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一行人衝出城門,後麵的潞州兵追之不及,趕到城門口時,李曜等人已經遠去,領隊那潞州小校大怒,喝令了幾聲,剩下的兵將忽然齊齊出動,把正在城門周圍的百姓圍在一起,全部亂刀砍死,而後關閉城門,不再管李曜這一行人。

遠處李曜見了潞州兵拿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泄憤,不禁目眥欲裂,手中握著馬韁,似乎立即就要轉身衝將會去。

他此刻騎在馬上,落在最後觀察,他身邊的一人也是騎著馬,卻不是憨娃兒,而是王笉。

王笉也瞧見了潞州兵殺戮百姓,又驚又怒道:“這些潞州兵怎的全無人性!”

李曜點點頭,卻並未說話。

王笉也知道潞州兵這般做,自己等人也毫無辦法,生了許久悶氣,氣惱道:“他們怎麽不追上來,說不定某都忍不住要殺幾個凶手來祭奠那些枉死之人!”

李曜輕歎一聲:“是啊,沒有追來。想來潞州此刻情形還不穩定,造反的潞州兵覺得我等並非什麽關鍵人物,縱然殺了他一名守軍,此時此刻卻也懶得費力追趕了吧。”

王笉放心下來,鬆了口氣,忽然又歎了一聲,道:“我等此番倒是脫離了險境,隻是這潞州百姓,隻怕又免不得要遭一場兵災了。”

李曜搖搖頭:“怕就怕不止是一場兵災這麽簡單。”

王笉目光一凝:“正陽兄此言何解?”

李曜輕輕搖頭:“燕然你想,安居受此時叛變並帥,且殺了並帥胞弟,並帥可還能容他否?”

王笉道:“自然不能。”

“那麽,並帥既然不能容他,他在並帥的沙陀精騎麵前,又可有自保之力?”

王笉隻是微微思索,便直接搖頭:“以區區潞州動亂之地,怎可能敵得住並帥十萬虎賁?我意並帥若然征討安居受,安居受絕無幸理。”

李曜輕輕拍了一下手,道:“正是如此,安居受此前不過後院軍使,連牙將都不是,此番趁機兵變,不過是趁著潞州人深恨潞帥李公之機,順勢而為。然則此人既然連牙將都不是,如何能有足夠威望鎮得住潞州兵中老將?此後一段時間,安居受最關鍵的便是穩定軍心。可是並帥乃是知兵之人,豈能給他這段時日?必然要派兵來攻!此時若你是安居受,你還能傻乎乎地等著並帥討伐之軍南來而不做任何動作嗎?”

王笉恍然大悟,問道:“正陽兄是說,安居受既然難敵並帥兵鋒,此時就必然要聯絡投靠一方強者……而縱觀河北河南,唯獨汴帥朱公,可以為並帥之敵,如此安居受必然要聯絡汴帥,獻城投靠?”

李曜點點頭:“不錯,正是如此。安居受投靠汴帥,汴帥自然不會錯過這樣一個機會,一定會竭盡全力支持安居受,以便在並帥腹心之地打入一顆楔子。但並帥威震天下,又豈能因為有此一節便屈兵不前?必然會遣麾下大將來奪回潞州。如此說來,潞州如何能夠隻有一次兵災?”

王笉麵色一變,想要說什麽,可話到嘴邊,麵色又黯淡下去:“這等事情,如何是你我能夠左右,便是再有心,卻也無能為力……憾甚!憾甚!”

李曜長歎一聲:“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關山路,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笉渾身一震,目光如練,大聲讚道:“好一個長短句!好一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若非慈悲賢者,安能有此悲賦!”

李曜心中慚愧,忖道:“賢者是不敢當的,我這不光抄襲,還亂改了倆字呢……要不然出現‘潼關’,可就不好解釋了。”

他不好意思接這句話,隻好苦笑一番,但王笉卻似乎看出了另外的意思,微微點頭,似乎正在品味什麽,半晌之後,才沉吟道:“宮闕萬間都做了土……宮闕萬間都做了土啊!我大唐帝都長安,前年大火,也燒去了不少宮闕,今日卻又重建起來,卻不知這興,這亡,到頭來苦的,都不過是百姓而已……”

李曜心道:“這苦是苦,可照曆史發展來看,還得苦上不少年啊……一部《三國演義》讓東漢末年的‘魏蜀吳,爭漢鼎’成為中國曆史上最出名的亂世。可是若說亂,三國哪裏比得上殘唐五代十國!”

五代十國有多亂?

按照後世史學家的正統論劃分,公元907年,在曆經長時期的藩鎮割據、朋黨之爭、宦官專權後,曾經盛極一時的李唐皇朝,終於為朱溫老痞子的後梁政權所取代。從此,到960年宋朝建立的五十三年間,中原地區先後出現了梁、唐、晉、漢、周五個政權,史稱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是為五代。

後梁的建立後梁的建立者朱全忠,本名朱溫,原是唐末黃巢起義軍將領,降唐後賜名全忠,任宣武軍節度使,盤踞汴州,擴展勢力,終於成為唐末最強大的藩鎮,受封為梁王。天佑元年(904)閏四月,他將死後諡號昭宗的大唐天子李曄自西京長安劫持到東都洛陽。八月,忍不住加以殺害,另立年僅13歲的李柷為帝,是為哀帝,以作為傀儡,並想消滅幽州節度使劉仁恭,以震懾其他割據勢力。天佑三年,朱全忠未能攻下滄州,劉仁恭又求救於晉王李克用,李克用遂攻占朱全忠的潞州,朱全忠被迫從滄州退兵。此次兵敗,使朱全忠害怕自己手下之人從此內外離心,於是更加加快了篡奪皇位的步伐。

唐天佑四年四月十八日(907年6月1日),朱全忠終於登上皇帝寶座,國號大梁,建元開平,史稱後梁,是為後梁太祖。改汴州為開封府,稱東都作為都城,以唐東都洛陽府為西都,作為陪都。唐哀帝李柷被降封為濟陰王,軟禁於曹州,次年二月被害死。

朱溫篡唐前夕,大唐帝國實際上早已是藩鎮分裂割據之勢,但至少還維持了名義上的統一,而後梁建立後,各地藩鎮幹脆公然分庭抗禮。

晉王李克用、岐王李茂貞、弘農郡王(吳王)楊渥、蜀王王建等,拒不承認梁朝,仍用唐年號;次年,王建也稱帝,建立前蜀政權。其他割據勢力則大都表示歸順梁朝,後梁即晉封湖南馬殷為楚王、兩浙錢鏐為吳越王、廣東劉隱為大彭王、福建王審知為閩王。幽州劉守光不久也稱帝,建立燕國。連同後梁,同時並存的共有十個割據政權。

後梁直接統治區是五個中原王朝中最小的一個,轄地隻有今河南、山東兩省,以及陝西、湖北大部,河北、寧夏、山西、江蘇、安徽等省的一部分。後梁雖是五代中曆時最長的政權,前後共17年,但自建立之年起,與晉王李克用、李存勗的戰爭從未停止過,甚至一年數戰,直至亡國。

後梁建立後,立即發兵8萬,企圖收複被晉王李克用占領的潞州,但圍攻半年仍未攻下。次年初,李克用死,李存勗繼為晉王,親率晉軍進擊圍攻潞州的梁軍,大獲全勝,梁軍潰不成軍,這給新建立的後梁以當頭棒喝。

梁太祖朱溫疑忌功臣,使得鎮州王鎔和定州王處直兩大藩鎮於開平四年(910)起兵反梁,並向晉王李存勖求援。乾化元年(911)初,李存勗親率大軍進擊梁軍於柏鄉,雙方激戰一日,梁軍大敗,積屍遍野。晉軍狂追一百五十餘裏,直至邢州。後又連克澶州、新鄉等地,梁太祖朱溫隻得率親軍前往洛陽城北設防。柏鄉之戰,梁軍主力損失慘重,梁晉戰爭中梁軍從此處於劣勢。

燕王劉守光見後梁勢力被晉軍逐出河北,晉王李存勗、趙王王鎔又對他假意推崇,居然自以為兵強馬壯,獨步天下,遂於同年八月稱帝,並率軍進攻定州。定州的王處直立即向晉王李存勖求援。次年初,李存勖遣名將周德威率軍攻燕,晉、趙、定州三方聯軍攻城略地,直抵幽州城下,劉守光隻得向後梁求救。梁太祖朱溫自柏鄉之敗,也一直想著複仇,此時雖有病,但仍親自率軍北上,號稱五十萬大軍,晝夜兼行,至下博,率軍五萬轉攻蓨縣。其時晉軍主力正北攻幽州,南方空虛,駐守趙州的晉軍以小部隊騷擾梁軍,又派數百騎兵偽裝為梁軍,夜襲梁太祖駐地,加上被晉軍釋放歸來的梁軍士兵,傳言晉王李存勗親率大軍來攻,朱溫聞訊,驚惶失措,燒營夜遁,梁軍因而潰散。事後朱溫才知道此番乃是受騙,不禁羞憤交加,病情轉重。而後梁,也從此一蹶不振。

乾化二年(912)五月,梁太祖退到洛陽,病勢垂危。六月,為次子朱友珪所殺。但朱友珪即帝位後局勢更加惡化,乾化三年二月朱友珪又為禁兵所殺,後梁太祖四子朱友貞即帝位於東都開封府,是為末帝。後梁內亂相繼,自顧不暇,隻有大將楊師厚率軍與晉、趙周旋於河北。同年十月,晉王李存勗督軍攻占幽州,燕帝劉守光出逃後被擒,燕國滅亡。

貞明元年(915)春,楊師厚病死,魏州軍士遂叛降於晉,晉王李存勗親自率軍東出太行黃澤嶺,到魏州後又派軍襲取德州、澶州,梁將劉鄩連戰皆敗。次年春,梁末帝命王檀率軍三萬北上,經陰地關直奔太原,企圖襲取晉軍基地以挽救敗局,但又為守城晉軍擊敗。

貞明四年(918)八月,晉王李存勗聚兵六七萬號稱十萬,由魏州南下,企圖一舉滅梁,與梁軍相拒於濮州一帶。十二月下旬,晉王李存勗率軍進至胡柳陂,賀瓌率梁軍跟蹤而至,兩軍激戰,梁騎軍王彥章部先敗,西逃時衝散了晉軍的西線軍隊,晉軍名將周德威戰死,晉王李存勗奪取土山以自保,梁軍騎兵已西逃,隻有步兵包圍土山,晉軍大將李嗣昭、王建及率騎兵衝擊山下的後梁步兵,後梁步兵大敗,死亡近三萬人。後梁敗軍逃回都城開封,揚言晉軍即將前來,後梁末帝曾想逃往洛陽,但晉軍也終因此戰而元氣大傷,無力南下攻梁,梁晉戰爭相對沉寂了一個時期。

龍德元年(921)春,晉王李存勗在平定河北後正擬稱帝之時,鎮州王鎔為部將張文禮所殺,張文禮表麵上仍臣附於晉,暗中卻勾結後梁與契丹,後梁雖無力北援鎮州,但當晉軍攻占趙州進而圍攻鎮州時,梁軍即乘機襲擊晉軍,卻反為晉軍所敗,死傷兩萬多人,梁軍再次遭受重大挫折。

同年末,契丹應張文禮之邀,南下攻晉,由於沒能攻下幽州,遂轉而攻占涿州,進抵定州城下。晉王李存勗率鐵騎5000還擊於新城北,契丹軍北退,雙方大戰於望都,契丹軍大敗後退回契丹。

後梁龍德三年四月二十五日,晉王李存勗在擊敗契丹軍、平定河北的情況下,即帝位於魏州,國號大唐,史稱後唐,建元同光,是為後唐莊宗。以魏州為東京興唐府,作為都城,太原為西京、鎮州為北都,作為陪都。

同年閏四月末,後唐乘後梁西攻澤州之際,派名將李嗣源率精騎5000奔襲鄆州,一晝夜驅馳200餘裏,次日清晨襲占鄆州。

鄆州失守後,後梁急忙重新啟用勇將王彥章為帥,段凝為副帥,調集所有精兵十萬北上討伐後唐。莊宗親率唐軍與梁軍苦戰於楊劉,後梁決黃河以阻擋唐軍,但梁軍主力六萬餘人也被隔在決河以北。王彥章進攻鄆州時又為唐將李嗣源所敗,十月初王彥章於中都縣兵敗被俘斬。後梁降將康延孝先已向莊宗建議分兵攻取梁都開封,此時再次要求進軍開封。後唐諸將中隻有李嗣源讚成此議,並提出乘後梁段凝所率主力遠隔在決河以北,開封守衛空虛,唐軍應連夜奔襲開封。莊宗遂派李嗣源率前軍於當夜進發,第六天清晨到達開封城下後立即攻城,開封隨即降唐,後梁亡。莊宗也於同日到達開封,而後梁末帝已於前一日自殺身亡。

後唐滅梁後,遷都於洛京,後改稱東都洛陽。以太原為北都,以唐都西京長安為西都,作為陪都。降後梁都城開封府為汴州。後梁時獨立並一直與後梁作戰的岐王李茂貞也向後唐稱臣,被封為秦王。不久又放棄割據,鳳翔於是成為後唐的直接統治地區。

而後梁的荊南節度使高季昌,雖也在此後歸附後唐,並為避唐諱(指李克用的父親、李存勖的祖父李國昌)而改名高季興,受封為南平王,但實際上卻是割據一方。

後唐滅後梁,原先臣附於後梁的楚、吳越、南漢、閩諸國,轉而臣附後唐,但前蜀和吳拒不稱臣。後唐莊宗遂決定對前蜀和吳用兵。同光三年(925)九月,後唐以郭崇韜統兵六萬討伐前蜀,同年十一月滅前蜀。達到後唐全盛時期,統治有今河南、山東、山西三省,四川、重慶、河北、陝西等省市的大部,甘肅、寧夏、湖北、江蘇、安徽等省的一部分。

由於後唐莊宗寵信伶官,平蜀主帥郭崇韜被謀害,在首都洛陽又誅殺郭崇韜黨羽,致使文臣武將驚恐不安,故消滅前蜀以後無力南下攻吳。不久,後唐國勢動亂。次年春,河北戍兵首先起兵,焚掠貝州,占領鄴都,河朔州縣相繼叛亂。名將李嗣源奉命征討,但為部屬劫持,河北相繼歸附李嗣源。莊宗親自率軍討伐李嗣源,李嗣源進而占領汴州。四月,莊宗所率諸軍離散,隻得退回洛陽,親軍繼又叛亂,煊赫一時的後唐莊宗中箭身亡。李嗣源到洛陽登位,是為後唐明宗。

後唐滅前蜀之後,原前蜀統治區逐漸為後唐西川節度使孟知祥控製,明宗封孟知祥為蜀王。荊南高氏雖曾反唐,但隨後又馬上表示臣附,明宗也承認其割據如故。明宗雖對南方諸國大體采取和好相處的方針,但對直接統治的華北地區則采取加強皇權統治的方針。

盤踞定州已近十年的節度使王都,名義上雖然臣附於後唐,但實際上是割據一方。明宗即位後略加製裁,王都即向契丹求援並準備與河北諸鎮聯合抗拒,以圖重演唐代末年藩鎮世襲割據狀態。天成三年(928)五月,明宗遣將征討,首先攻占定州西關,繼又大敗王都與契丹聯軍於曲陽城南。七月,又大破契丹援軍於唐河北,追擊至易州,契丹軍遂退走。次年正月,後唐攻克定州,製止了王都的分裂割據,加強了皇權。由於明宗時期局勢穩定,很少發生戰爭,社會經濟生產得到一定的恢複,連年豐收,加上明宗統治比較清明,是五代有名的“小康”時期。長興四年(933)十一月明宗死,子李從厚即位,養子李從珂又起兵逐李從厚,登上皇位,是為後唐末帝。

晉、漢更迭後唐自明宗死後,內亂迭起,末帝雖奪得帝位,但藩鎮強橫,財政困難,國勢日危。末帝想削弱和消除最強大的藩鎮、明宗女婿、河東節度使石敬瑭,遂於清泰三年(936)五月,改任石敬瑭為天平節度使,移鎮鄆州。石敬瑭隨即起兵反唐,並向契丹求援,遣使奉表稱臣,尊耶律德光為父皇帝,並割讓幽、雲十六州。同年八月,契丹帝率軍南下。九月,後唐軍主力為石敬瑭與契丹聯軍所敗,被圍困於太原城西南的晉安寨。十月,契丹帝封石敬瑭為晉王。十一月十二日,又立石敬瑭為大晉皇帝,建元天福,以太原為都城,是為後晉高祖。此後,契丹帝又製止石敬瑭稱臣,而令其自稱“兒皇帝”。

閏十一月上旬末,被圍在晉安寨近三個月始終不降的唐軍主帥張敬達為副帥楊光遠所殺,楊光遠率五萬多唐軍降晉,晉軍隨即南下攻唐,再敗唐軍於團柏,直奔唐京洛陽,同月二十六日,後唐末帝於後晉兵臨城下之際自焚而死。石敬瑭於當日晚進入洛陽,後唐遂亡。

後晉於天福三年(938)十月,遷首都於汴州,升為東京開封府,以洛陽為西京,作為陪都。

後晉建立後,叛亂相繼,石敬瑭對於藩鎮的態度是,隻要不叛亂,即使對後晉抗命也一律采取安撫政策。後晉大部分文武官員對石敬瑭向契丹帝稱臣稱兒大為不滿,成德軍節度使安重榮尤恥於臣屬契丹,契丹使臣過境必遭謾罵,甚至被暗殺,還上表詆斥石敬瑭當兒皇帝。天福六年(941)十一月,安重榮得知南部的山南東道節度使安從進於襄州起兵反晉,也於十二月反晉,但二人都先後兵敗身亡。

次年六月,石敬瑭死,其侄石重貴即位,是為少帝。少帝恥於向契丹帝稱臣,導致契丹軍於後晉開運元年(944)春、冬兩次大規模南侵,都由於後晉軍民的抗擊,契丹軍戰敗後退兵。

後晉兩次大敗契丹軍,少帝因而產生輕敵思想,信任親貴,罷免重臣桑維翰的宰相職務,稍有好轉的朝政重又壞亂。其實後晉與契丹多次作戰,雖然取勝,但損失也很大,在沒有作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輕信馮玉、李崧、杜威、李守貞等的建議,竟於開運三年十月,命杜威、李守貞統軍北伐,以圖收複被石敬瑭割給契丹的幽州地區。契丹軍乘機再次南下,與晉軍相持於恒州城南滹沱河兩岸。契丹軍襲擊晉軍糧道,致使晉軍糧盡援絕,契丹帝偽許晉軍統帥杜威充當傀儡皇帝,誘降杜威後契丹軍長驅南下。十二月十七日清晨,契丹軍前鋒攻入開封,後晉少帝自殺未果後投契丹降,後晉遂亡。次年正月元旦,契丹帝進入開封城,降封少帝為負義侯,少帝及家屬等被押赴黃龍府安置,後移建州,少帝死於遼應曆十四年(宋乾德二年,964)。

契丹天會十年二月初一,契丹帝耶律德光以漢族儀式接受群臣朝賀,並改國號為遼,改元大同。升鎮州為中京,此前已降東京開封府為汴州。

契丹軍占領開封後,放縱其軍“打草穀”,大肆劫掠,黃河南北各地人民紛紛起兵反抗。三月,耶律德光率軍北歸,任命外戚蕭翰為宣武軍節度使以鎮撫中原。四月,耶律德光於北歸途中在欒城境內病死,後諡為遼太宗。五月,蕭翰得知劉知遠已統兵南下,急於想脫身北歸,遂矯詔立後明宗幼子李從益為帝後匆匆北上。

當後晉與遼爭戰之際,後晉北平王、河東節度使劉知遠意存觀望,同時招兵買馬擴充實力,步、騎總兵力高達五萬,成為後晉最強大的藩鎮。契丹攻後晉,劉知遠並不出兵抗擊。相反,當契丹滅後晉以後,還向契丹帝進表祝賀。

耶律德光改國號契丹為遼。不久,二月二十八日,劉知遠即帝位於晉陽,未改後晉國號,采用後晉的天福年號,以當年為天福十二年。

耶律德光病死於北返途中以後,五月中旬,劉知遠率軍南出陰地關,經晉州、陝州,直奔洛陽,各地紛紛迎降。六月初到達洛陽,並準備前往汴州,首先密令處死李從益,中旬初到達汴州。十五日,劉知遠改國號為漢,次年改元乾佑,史稱後漢,是為後漢高祖。並改汴州為東京開封府作為都城,洛陽為西京,作為陪都。各地紛紛殺死或驅逐遼官後降漢,後晉鄴都留守杜重威降遼後,仍任鄴都留守,後漢建立後仍擁重兵據守鄴都,並抗拒改任宋州節度使之命。後漢派高行周率軍前往鎮壓。九月,劉知遠又親往督戰。十一月,杜重威出降,後漢終於統一北方。其統治地區包括後世山東、河南二省,山西、陝西二省大部,以及河北、寧夏、湖北、安徽、江蘇等省的一部分。

後漢乾佑元年(948)正月下旬,登上皇帝寶座不滿一年的後漢皇帝劉知遠病死,其子劉承佑即位,是為隱帝。河中李守貞、永興趙思綰、鳳翔王景崇相繼叛亂。後漢朝廷派郭威任統帥,節製西征諸軍,次年秋、冬,三鎮先後平定。後漢隱帝更加驕縱,寵任外戚、伶官,聽信讒言,於乾佑三年(950)十一月,殺害開國功臣楊邠,以及大臣史弘肇、王章,並遣密使前往鄴都,準備殺害樞密使、鄴都留守郭威,楊邠、郭威、史弘肇都是顧命大臣,受遺詔輔佐隱帝,威望很高,卻無辜遭殺害或將被殺害,引起朝野不滿,當郭威得知消息後,隨即以清君側為名,發兵南下,各地紛紛迎降,隱帝親自督軍阻擊郭威於開封北郊,又為郭威所敗,後漢軍於是紛紛投降,隱帝在逃跑中為亂軍所殺。郭威進入開封後,請後漢李太後臨朝聽政,並議立後漢高祖侄劉贇為帝,作為代漢的階梯。

乾佑三年(950)十一月,遼軍攻陷內丘、饒陽,郭威奉命率軍北上抗遼,到達澶州時發生兵變,將士撕黃旗披在郭威身上,於是郭威被擁立為帝。郭威即率軍回到首都開封,次年正月五日,郭威登上皇帝寶座,改國號為周,建元廣順,史稱後周,是為後周太祖。仍以東京開封為都城,以西京洛陽為陪都。

正等著當皇帝的劉贇隨後被殺死於宋州。後漢高祖之弟、劉贇之父、河東節度使劉崇,隨即於同月建北漢於太原,依附於遼朝。

後周建國後,首先罷去唐代末年以來的所謂“鬥餘”、“秤耗”,以及各地進奉朝廷的“羨餘”物,並除去苛刑峻法,還罷除以三司軍將擔任各藩鎮的都押牙、孔目官、內知客等官,免除各地貢奉的珍美食物及珍寶等,一改唐末以來的不少積弊,政治上逐漸走向清明。

北漢建立後,以遼軍為援,進攻後周邊境晉州近兩月,後周援軍進至晉州以南的蒙坑,遼軍久征思歸,聞訊後首先燒營夜遁。後周援軍進入晉州後,追擊北漢軍至霍邑。次年,後周太祖又平定泰寧軍節度使慕容彥超的叛亂,後周統治終於穩固。

權臣王峻身兼樞密使、宰相,並強求兼領重鎮青州節度使,專橫跋扈,傲視太祖,廣順三年(953)春,終於被貶死。同年冬,郭威病,又殺掌握軍權的權臣王殷。顯德元年(954)正月,郭威死,其養子(本為其妻侄)柴榮即位,是為世宗。

北漢主劉崇認為後周太祖新死,是攻滅後周的最好時機,又請援兵於遼,遼漢聯軍南下進逼潞州,後周世宗率軍前往抵禦,兩軍相遇於高平南的巴公,後周先敗後勝。

高平戰役後,世宗果斷處死臨陣率軍先逃的大將樊愛能、何徽等,整肅軍紀,一改唐末以來對驕將惰卒的姑息政策,士氣大振。後周軍又乘勝北攻太原,後因陰雨連綿,疫病流行,退兵南歸。世宗隨即淘汰老弱,招募勇士,親自閱試,精選士卒。從此,後周兵強馬壯,戰鬥力大增,世宗遂決心削平割據,統一全國,采納王樸建議先易後難、先南後北的戰略。

次年秋冬,後周派王景、向訓率軍攻取秦、鳳地區,黃花穀之戰,後蜀軍大敗,秦、階、成三州降周,後周又攻克鳳州,華北地區終告統一。後周在秦、鳳戰役尚未結束的十一月初,即派李穀、王彥超率軍進攻南唐,後周軍渡淮進攻壽州。顯德三年(956)春,世宗親征南唐,南唐將劉彥貞北援壽州,為後周將李重進部擊敗。後周將趙匡胤攻占滁州,韓令坤襲取揚州、進占泰州。後周軍別部又攻占光州、舒州等地,南唐蘄州也投降後周。後周軍又大敗南唐援軍二萬於六合。然而,唐將劉仁贍堅守壽州達半年之久,後周軍久攻不下,世宗隻得暫回開封,同時從揚州、滁州撤軍,集中兵力進攻壽州,直至次年三月,在再次大敗南唐援軍於壽州城南的紫金山後,壽州守將乘主將劉仁贍病重之際,向後周投降。顯德五年(958)春,後周軍再度攻占揚、滁等州,主力直抵長江北岸。同年三月,終於迫使南唐稱臣,劃江為界,江北14州、60縣自此歸於後周。

由於世宗數次親征南唐,遼軍乘機侵擾,世宗即命張永德率軍備邊,並準備攻遼以取燕京地區。同年十月,以高防為西南麵水陸製置使,作伐蜀的準備,製造攻蜀的假象。次年春,世宗以巡幸滄州為名,掩護攻遼的真實意圖。四月中旬到達滄州,當日即率軍向遼境進發,至五月初一,半月之內遼的寧州、莫州、瀛州、益津關、瓦橋關守將官吏,紛紛投降,後周未經戰鬥,占領關南地區(關南即宋代對上述地區的慣稱)。

遼穆宗得知後周世宗親自率軍攻遼,一麵任命南京留守蕭思溫為兵馬都總管,進行還擊;並令北漢軍侵擾後周邊境,以分後周兵力;穆宗隨即親往南京督戰,一場後周與遼的大戰即將爆發。

後周軍於五月初二日又進據固安,當天,世宗生病。第三天,後周又攻占易州。形勢十分有利,但世宗病情不見好轉,數日後世宗對新占領地區進行防禦部署後返回開封。當遼穆宗趕到南京時,已是五月中旬,見後周牢固地占領了關南地區,且已作好防禦準備,隻得放棄了攻取關南地區的企圖。

然而周世宗回到開封後,病情仍不見好轉,於是一麵封7歲的兒子柴宗訓為梁王,同時部分地調整宰輔及禁軍統帥,進行傳位的準備。六月中旬,世宗病死,其子宗訓即位,是為恭帝。

孤兒寡母,亂世自難定國,於是顯德七年(960)正月初,趙匡胤發動兵變,奪取政權,建立宋皇朝,結束了五代時期……

這紛紛亂亂的五代十國,被後世民俗學家認為是一個君不君、臣不臣、臣弑君、子弑父、父淫媳、子亂母的荒唐亂世。在這個時期,唐朝建立起來的社會秩序遭到徹底破壞,五代十國是兩宋時期戰亂不休的開端序幕,這是的一個充滿倫理敗壞和荒誕的時世。

後世曆史學家則認為那是中華民族大融合的一個重要時期,由於軍閥割據混戰,這給百姓帶來了極大痛苦和災難。許多中原人士為避禍亂移徙南方,由此在另一方麵增加了南北的交流,北方的生產技術和科學文化對南方的各方麵發展起了一定積極的作用。同時,五代十國中的後唐、後晉、後漢、北漢四個王朝是由漢化的沙陀人建立的,形成華夷混合政權。同時進入中原的還有契丹、回鶻、吐穀渾、奚等少數民族。沙陀人建立的王朝完全采用了中原王朝的官製及劄樂製度,在用人上蕃漢一體,不分民族地域。再加上少數民族統治者與漢人通婚、收養義兒及對漢文化的認同,僅過了半個世紀左右,這些少數民族便融入到漢族中。由此看來,雖然戰亂給人民生活帶來了苦難,但卻間接加速了民族之間的融合。

李曜不是倫理學家,雖然“子弑父、父淫媳、子亂母”是他不能接受的,但作為後來人,對於“君不君、臣不臣、臣弑君”他卻看得甚輕。

可李曜也不是曆史學家,所以他無法認同把那無數百姓的生死看得猶如數字堆積的遊戲,竟然輕鬆地用一個“民族大融合”觀念,把這個時代看成什麽難得的機遇。對於這種人,李曜恨不得把他們全家都丟在這個時代,讓他們成為被濫殺或者被活活餓死的無辜百姓,看看他們還是不是能夠那麽站著說話不腰疼!

對於無端殺戮平民,李曜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可是他此刻眼睜睜地看著潞州北城門附近的平民被潞州兵殺戮一空卻無法改變,心中之恨,猶如沸水,總想找個地方傾瀉。

此時此刻,李曜第一次覺得,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不應該隻為打造幾把更精良的兵器,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試著去辦……

就在李曜一行加速北上之時,安居受卻正在火冒三丈。

後院將雖然造反,可這時代的牙兵造反,並非為了什麽大義,而不過是為了自身利益。後院將趁李克恭離開節帥府到了李元審宅邸的機會,包圍了節帥府和李元審宅邸,但進兵卻並不十分順利。

李克恭出行之時,帶走了節帥府三百親衛中的一半,節帥府方麵兵力薄弱,後院將千人圍困,擺出一副打算強攻的姿態,節帥府中由於沒有節帥本人坐鎮,很快拱手出降。

然而進攻李元審宅邸的一麵卻出現了僵持。

李元審宅邸不僅有潞帥李克恭的一百五十名親衛,而且還有長義軍牙兵二百,加起來便有三百五十人,雖然安居受派了一千五百人進攻,可李元審宅邸本身不大,三百五十人防守起來綽綽有餘。再加上潞帥和牙將都在,這三百五十人可以算是拚命防守,希望能有等到潞州城外的潞州兵進城平叛。偏偏圍攻此處的後院將誰都不想為了造反真的丟了性命,一個個裹足不前,打到此時,依舊不能破門。

安居受親自趕往此處,見此情形哪能不怒?當下便吩咐準備火油罐,又點燃火箭,準備放火燒宅。

李克恭在裏頭得知消息,慌得站在角樓上大喊:“安軍使!某待你不薄,何故作亂?”

安居受在院外冷笑:“你待我不薄?某麾下將士,久在潞州,人人皆不願死於河東他鄉,可你不納雅言,偏要調我後院將去河東,惹出馮霸之叛,今日又要與李元審商議如何將我後院將拆散了事,某若再不斷然一擊,今後焉有命在?此時你再說這些,又有何益?”

李克恭心中咯噔一下,怎的自己的商議還未完成,安居受就已經知道了消息?

可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他吞下一口吐沫,大聲道:“爾等既然不願,某亦不為己甚。爾等既然不服某位潞帥,某願北返河東,安軍使何不讓開道路,待某離去,亦不失相交一場!安軍使,你意下如何?”

安居受哈哈大笑:“你還想北返河東?”他臉色一變:“陛下已然下旨削去李克用一應官職爵位,朝廷大軍與汴帥等鎮軍五十萬已然出發,兵指河東,李克用自身難保,潞帥你何不舍卻這一身肥肉,送一場富貴與我這後院將眾軍士?今後每年忌日,卻也少不得你一杯水酒!不知潞帥你又意下如何?”

李克恭麵色慘白:“某若能歸河東,定能勸家兄不遣大軍南來攻打潞州!”

安居受冷笑一聲:“不必勞潞帥費心,某拿下潞州之後,自有汴軍前來與河東軍交手!眾軍士,火箭……射!給我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