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幾日一道聖旨震驚了整個京城,確切的說是震驚了那些對梁元恪入主東宮還抱希望的人,梁元忻被立為太子,擇吉日進行冊封大禮,與此同時,一道賜旨婚也由禮部尚書送到了武安侯府。

“羅輕容被賜婚給梁元忻,做太子妃?”良郡王府,鳳鸞宮,還有在水居,甚至無為院,都有幾隻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為什麽?他竟然娶了我的妹妹?”羅綾錦想到羅輕容那張平靜無波的臉,想想梁元忻當初對自己的漠然,想想這幾年羅輕容對自己的疏遠,她一定早就知道了,一定是。

“一直不嫁,一直不嫁,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哼,沒想到我柳錦心一輩子打雁反倒被雁啄了眼?!那個張蘭一定是騙咱們的,一定是!”

“無為居?正院,”黃婉玉環視著室內的一切,這個明王府的正院,她是想盡辦法才住進來的原想著就算以後真有王妃嫁進來,自己就是搬出去,也能給她添點堵,順便讓她知道自己在梁元忻心裏的地位,可現在,人家直接入了東宮,這明王府進都不用進。

想到梁元忻一直以來對自己的冷落,就算是看到自己住進無為院不肯出去,也隻是留在韶石軒什麽也不說,他一定早就知道了,一定是!

張蘭也在在水居裏急速的踱步,不論自己怎麽試探,她都不緊不慢的擺出一副根本不願意嫁入皇家的樣子,可現在,東宮太子妃?誰會想到默默無聞甚至木訥的梁元忻會成為贏家?誰會想到因為守孝被耽誤了的羅家二姑娘成了最大的贏家?想到羅輕容那張總是高高在上的臉,張蘭一口血恨不得破腔而出,她是就知道了,一定是!

“姑娘,姑娘,您是太子妃,”泥金泥銀到底年紀小,扶了接旨回來的羅輕容,便忍不信歡呼起來,她們在侯府長大,這京城裏的事兒最是明白不過,太子妃,那下來可是要做皇後的,皇後,那可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好啦,別在這兒鬧騰了,”富媽媽也笑的見牙不見眼,趕著兩個丫頭,“快去吧,侯府闔府放賞呢,小心晚了沒你們~”

“嘁,我看他們敢,我們可是太子妃的丫頭,走到哪兒去是頭一份兒,”嘴裏說著,泥金泥銀已經蹦跳著出去。

“唉,這兩個丫頭,到底年紀小些,在尋常人家還行,這要是跟到了宮裏~”富媽媽一臉擔憂。

“她們也是高興壞了,不妨事,左右將來還會有宮裏的姑姑來教規矩,”羅輕容由朱砂幫著整著裝,“聖旨一下,怕是父親要帶著全府去稟明祖宗,你們也準備一下吧。”

是這個理,出了個太子妃,這可是羅家幾輩最煊赫的事情了,富媽媽一拍腿,“奴婢這就去準備,”如今姑娘身份不同了,周圍的人要再挑一遍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著羅遠鵬從祠堂裏出來,張蘭已經忍不住開口,想想自己剛回來時羅遠鵬說起羅輕容婚事的神情,“你早就知道了?”

“嗯,皇上問過我的意思?”女兒做了太子妃,羅遠鵬回頭看著羅家祠堂那黑黝黝的大門,裏麵供著羅家幾代祖先的牌位,裏麵也有他的大哥—羅遠鴻,從小,他就是羅家驕子,而他,從來沒敢抬頭看過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他腳邊的泥,可是世事無常,他出師未捷身先死,而他,不但襲了原本想都不敢想的爵位,還用赫赫戰功將原本的伯爵變成如今的二等侯,現在,不但自己位列三公,成了太子太保,而且女兒更成了萬眾矚目的太子妃,祖先們在天有靈,當知道誰才是那個羅家真正的驕傲吧?

“你怎麽不說話?皇上問你什麽意思?是讓誰做太子,還是讓誰做太子妃?”張蘭恨不得踹羅遠鵬一腳,當初他可是什麽事都跟自己說的,可現在,恩愛不再,連這種大事他都將自己瞞的死死的。

“胡說什麽?立儲之事事關國運,哪裏是做臣子的可以置喙的?”羅遠鵬狠狠瞪了張蘭一眼,“以後你的身份不同了,咱們羅家成了外戚,更要謹言慎行,不要給太子和輕容添亂。”

看張蘭直愣愣的望著自己,羅遠鵬有些無奈,真不知道自己當初怎麽會鬼迷心竅的非她不娶,恭順貞靜她是一點兒都沒有,能那樣看男人麽?想訓斥她兩句,又想到張蘭渾不吝的性子,再鬧起來這種風頭上再讓人誤會,“皇上是明君,特意召我跟大哥問了我們的意思,說是和太後都很喜歡咱們輕容的品性,明王殿下跟著大哥在兵部學習軍事,大哥也說是個穩妥的人,這也是輕容的福氣。”

“那你們事前知道明王要被立為太子麽?”張蘭拉著羅遠鵬的衣袖,“你們真的看好梁元忻?”當初胤礽也是被立為太子,而且還是一出娘胎呢,康熙不也給他找了家世顯赫的嶽家,可結果怎麽樣?真以為現在當了太子就能做皇帝?不要太天真~

“哪有的事?”羅遠鵬被張蘭糾纏的有些不耐煩,“皇上一年多前就跟大哥提這件事了,跟立誰為太子沒關係,我們當初都以為羅家要再出一位王妃,”就算是當初多多少少有預感,羅遠鵬也不會承認。

見張蘭呆呆不說話,羅遠鵬又囑咐道,“明王冊封這太子,輕容成了太子妃,這陣子無論朝廷還是家裏事情都多的很,你也打起精神來,若是忙不過來,一些瑣事就交給金姨娘她們,明天還要領都會輕容到宮裏謝恩呢。”

張蘭滿腦子都是羅輕容被封為太子妃的事,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如何到在水居的,她前思後想,也沒有想起來梁元忻跟羅輕容這間早有默契的蛛絲馬跡,這就讓自己這麽相信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跟羅輕容完全沒有關係,她又實在不甘心,從鄉下回來的路上已經想好的滿腦子的如何對付羅輕容的辦法現在已經完全派不上用場了,就像羅遠鵬說的那樣,她們現在已經是“君臣有別”了。

“金風,去請二姑娘過來,”張蘭叫過金風。

“夫人,”金風為難的看著張蘭,“如今二姑娘身份不同~”未來的太子妃是說請就能來的麽?“剛才奴婢看到三夫人帶著四姑娘到重華院去了。”

“哼,”張蘭冷冷一笑,“那咱們去求見太子妃~”

“當初輕容你一落草,臣妾就看出來你是個有大福氣的,”薑氏在重華院口燦蓮花,恨不得將她能想出來的溢美之辭都講與羅輕容聽了,“唉,若是先頭二嫂子能看到這一刻就好了,”說著薑氏的眼淚便下來了。

“今天是咱們羅家大喜的日子,三嬸何必作此悲態?”羅素絹掩口一笑,“這也是母親在天有靈,一直護佑姐姐,不然任誰都有這樣的福氣的?”姐姐做了太子妃,自己以後的日子也算是一片坦途了,起碼在匡家,沒有人能越過她去,什麽嫡出庶出的,匡家再多的妯娌也不會有人敢拿這個做文章了。

“喲,素絹也是成天跟著輕容,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薑氏暗罵自己有眼不識金鑲玉,放著家裏這尊大佛不拜,硬是讓女兒跟羅綾錦來往,原想著羅綾錦生了兒子,這皇上一高興,這郡王能變親王呢,結果除了賞賜的厚一些,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三嬸真是會誇人,我哪裏會說話了?這滿屋子不都是三嬸你的聲音?”羅素絹淺淺一笑,瞟了滿臉通紅的羅紈素一眼,真像二姐曾經說的,人不能自持太高,不然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反而會貽為笑柄,這三房母女兩個還真是這樣,羅紈素可不是就為了能尋個好夫家麽?其實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三叔升了官,二姐又成了太子妃,何愁嫁不得好兒郎?哪裏用成天四處走到到處巴結?

張蘭隨石綠進來時,就看到屋子裏這麽熱鬧的一幕,衝薑氏譏諷的一笑道,“今兒舍得到我們這邊走動了?”自己在鄉下守孝,成天風吹日曬的,這些人卻軟臥高枕,舒服愜意,“怎麽?來跟太子妃敘敘舊?”

薑氏想反唇相譏,可又顧及張蘭是羅輕容的嫡母,笑道,“看嫂子說的什麽話,嫂子替我們這些小輩兒到母親墳前守孝,說起來我們都要謝謝你呢,隻是你一回來就碰上輕容的好事,沒顧上,這下嫂子是睡著也要笑醒了,實打實的太子爺的嶽母,出去誰見了不行禮?”

“我啊,跟你們想的不一樣,”張蘭徑直走到羅輕容身旁坐下,“這些年啊,不論輕容怎麽想,我捫心自問,是將她當親生女兒的,不論什麽事,想的都是能讓她好,這太子妃不太子妃的,說起來尊貴,可宮裏的辛苦那隻有當事人知道了,我從來求的都是輕容能有個相知相惜懂她愛她的人,而不是什麽飛黃騰達。”

瞧著張嘴兒會說的,怨不得一個小小的漁家女能坐上侯夫人的位置呢,光這一項自己就學不來,薑氏幾不可見的撇撇嘴,“所以說咱們才為輕容高興啊,太子可不就是個知冷知熱跟輕容攜手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