被人陷害,可跟人上床也是被人陷害的?這梁元恪還沒有十五呢?就弄了個兒子來,可她又實在覺得羅輕容適合做一國之母,家世什麽的就不用說了,關鍵是是性格和心機,而且梁元恪這樣的男子,在張蘭見過的古代男人中,確實也是很不錯的了,就羅輕容而言,嫁到勳貴府裏做主母成天跟小妾通房鬥,與進宮做皇後,跟妃子們鬥有什麽區別呢?“難道在外麵也能遇到寧王殿下,你們是表兄妹,沒有那麽多的忌諱,一起坐吧。”

這個時候,羅輕容倒也不想將心底的厭惡表現的那麽直接,依言坐在張蘭身邊,眼睛隻盯著手裏的杯子,並不開口與任何人說話。

“二妹妹一向可好?”梁元恪知道羅輕容不願意多搭理自己,這些年她一直這樣,宮裏的召見和宴會,是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過去,也是木頭一樣坐在那裏,根本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姐,恨不得在各位娘娘麵前博個彩落個好,“有日子不見,二妹妹倒是長高了不少。”

“回殿下的話,臣女一向都好,”羅輕容仿佛看不到梁元恪目光中的關切,幹巴巴的答了一句,垂目不語。

“殿下不日就要到清江去了吧?”隻有自己來救場了,張蘭心裏苦笑,看來自己這個便宜女兒是對梁元恪沒有一絲心動了,算了,感情的事到底是強求不來的,“可都準備好了。”

“哦,已經準備好了,”梁元恪看了羅輕容一眼,“這一去,倒是錯過了今年的中秋宴了。”

“可不是麽?但凡宮裏的宴會,各家各府的小姐們真真是人比花嬌,”張蘭感慨了一句,女人麽,尤其是古代的女人,小小年紀處心積慮,為的就是嫁個好夫婿,“如今我家輕容年紀也大了,一會兒咱們鋪子裏好好挑挑,看看有什麽新穎的首飾和麵料沒?也給你好好做幾身新衣裙。”

“好啊,”羅輕容一臉“欣喜,”站起身道,“母親,咱們這就去~”

“你這孩子,”張蘭一臉無奈的看了梁元恪一眼,自己是能相怕辦法都想了,總不能真的像那些小說裏寫的,直接將他們送做堆兒,“殿下,臣妾和女兒要先走了。”吸引不了羅輕容的目光,也是這梁元恪沒本事,怨不得她了。

“二妹妹,可否借一步說話?”梁元恪上前一步,滿目是無盡的哀懇,“就這一次,”羅輕容冷漠的態度激得他想大罵,可理智告訴他,現在這個時候,不能將羅家推的更遠。

“殿下請自重!”羅輕容杏眼圓睜,一臉的戒備,“母親,”上輩子梁元恪在告訴自己皇上已經為他選定史良箴為王妃時就是這麽一副死樣子,而自己竟然還心疼的不得了,現在,這是要做什麽?

“殿下,你,”張蘭也有些慌了,依著羅輕容的性子,回去一鬧,怕是自己又沒有好果子吃,“唉,殿下,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臣妾告退。”

“二妹妹,二妹妹可願意聽我一句話,”梁元恪將心一橫,雖然他沒有梁元慎那般容貌,可自信也不是外間尋常男子可比的,何況自己也算是文采風流,在士林頗有聲譽,可為什麽羅輕容總是這麽對他?

“臣女想不出殿下會有什麽話跟臣女講,”羅輕容心裏不耐,不由麵沉如水,這個梁元恪沒發現是個這麽難纏的性子,“殿下恕罪。”

梁元恪看著姍姍而去的羅輕容,心裏又氣又怒,還有淡淡的悲涼?為什麽?他真的很想一把抓住羅輕容問她為什麽?問她憑什麽看不起自己?問她是不是也像外麵的那些人一樣,覺得自己是個薄情寡義,狠心惡毒的人?問她為什麽從來不肯給自己一絲機會?可他什麽都不能做,若是做了,便再不是那個溫文爾雅的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