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孝剛一離開,李曜立刻收了那副淡然輕笑的模樣,抓住憨娃兒的手臂,緊張道:“腿怎麽樣了?受傷沒有?可有異狀?”

憨娃兒被他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一呆,囁嚅道:“好像,好像沒……沒甚異狀。”

李曜急得蹲下身子,扯開他的下衫,道:“把小腿露出來,我來看看……到底傷沒傷你自己不知道?”

憨娃兒被李曜一說,慌張起來,連忙鬆開褲腳,把褲腿扯上來,露出一條肌肉分明的小腿。

李曜看了看,似乎並無什麽傷痕,隻是腳關節上一寸處有一道淺紅,想來便是方才踢飛李存孝飛來長槍的受力處。李曜伸手輕輕在那上麵按了一下,問道:“可有不適?”

憨娃兒連忙搖搖頭,見李曜皺眉,有些發慌,又趕忙道:“啊,有點癢。”

李曜微慍,鬆開口瞪了他一眼:“到底什麽感覺?”

憨娃兒鬆了口氣:“好了好了,不癢了,郎君的手放在那兒,就很癢。”

李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個夯小子,盡說廢話,既然沒事,紮好褲腿,走了。”

“噢!”憨娃兒三下五除二將褲腿紮好,一路小跑跟著李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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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孝從宅邸出來,從仆傭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朝節帥王府而去。李克用前幾年在僖宗朝因剿滅黃巢戰功第一,得封隴西郡王,因此他的帥府同時也是王府,這也是李存孝方才與李曜言談中稱其為“大王”的原因。

唐朝不比明清,除了東宮太子,尋常可稱呼為“殿下”之外,其餘皇子不論是一字王(親王)還是二字王(郡王),通通都叫“大王”,而且其讀音讓李曜這個現代人覺得無比山寨:因為念做“帶王”,很像是某綠林山寨的大寨主、山大王……

不過李克用此時已經被李曄削去官職爵位,按說李存孝不該再稱他為大王,隻是這年頭河東麾下幾乎沒有誰還把朝廷那麽當回事,就像李克用自己現在所表現的,要削我官爵,要剿我精兵,隻管放馬過來,你贏了我,一切你說了算,可要是我贏了你嘛……哼哼!

李存孝一邊行馬,心中卻在思索方才的對話:“李衎家的這位五郎君倒是氣度不凡,在某故意釋放殺氣之後亦能氣定神閑、從容應對,單是這份養氣的功夫,大王麾下除蓋寓先生和周德威之外,便隻有嗣源、嗣昭、存進三人可比。隻是不知此人還有什麽旁的本事,若是有所才能,他乃代州人,與某同鄉,倒是可以引薦一番,也可使張汙落那回鶻小兒不至於專美大王座前,掣肘於某。”

想到此處,李存孝心中一動:“他此番押運軍械前往潞州,一行不過二百人左右,竟敢插手潞州後院將之內亂,甚至還斬殺了叛亂小校馮霸,此中緣由經過此時已難知其詳,然則此人之膽略才幹,卻也可見一斑。想那五千把馬刀本是大王準備在潞州訓練一支騎軍,這才送去,這馬刀不比步戰橫刀,用於步戰並不趁手,而那後院將卻是潞州牙兵,精通橫刀殺敵之法,結果竟被擊敗,賊酋亦被陣斬,可見這李曜要麽謀略出眾,計劃妥當,要麽神勇無匹,大殺四方……嗯,此人雖然身材高大,肌肉凝練,手中卻無厚繭,當不是陣上勇將,那麽必然便是謀略過人了,這倒是個好事……此番朝廷出兵河東,某要爭一路主將,身邊也少不得有個出謀劃策之人,卻不知道這李五郎有無這般能耐?”

“李五郎,李五郎……上回李衎來信所言,似乎提到過此子?啊,是了!李衎說他家鐵坊原本不能完成張汙落所定下的產額,正是這李五郎想出一番妙計,竟然使得那鐵坊生產提速數倍!哈哈,如此說來,這李五郎果然是個人才!大王如今連年征戰,上次蓋寓先生也曾說起,這般打下去,軍械損耗太大,治下官、民作坊已然全力趕工,依然不足支用,李五郎既然有此能耐,不若某去跟大王說一說,讓他去軍械監?呃,不妥,軍械監雖然也是正經官身,但那李五郎若果有大才,如何能屈身這等小吏之位?更何況,若是去了軍械監,某要何時才能將他調到身邊讚劃軍務?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李五郎身邊那憨癡小子力氣不小,倒也是個可塑之才,隻是某勇冠三軍,倒也不是非得他不可。再者,瞧他那模樣,對李五郎敬信極深,若要強征,必為他所厭,反倒不美。”

李存孝心中斟酌,不知不覺間已然到了節帥王府。王府朱門深宏,氣度儼然,門匾上書“隴西郡王府”五個大字。門子早已看清來人模樣,跑出來迎接:“給事郎君來見大王?此番倒是好機會,左仆射也在。”

門子口中的左仆射,是指檢校左仆射、左都押牙蓋寓。

檢校製度在唐末被大量使用,滿天下都是檢校官,但檢校官與正式官職其實是有很大差別的。這一製度原本萌芽於晉朝,是檢查、校正,審查核對的職責,晉惠帝時裴頠就有檢校傳書者的上奏,東晉也有檢校禦史的職務,到南北朝時期沿襲有檢校秘書等職務。而隋唐是檢校製度發展的主要時期,尤其唐朝是檢校製度發展的高峰。

“大唐軍神”李靖在平定嶺南、江南中,就先後擔任了多個檢校職務,都是本職行軍總管外的兼職,是檢校低職。在唐高祖武德八年,讓天策府司馬宇文士及任檢校侍中開始以低職檢校高職,盡管天策府司馬是從三品僅比侍中低一級。

但不論本兼高低,其檢校職務都必然是兼職,是皇帝直接派遣大臣審查核對某一職務執政情況的臨時職務,在早期並不參與該職務的日常事務,隻是把檢校對象的執政情況了解後向皇帝匯報,至少現存史料沒有記載初期檢校職務直接參與檢校職務。隻是到了隋唐,檢校職務才直接行使檢校對象的職權。

具體到唐朝,開始有把重臣外任檢校的趨勢。譬如宇文士及在唐太宗初擔任中書令,就以本官檢校涼州都督,取代獲罪的長樂王。檢校,往往也成為朝廷直接派人監督地方事務,或罷黜官員的手段,宇文士及即是罷黜,回來時不再任原官中書令,改任殿中監。

皇帝對最寵信和敬重的大臣,比如貞觀二、三年李靖以刑部尚書兼檢校中書令,與中書令房玄齡共掌中書省。兵部尚書杜如晦兼檢校侍中,與侍中王珪共掌門下省。唐太宗任命一個省長官和一個校檢省長官共同管理省事,加強了皇權對中書門下省的控製,也使檢校職務的地位和作用上升。

檢校與守、兼、領、行等代理職務不同的是其不僅有臨時性,還有皇帝的監督性,帶有明確分工性質,與本職官員比有臨時性,不會替代其執政,更多具有監督性,是削弱兩個省長官宰相的權力,顯示了逐步削弱相權趨勢的發展方向。

由於檢校官都是兼職,他的本職不是兼任的檢校職務,也能防止其對檢校的職務控製專權,這與武德二年黃門侍郎陳叔達兼任納言不專任宰相類同。

所以唐朝初年的檢校製度,是唐朝吸取前代權臣專權的曆史教訓,進一步分散相權,加強皇權的措施。到唐高宗時代把檢校製度發揮得更廣泛,也體現了皇權在各領域發揮影響,檢校職務的使用也體現了當時帝黨和後黨爭奪激烈的狀態。

譬如李義府任中書侍郎後,兼校檢禦史大夫,此前檢校職務還沒有涉及到專職督察機構,僅晉朝有的檢校禦史也是低級別,他升任中書令後依然兼檢校禦史大夫,他被罷免時讓後黨許敬宗接任權檢校中書令,這是首次在檢校職務前加“權”,權指“權且”,也就是暫時代理,體現了任命極勉強,說明唐高宗在竭力限製後黨的擴充,不僅是“檢校”還是“權檢校”,當時後黨正治罪長孫無忌集團,讓李義府複相,忠於皇帝的許圉師反而僅任檢校侍中,這時期原太子也被廢為庶人,唐高宗對後黨專權傾向不滿,原本維護皇帝控製宰相的檢校製度反而用來對付皇帝。這就迫使唐高宗另尋策略,於是這以後檢校職務呈濫用趨勢,甚至連泰山封禪使都要檢校,唐高宗用追封老子和恢複舊製,給長孫集團平反、用軍權恢複對政權控製。

上元以後,唐高宗不再繼續任用檢校製度限製相權,直接任命單相,或者兩相派出一人任軍職,朝中用最忠心的宰相,加強皇權,去世前不久又製定同平章事職務,分散、降低相權。

武則天執政後,雖然沿用唐高宗的政策,但又部分恢複檢校製度,還把檢校製度沿用了唐太宗時宰相外派檢校,用來平衡各派係力量。武則天時代最重要的檢校外派是在長安末年,有唐休璟、韋安石、司馬鍠、韋嗣立數位宰相被外派檢校,壓製太子、相王集團,但最終引發神龍政變。

在唐朝複興後,檢校製度逐漸淡出政局,直到唐朝中期藩鎮割據時期,檢校製度才又興盛起來,往往也是作為榮譽頭銜使用,因為要任命很多三公和使相,為了不與行政編製衝突,往往就用檢校來區分,這樣也能增加官職使用,並且首次在三公以上的一品官職中使用檢校製度,像三公,本來最多隻能再有個加職,用兩次,要是檢校三公,就能任命多人,提高官職利用效率。唐朝中後期甚至有檢校太師等檢校三輔,此時的檢校製度也已經陷入其發展的中期,完全失去了早期由皇帝直接派遣監督、核查的作用和地位,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五代十國和宋朝。

檢校製度要認真說起來,在封建時代本該是一個比較先進的製度,但問題在於這一製度隻能在皇權有充分權威的情況下發揮作用,而且要在多相製的民主基礎上。由於在檢校製度下,檢校官員有臨時性和監督性,在唐朝以後盡管不乏有權威的皇帝,但是往往缺乏多相的政治環境,即使有多相的政權,也因為宰相品級很高,限製發揮皇權作用,不像唐朝編製宰相是三品、四品(加銜有五品),後世的宰相都是二品以上,皇帝對僅比他小一級兩級的宰相難以形成絕對權威,隻有強勢君主能控製宰相,或者幹脆廢置宰相。這樣就不能像唐朝那樣即保障皇權地位,又能擴大民主執政的範圍,增強執政效率。

唐朝檢校製度雖然能保障皇權對相權的優勢和監督地位,但是對外戚、軍閥的製約能力非常有限,到了晚唐,甚至淪為籠絡軍閥的榮譽職稱。再到宋朝,檢校官往往是散官,已不再有明確的權限。元豐改製後,僅保留三公、三師以上官員的檢校職稱。

唐朝的檢校官總體上都是有具體權限,即使是任命藩鎮節度使為檢校官也是因為其執掌地方實際權力,而像蓋寓等節度使麾下官員將佐也開始檢校左仆射這樣的高官,則說明檢校製度已經基本失效,完全淪為籠絡藩鎮軍閥的工具。

蓋寓,代北蔚州人,其祖父蓋祚、父親蓋慶,世代為蔚州牙將。李克用曾任蔚州刺史,並從此處開始發跡,蓋寓和另一蔚州人康君立等,盡心竭力輔佐於他,很快成了李克用的心腹。李克用任雁門節度史的時候,蓋寓為都押牙,並任嵐州刺史。等到李克用平定黃巢之亂,因戰功第一而任河東節度使鎮守太原之時,蓋寓便升為左都押牙,朝廷再授了個檢校左仆射的“榮譽稱號”。李克用決斷大事之時,對蓋寓必然在場,而且李克用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每次出兵征伐也都讓他跟隨身邊,足見信重。

蓋寓為人通達黠慧,很有智謀,尤其善於揣測李克用的意圖。李克用性格嚴厲急躁,遇到急事不容許稍有拖延,隻要有人稍有違逆,就軍法從事。隻有蓋寓能夠領會李克用的意圖,善於疏導,婉言相勸,以達到參謀輔佐的目的。譬如李克用有時候對將吏大發雷霆,蓋寓見勢頭不妙,想要勸阻,又不便直說,就假裝站在李克用這邊斥責將吏,李克用見有人唱了黑臉,就反而很痛快地免除了對他們的懲罰,這樣的事情多了,河東諸將都深謝蓋寓,於是地位逾高。

李存孝一聽蓋寓在,頓時放心不少。這次他來報信,那可是報憂,並非報喜,誰知道以李克用的脾氣,一旦聽說自己胞弟李克恭很可能已被亂軍所殺這個消息之後會有什麽舉動?

要是他沉得住氣,那還好說,萬一當時就暴怒起來,李存孝也隻能硬頂著一陣怒罵了。

但是蓋寓既然在場,李存孝就不必過於擔心。

不一會兒,門子出來道:“給事郎君,大王有請。”

李存孝進了大門,轉入花廳,裏頭李克用正在聽蓋寓分析軍情,一見李存孝來此,便問道:“吾兒又來求為一路主將否?某與蓋寓正在商議,總少不得給你些仗打打。”

李存孝一臉急切:“非是此事,乃是潞州有警!”

李克用轉過頭,獨目一凝,語氣已然從輕鬆瞬間變得森然:“潞州?潞州怎了?”這一轉頭,李克用的麵容就顯現出來:臉型方正,刀眉濃密,眉角微揚,鼻梁高挺,唇線剛毅,而最大的特點還是一目微渺——就是睜不開,而另一隻眼卻是淩厲無匹的三角形,雖然不大,卻精芒透骨!仿佛那另一隻眼的光芒,也都在這一隻眼睛中迸射出來!

獨眼龍,這是李克用的綽號,人的名字可以與人全無幹係,但綽號一般不會有誤。

李克用的麵容,最大的特點就是果敢堅毅、煞氣撲人!

李存孝若非故意釋放殺氣,也絕不會有李克用這般淩厲的氣勢,這氣勢與李存孝不同,那不僅僅是殺氣,其中還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威嚴,使與他那獨眼對視之人不由自主地避開,甚至下意識垂下頭去。

李存孝沒有垂頭,卻也垂下了目光,道:“兒獲訊報,潞州後院軍使安居受造反,圍潞帥於牙將李元審宅邸,放火燒宅!”

李克用霍然起身:“區區俾將,安敢如此!其中必有緣由,吾兒勿慌,且細細道與某知!”

李存孝躬身道:“是,大王。此事兒亦是方才獲悉,傳訊者乃是代州李家五郎李曜、李正陽,他家鐵坊接到大王帥令,護送五千柄馬刀前往潞州……潞帥本遣牙將李元審送五百後院將來晉陽,其兵至濁漳水,小校馮霸鼓動軍士作亂,李正陽所部行商正遇此事,遂助李元審破敵,並斬殺馮霸。次日,則與李元審一道返回潞州,潞帥因之有賞,後其正欲出城之時,發現後院軍使安居受待潞帥至李元審宅邸商議大事之時,趁機興兵而作亂,出兵包圍李元審宅邸……李曜等人惶急之下搶出城來,便見後院將關了城門,而城中火起,正是李宅方向。兒以為安居受久居後院軍使,麾下後院將乃是潞州精銳,陡然作亂,潞帥隻有三百親衛牙兵,且無防備,隻怕……恐有不忍言之變。”

李克用勃然大怒:“安居受膽敢作亂,定是受了朱溫那匹夫之挑唆誘引,吾弟危矣!潞州危矣!”說著用力對麵前一張橫案猛踩一腳,那橫案隨時檀木精製,又哪裏抵得住李克用這等猛人一腳,頓時斷做兩截,木屑亂飛。

旁邊的蓋寓緩緩起身,道:“大王且請暫息雷霆之怒,此事雖得報訊,畢竟不是軍中所傳,潞州究竟安否,如今不宜輕斷。存孝,某且問你,那代州李曜所言,可有證實?”

李存孝搖頭:“如今哪裏能得到證實?”

蓋寓微微點頭,對此節略過不提,又問:“你可知那李曜所率商隊,有多少人眾?如何有助李元審擊敗馮霸之能?潞州情形,他是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此人眼下正在何處?”

李存孝拿出一張拜帖,遞給蓋寓道:“那李五郎所部多有死傷,如今天熱,他恐怕已經押運這批死者靈柩返回代州去了。不過此人細致,於我這封拜帖,其上對潞州之事乃有詳細解說,左仆射可以一觀。”

蓋寓微微有些驚訝,這李五郎竟似有未卜先知之能,居然將事情緣由經過附在拜帖之後,看來此人果然謀劃謹慎,如此他能助李元審平定馮霸造反,倒是多了幾分可信。

李克用卻微微皺眉:“代州李家……他家家主可是叫做李衎?”

李存孝點頭道:“大王猜得不錯,李衎正是李五郎之父。”

李克用獨眼瞥了李存孝一眼,似乎漫不經心地問道:“李曜既有這等大事,怎不來帥府,反去找你?”

李存孝心中一凜,忙道:“兒本代州人,是以識得其父李樂安,李曜初次出行,素無交際,如何進得帥府?想來他亦是無奈,又覺此事重大,不得已才來尋兒為大王傳訊吧。”

李克用這才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原來如此。”

這時蓋寓已經匆匆看完李曜所呈拜帖,麵色沉重。李克用心中一沉,問道:“此子如何說道,你以為有幾分是真?”

蓋寓歎了口氣:“此子說得分明,彼時他正欲紮營,忽然見到李元審率軍過河,因而前往查看……事情便是這般,某以為其所言隻怕確有其事。”

李克用獨目中怒意一閃,森然道:“也就是說,克恭此刻,已然遭遇不測?”

蓋寓道:“此時暫時倒也未必,說不定安居受為了挾持大王,暫且不殺潞帥也說不得。”

李克用恨恨道:“殺弟之仇,奪城之恨,他留了誰的命,也無法動搖某出兵潞州膺懲叛逆之決心!蓋寓!”

“在。”

“你立刻調撥軍械糧草,以五千人、兩千石為限。”

蓋寓點頭應命,李克用又道:“存孝,你也立刻準備,今日準備完畢,明早便啟程南下相助!”

李存孝也領命出來,正巧蓋寓就在頭前,李存孝快步追上,道:“左仆射,你以為李曜如何?”

蓋寓不知李存孝何以有此一問,但還是想了想,點頭道:“謀事大膽,處事謹慎,大將之才。”

李存孝哈哈一笑,道:“李五郎還有一個更大的本事,左仆射可知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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