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玉露驚恐的看著四周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一個好好的女兒家,如何跟這些人成天混在一起,“求夫人將我帶回去吧~”
“玉露,相信我,這些人並不是什麽壞人,再說了,你回去了,二姑娘真的會放過你?若真的將你再送到遼東怎麽辦?”張蘭也知道玉露害怕,故意揚聲道,“你放心,梁公子還想你家夫人幫他們雪冤呢,必不會委屈於你~”
“你竟然一直在騙我?”從院子裏出來,張蘭恨恨的看著蒼笠,“蒼笠,這名字還真是獨特~”
“蒼笠不過是一個孤兒,這個名字是我家公子賜的,師傅將我撫養長大,授我一身武藝,為的就是保護公子,”蒼笠看著漸漸落到山後的夕陽,“張夫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家的夫人,不過這個我若想查,應該也不是難事,隻是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樣?你要殺了我?”張蘭回身微微一笑,大大的眼睛閃著璀璨的光,“蒼笠,能再見到你我真高興,更讓我高興的是你們並不是什麽窮凶極惡之徒,我告訴我實話好了,也省得你再費心去查我的身份,武安侯羅遠鵬聽說過沒有?我是他的夫人,我是武安侯夫人,明白了沒有?”
“武安侯,是世守遼東的羅大帥?”蒼笠幾乎要仰天長笑了老天還真是幫他們,雖然在廣西他們敗了,如喪家犬般的逃到了京城,原想著能保住性命,休養生息後再以圖來日,誰想到老天居然就送了武安侯夫人過來。
“怎麽?你不相信?要我穿上我的誥命服飾來見你麽?”蒼笠的狂喜被張蘭自動誤解為知道冤情可見天日後的激動,“不過我也說了,你們的敵人是明王,是皇上的兒子,這事兒不是一個武安侯就能解決的。”
“初遇夫人時笠就知道夫人不是尋常女子,”蒼笠目光灼熱的看向張蘭,武安侯不但是至德帝的表弟,曾經出任過兵部尚書,更重要的是,羅家在遼東的勢力和影響力,若是能爭取到他的孝忠,公子的大事何愁不成?
夕陽的餘輝灑在蒼笠的身上,為他挺拔的身姿鍍上了一層金邊,這個男人目光殷切的看著自己,裏麵是沉甸甸的信任,張蘭忽然心跳如鼓,自己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三年?或許更久,“你有沒有想過梁公子的冤情得雪後怎麽辦?”跟著這樣的男人浪跡天涯,也是一件浪費的事吧?
“主子雪冤之後?”梁真元的真實身份蒼笠是很清楚的,他的冤情若要能雪,除非這永安改天換日,可這樣的話如何能跟張蘭說?“我沒有想過,我的命是主子給的,他去哪兒,我自然會跟到哪裏去~”
“你就沒有自己的打算麽?除了保護梁公子,你沒有自己的愛好興趣?或是最想做的事?”張蘭有些黯然,這也是個可憐人,怕是奴才當的早就失去了自我。
“好像沒有,若是閑暇時,我也多是在練劍,”隻要將功夫練好了,才會有可能見到明天的太陽,“我這種粗人,什麽興趣愛好,倒是我家公子,琴棋書畫啥的無所不通。”
大富人家養出來的公子哥兒,會這些也是正常的,“你家公子還有親人嗎?”
“沒有了,梁家被滅了滿門,”蒼笠咬牙道,公子身邊本就沒有親人,而他們這些下屬也算不得他的親人,隻是這次梁元忻是個硬茬子,正陽教被他徹底夷滅,連他們這些平日不怎麽出來的護衛,也死傷泰半,那些人,都是他一起習武一起行動的兄弟,“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梁元忻這樣的人,竟然還妄想入主東宮?張蘭冷冷一笑,他的美夢,遇到自己,活該要結束了,“你放心,你們的仇我來幫你報!”
“母親回來了,”張蘭的車駕一到,就看到羅輕容帶著羅素絹和羅旭陽、羅旭明候在二門處,不由心裏冷笑,這種麵子功夫她是最擅長的了。
“嗯,這都出孝了,二姑娘難道還要我這個武安侯夫人在鄉下呆著嗎?”枉這些年來自己待她一片真心,從來沒有認為她不是自己生的而虧待過她一分,可結果得到的是什麽?真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張蘭決定這次回來,一定要改變對羅輕容的態度,拿出侯夫人的氣派來,“好了,我也累了,你們不必跟著了,陽兒,來跟娘回去。”
“兒子還要跟二哥練功呢,待練完功再去陪娘,”羅旭陽一躬身道。
“哎喲我的好兒子,小小年紀就開始習武了,將來肯定能成個大俠,不過今天娘剛回來,咱們少練一回好不好?”張蘭看著壯實的跟個小牛犢一樣的兒子,恨不得立時摟到懷裏好好親熱一番。
“娘,兒子每天也隻練上半個時辰,”母子連心,羅旭陽也十分想念自己母親,隻是父親和姐姐反複交待過,不論出什麽事,課業是不能落下的,“夫子說過‘業精於勤荒於嬉’,您先回去歇著,一會兒兒子就回來了。”
羅遠鵬把兒子教的倒挺好,張蘭輕輕揉揉兒子額前的劉海兒,“去吧,一會兒娘給你做好吃的。”
“你父親呢?”見羅輕容沒有離開,張蘭冷冷道,“是不是我還要去跟他請安?”
羅輕容對張蘭無禮的態度不以為意,笑道,“父親應該在書房,想來你回來的消息他已經聽說了~”
“夫人,奴婢打聽了,侯爺在露華院,”蘇媽媽挑簾進來,陪笑道,“不過想來一會兒就會過來陪夫人用晚膻的。”
誰稀罕?一出孝就立馬跑到小妾那裏的男人,還不夠讓人惡心的,張蘭撇撇嘴,“我知道了,我先洗個澡~”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個理由出府,或是進宮,將梁真元的事告訴梁元恪。
“這三年孝期,倒是將輕容給耽誤了,”張蘭含笑挾了一筷子筍絲放到羅輕容麵前的碟子上,“眼見你也大了,過些日子咱們府上也請回客吧~”
武安侯府出孝了,自然要請客昭告世人,恢複正常的交際,羅遠鵬點點頭,“是這個理,不過再等幾日吧,你也才回來,先歇一歇,這段日子後院的事是素絹管著的,也讓她給你交交賬,還有,素絹我打算記到高氏名下,已經跟英國公那邊打過招呼了,到時候也要將英國公府的人請過來坐坐,你也提前準備一下。”
“放在高姐姐名下?這是什麽意思?”高氏不是死了麽?放到她名下做什麽?張蘭不解的看著羅遠鵬,再看看一臉喜色和滿麵含羞的羅素絹,看來大家都知道了,就瞞著自己了,“好像我還是武安侯夫人啊~”
“也沒有什麽,那邊她金家舅母幫著相看了一戶人家,山西巡撫匡大人的嫡幼子,素絹以嫡女例出嫁,大家都好看,還有你翻翻舊例,素絹的嫁妝也要準備了,”羅遠鵬一口幹了杯子裏的酒,心情十分不錯,“若有什麽不懂的,就問問府裏的老嬤嬤,再讓淩雲給你搭把手兒~”
這不算什麽大事,左右是個庶女,跟自己沒有多親近,也沒有多惹自己厭煩,張蘭點點頭,目光看向小口喝湯的羅輕容,抿嘴笑道,“侯爺,雖然有些規矩我不太懂,但也知道這姐姐的親事沒有定下,妹妹說親不好看相,要不這幾日我帶著輕容出門走動走動?”
“輕容的事兒你不必管了,我心裏有數,素絹還小,等前頭的事兒準備好了,輕容那邊也都塵埃落定了,”想到梁元忻,羅遠鵬滿意的一笑,以前是沒有留意過他,現在冷眼看著,在朝廷上行事待人真是無可挑剔,光這沉穩不張揚的性子就十分對羅遠鵬的脾氣。
“看來輕容是有了人家了,說到底我也是做母親的,侯爺竟然還要瞞著我?難道要別人問時我一問三不知麽?”
“父親,母親,女兒先回去了,”羅輕容輕輕入下手裏的烏木筷子站起身。當著滿屋子人這麽隨意的談論自己的婚事,羅輕容心裏十分不快。
“女兒也回去了,”父親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羅素絹壓抑著滿心歡喜,也跟著羅輕容起了身,“姐姐,咱們一道走~”
待屋裏的人都走幹淨了,張蘭再次開口,“你到底給輕容說了什麽人家?難不成孝期還有人來提親?”她在鄉下時還想著,左右羅輕容不肯嫁梁元恪,自己做為母親,拿架子捏捏她,也讓她知道鍋是鐵打了,等到她年紀越來越大,恨嫁的那一天,才會明白以前的自己有多少好。
“嗯,輕容的事你放心,必不會差,還有她的嫁妝,這兩年也準備的差不多了,高氏以前的加上母親留下的,也頗為可觀,你再整治出一份單子來我看,對了,你去找找郡王妃當初的單子,比著那個來!”
什麽?比著羅綾錦的來?羅綾錦嫁時梁元慎還是良王!張蘭仿佛被人一擊,“難道輕容要做王妃?”不對,羅輕容這年紀,做王妃有些大了,難道自己不在的這一年,梁元恪自己和羅遠鵬搭上線兒了?“輕容這樣的人材,做側妃確實是有些大委屈了,隻是她年紀大了~”
“我先去書房,晚上再過來,”張蘭抬眼看時,羅遠鵬已經出門而去,不由氣的摔了一隻杯子,旋即又想到羅輕容極有可能是嫁給梁元恪做側妃,張蘭的心情又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