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州府衙門。

李曜立馬衙牌之下,看了一眼曹州府衙四字,麵無表情地側頭對李承嗣問道:“府庫存封清點之事,可曾了結?”

李承嗣一臉敬佩,抱拳道:“使君放心,已然封存轉運。”

李曜微微點頭:“注意掩人耳目,商會是我等轉運這一路掠奪朱溫錢財物資的關鍵,絕不能讓人知曉其中秘密。轉運完成之後,那些空箱子全部換裝軍糧,還按之前的辦法,等行軍到河邊時,軍糧取出,木箱燒掉,灰燼掃入河中。”

李承嗣應諾,忽而又忍不住問:“使君,某有一事,一直不解,望使君解惑。”

李曜點頭道:“但說無妨。”

李承嗣問:“那些木箱並無特殊,我等裝作埋鍋造飯,將其燒掉之後便是完全的‘毀屍滅跡’了,何必還非要將灰燼掃入河中?”

李曜微微一笑:“司徒或許未曾注意,這些用來裝金珠銀錠以及開元通寶的木箱,所用木料都是統一的,並非隨意伐取製成。而任何軍隊在行軍之中埋鍋造飯,其伐木絕不會如此講究,隻能就地取材,因此,軍中埋鍋造飯,木柴灰燼定是雜亂無章。可如果我等一次停留途中造飯,所用木料竟然驚人的一致,而偏偏能燒出這種灰燼的木料根本不是當地產出……敵軍之中若有細心之輩,便容易發覺其中異常。我等領兵將領,除了忠孝仁義勇,還需有智,智者無分大小,大事精明,是戰略之智;小事細致,是戰術之智,此二者有前,可為謀士;有後,可為將校;兼而有之,方為統帥。”

李承嗣聞言大震,誠心歎服。他這一路來,被李曜震驚不止一回,有好幾次,也都是因為李曜的身份原因麻著膽子聽命,可每一次的結果都證明李曜料事如神,今日他其實也隻是隨口一問,哪知道就這麽一處小得不能再小的細節,李曜也考慮到了。李承嗣雖然大李曜幾歲,但從今日起,他心中的李曜已經是一個不可超越的存在了。

“使君!軍情有變!”史儼忽然帶著一批風塵仆仆的騎兵打馬而來,氣喘籲籲地朝李曜抱拳道。

李曜深知史儼是騎軍悍將,幾日幾夜不下馬背也是尋常事,而今他居然騎馬都累得氣喘籲籲,可見是不惜馬力狂奔許久,這說明軍情有重大變化。

李曜心中也是一緊,麵色卻毫無變化,隻是點頭微笑道:“史將軍辛苦了,且先休息片刻吧。左右,茶水伺候。”

史儼策馬飛奔許久,確實嗓子都要冒火了,聲音都顯得有點“破”,但他卻顧不得先喝水,忙攔住李曜道:“使君稍等!此事事關重大,喝茶待會兒不遲。”

李曜笑道:“看史將軍如此急切,想必朱溫是決定端坐汴梁,等我去打了?那麽……葛通美那邊,定然是按兵不動,繼續蟄伏,等我入彀?”

史儼又驚又喜:“這……這等消息,某聞之魂飛,使君如何先知?”

李曜哈哈一笑,搖頭道:“某非先知,隻是若非如此,將軍何必如此急迫?不過,將軍大可不必如此著急。”

史儼一愣,李承嗣雖然此刻無比信任李曜,但也有些隱憂,問道:“若是如此,使君來打這曹州,隻怕就算白打了,而且……打了曹州,離汴梁這般近,萬一朱溫豁出去,不管不顧派出城中守軍——那可是汴軍精銳,如今至少也還有三四萬之眾——來攻我等,我等如何處置?若是被他一擊即走,那濮州大軍又未曾被我調動,我等卻往哪裏走脫?”

李曜知道他們為何擔心,之前自己的判斷從未有過半點失誤,因此他們信任自己,而這一次,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偏差,或者說朱溫方麵終於看穿了自己的意圖,所以未能調動濮州守軍,如此這調虎離山的戰術就算失敗了,他們心中便沒了底。

李曜卻絲毫未見慌亂,反而道:“諸位以為,汴梁堅城水繞,我三千精騎可能飛奪?”

李承嗣苦笑道:“使君說笑了,除非真如使君所言‘飛奪’,若不能飛進城去,如何奪取?我等輕兵而出,輜重全無,糧草也是靠從朱溫這些城池中強奪而來,連飛雲梯都沒有一架,方才若不是使君早在城中埋下內應,這曹州城雖然隻有守軍兩千,卻也不是我等旦夕可下的,至於汴梁……”他直接搖了搖頭,意思是想都別想。

李曜仍是微笑,卻沒再與他說話,而是轉頭問背後的李襲吉:“襲吉先生,那批貨,可到了?”

李襲吉點點頭:“使君放心,貨以轉運交接完畢。隻是一條,顧大舟說,這批貨囤積不易,若是太快用掉,下一次就恐怕不夠了。另外,他還讓某問使君一句,下一次轉運,大約是在何處,他好方便提前安排。”

李曜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雲卷雲舒之間,陽光時隱時現。片刻之後,他才極其簡單地吐出兩個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字:“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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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宣武軍節帥王府。

朱溫臉色微變:“李存曜這廝果然好手段,何時在我曹州城中埋下的內應,居然能為他賺開城門,陷我汴梁拱衛!”

敬翔急道:“李存曜素來詭計多端,他既在曹州埋下過內應,這汴梁又如何敢說沒有?況且他還親到過汴梁,未必不是為了安插內應而來!仆以為那盈香妙坊就頗有可疑,大王還須速查,最好是全城大索,務必在李存曜殺到之前完成剔選,以免如曹州一般萬劫不複。”

朱溫聞言點頭:“不錯,不錯,既有前車之鑒,豈容後車之覆?來人,傳孤王命,全城大索,不可使李存曜小兒的詭計得逞。”

敬翔補充道:“那盈香妙坊……”

“幾個歌女舞姬,子振還怕她們能去打開城門麽?你多慮啦!”朱溫擺手不欲再談。

敬翔知道,朱溫之所以包庇盈香妙坊,是因為他本就是好色之徒,隻是此時實非自己一個做幕僚的方便去說,隻得心中一歎,不再提起。

不多時又有探子回報,說李曜破曹州城之後,僅在城中安排軍士吃了一頓早飯,便直接棄城出兵,已朝汴梁殺來!

朱溫吃了一驚:“他還真來汴梁?”不知為何,李曜雖然隻有三千兵,此時沒準還有所損失,不足三千整數了,然而聽說他真朝汴梁殺來,朱溫竟然在心底生起了一絲膽怯。

李振見狀,心道不妙,忙道:“李存曜既敢以三千兵而過我境內,本就是膽大包天之狂徒,他見攻破曹州仍未引動濮州守軍,是以孤注一擲,真朝汴梁殺來。其實他這麽做,無非也是如先前一般目的。或許他以為,在汴梁附近造成險要局麵,會逼得葛通美坐不住,一旦葛通美擔憂大王安危,不惜違抗王命也來救援,那麽李存曜的奸計也就得逞了。”

李振這麽一說,朱溫心中倒覺得也頗有道理。

誰料敬翔忽然問道:“某但有一事不解。”

朱溫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望著李振,便又望向李振。

李振見了,便笑道:“尚書請言。”

敬翔麵色肅然,問:“李存曜隻有三千騎兵,他為何就這般肯定,能讓汴梁出現‘危局’,從而引葛通美不得不違背王命千裏來援?”

李振麵色一凝,遲疑道:“這……”他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怎麽回答,隻好道:“此人慣會愚弄人心,他這般作為,或許隻是虛張聲勢也未可知。”

敬翔麵無表情地接了一句:“哦,那麽我等如今這些分析,不知道李存曜又是否已然料到呢?”

李振無言以對。

朱溫心中一歎,擺擺手道:“無論他李存曜如何了得,孤王決計不信他能用三千騎兵攻破我汴梁!你等隻管安排城中排查,另外,知會汴梁附近那些大戶豪商,把城外別院中的財貨趕緊轉進城中,以免被李存曜強奪。”

敬翔搖頭道:“李曜奪了幾城府庫,卻從未強奪過商人財貨,這些大戶豪商消息靈通,想必也知此事,大抵不會在意。倒是大王在城外的幾處莊園別院,若有貴重之物,還需早些運進城中才是。”

朱溫心頭一驚,忙道:“若非子振,孤必自誤!西河別院中放了些陛下所賞賜的財物,若被李存曜掠去,豈非為臣之失?快快命人起出,運入節帥王府!”

就在此時,關中不寧,也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此前李茂貞犯闕,殺宰相杜讓能。

那時鳳翔節度使李茂貞自得興元,恃功驕橫。不從朝廷詔書,強行自節兩鎮,上表皇帝李曄,言語不遜,又辱罵宰相杜讓能。李曄因此大怒,決計討伐鳳翔,杜讓能諫阻道:“陛下初臨大寶,國計維艱,藩鎮各自為攻,不聽中央號令。鳳翔近在國門,臣愚以為不宜與他構怨,萬一不克,後悔莫及!”

李曄道:“王室日衰,號令不出關內,此乃誌士憤痛之秋。藥弗瞑眩,厥疾弗瘳(服藥不服到頭暈目眩,病就不能痊愈)。朕不能甘心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視國土被強藩欺淩。”

杜讓能依然泣下道:陛下所想要做的,正是憲宗皇帝削藩之誌;不能說陛下削藩有錯,隻是當今局勢不能做到。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錯之誅,卻不能弭七國之禍。”

“愛卿就作晁錯又如何?朕既然知道事實,自然不會效漢景帝所為,殺了愛卿。今日即加愛卿為太傅,伐岐之事由老師一體籌劃。”李曄既這樣說了,杜讓能明知山有虎,也隻能向虎山行了。

李曄又下令由嗣覃王李嗣周為京西招討使,率禁軍三萬作討伐鳳翔的統帥。當時朝中還有一宰相崔昭緯,係出望族,妒杜讓能之才,便暗中勾結李茂貞,移書鳳翔,說是杜讓能蠱惑李曄用兵岐下。李茂貞因而動怒,一麵修書西川王建,罷兵言和;一麵聯合邠寧節度使王行瑜起兵六萬以拒王師。

兩軍鏖戰於盩厔,那禁軍都是新募的市井少年,如何能與百戰之餘的岐兵對抗,戰事方交,勝負已分。

李茂貞對王行瑜說道:“我等藩鎮都是朝廷的柱石,李曄欲削藩,乃是朝中出了晁錯,蠱惑聖聽,我當清君之測,滌清朝宇。”

王行瑜讚同道:“我等都是朝廷有功的重臣,此番進京,還要那昏君為我加官進爵!”

二人大笑,揮師東進,大敗李嗣周,占領三橋——即西、中、東渭橋;上表請誅杜讓能。

李曄大駭,泣下於讓能道:“後悔不聽老師忠言,但朕說到做到,絕不會害老師以靡兵禍!”乃下製書罷杜讓能為梧州刺史,欲令李茂貞罷兵。

李茂貞哪裏肯從。杜讓能隻好泣別李曄道:“陛下不要以臣為念!唯求請的全屍。”乃飲鴆自盡。

李曄隻得實授李茂貞鳳翔、興元兩鎮節度使,方使的其罷兵。這是李茂貞首次犯闕,乃表奏崔胤為相以代杜讓能,李曄不敢不從。

此後便是王行瑜表求尚書令之事。李曄道:“尚書令不可封人臣。”製下王行瑜:

先祖太宗皇帝以尚書令執政,遂登大位,自是不以授人臣。惟郭子儀以大功拜尚書令,也終身避讓。卿不可輕議!且封太師,號尚父,賜免死鐵券,可矣!”

王行瑜見好就收,與李茂貞各自歸鎮去了。沒多久,李茂貞又大舉攻閬州。滿存、楊守忠、楊守貞戰死,楊複恭父子在此苟延殘喘兩年後,不能固守,乃與楊守亮、楊守信棄城,投奔太原。行至華州,被韓建擒獲,父子三人因而被斬。

那李茂貞所表的新任宰相崔胤,小名緇郎,乃是崔安潛之侄。生的矮小身材,大腹便便,鼻梁塌陷,癟嘴無唇。但看其平常嬉笑樂哈,為人寬宏,實則內心陰險,奸詐無比。與崔昭緯是狼狽為奸,故而能得封宰相。崔安潛曾對其親屬說過:“我父兄刻苦以立門戶,終為緇郎所壞。”真是有先見之明。

而就在最近,河中節度使王重盈忽然病死,引發了河中之亂。

同時李曄見身邊已無可信之人,聞翰林學士李溪文采甚佳,又忠厚老實,就將他也拜相,引為腹心,以牽製二崔。這日,李曄連續收到王珙、王珂的表章,又見李茂貞、王行瑜、韓建、朱全忠保王珙,獨李克用保王珂。

李曄突然靈光一現:“河中大鎮,與關內相鄰,王重盈既死,子侄不和,正好收歸朝廷。”將此意與李溪討論。

李溪道:“陛下欲削藩,則河中當以文官領節,崔胤不二人選。”

李曄略一思考,大叫一聲:“妙,朕觀崔胤,便思盧杞,若使此人在朝,國亡不遠!令他鎮河中,又能穩李茂貞等藩鎮之心,真可謂一石三鳥。”

然而那崔胤雖然醜陋,卻是聰明至極,一得詔令,即知李曄所想,豈願赴鎮?移書李茂貞、王行瑜等,說李曄複為李溪蠱惑。二帥由是再上書道:李溪奸邪之輩,勝於杜讓能,不可居君側。

李曄回書道:軍旅之事,朕與籓鎮圖畫;至於命相,則當出朕懷。

二帥自是論奏不已,又威脅道:“不欲令兵再赴闕!”李曄無奈,隻好將李溪罷相,自此脾氣大壞。

這日,內供奉張承業又送來奏疏請李曄批閱,李曄一見,沒好氣道:“又是鳳翔、邠寧奏疏?朕不閱!”

張承業上前一步道:“有太原奏疏,陛下可願閱覽?”

李曄大怒道:“李克用也是中山狼,這些藩鎮個個都是覬覦朕李唐社稷的強臣,誰能真心效忠大唐!”說完,一把將承業手中奏疏打落於地。

卻見張承業不慌不忙,從地上撿起李克用奏疏,遞給李曄道:“藩鎮既然都是惡狼,獵人難以全部捕殺,那為何不圈養一狼,以狼製狼?”

李曄聞言一震,卻又覺不妥,道:“恐家狼也難改野性,吞吃群狼後,則咬其主。曹孟德豈非明證!”

“老奴豈不知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吞滅群雄後則代漢家天下,然而老奴敢獻以狼製狼策,即敢以身家性命保一狼必不會攀咬其主。”

李曄知他所保者必是李克用,可是想到李克用是夷狄之輩,又曾叛亂代北,便又猶豫不決。張承業見李曄猶豫,進一步道:“李克用雖為夷狄,卻蒙皇家賜姓,是其部族數百年的莫大-榮幸。雖曾叛亂於代北,不過欲父子並據二鎮,以榮耀部族。之後破黃巢入長安,複唐社稷;上源驛之難,欲報仇開封,因朝廷不從,他不過發發牢騷,也不曾擅自興兵;討伐常山,真定指日可下,陛下一紙和解詔,他既引兵旋回。他對大唐的忠心天日可表!但觀李克用近年用兵,每戰皆勝,可曾有過敗績?他早已具備奪取天下的實力。他若不忠,陛下舉六鎮兵並王師討伐河東,王師大敗,他大可因怒陛下而乘勝舉兵向闕,陛下那時可能抵擋?李克用若有為天子之異誌,以其兵力的強盛,田令孜妄動幹戈,討伐河中時,他兵至東渭橋,先帝再次西幸,則其已得長安而作天子,又何待今日?然而他卻因先帝西幸而上表自責,不入長安。如此來看,李克用豈是欲代唐家天下之惡狼?老奴以為,其實乃可中興我大唐之柱石!”

李曄驚聞承業之言,方知以前對克用成見太深,回道:“愛卿肺腑之言,使朕茅塞頓開,朕確當重用李克用,複興大唐。”乃接過李克用奏疏,見是再請王珂襲位河中,立即詔從其請。對張承業道:“朕因先帝被田令孜所惑,而至黃巢為亂九年,故而深恨宦官,獨識愛卿忠義。”

張承業聞之感懷,泣下道:“老奴蒙陛下厚愛,敢不傾心效力。宦官雖有專權之人,卻也有賢才之輩。如呂強直諫,曹日升救患,馬存亮彌亂,楊複光討賊,都是宦官的賢良忠謹者,老奴雖無才,願效其德。”

李曄不比他“先帝哥哥”僖宗,讀書還算用心,自然知道這些宦官中的“先賢”。這呂強乃東漢靈帝朝宦官,因黃巾軍起,當庭叱責奸佞,泣諫靈帝開言路,任忠良,薄賦稅,厚農桑;曹日升於大唐肅宗朝任中官,因安史亂起,南陽郡(即鄧州)被賊數萬圍困甚急,日升奉聖命要入城宣慰,無奈道路阻絕,隻帶著隨從幾十人犯圍入城,不辱使命,而使南陽軍民眾誌成城,鬥誌高昂;馬存亮在敬宗朝官至左神策軍中尉,大權在手,大明宮內有染署工作亂,謀劫持敬宗,存亮率左軍平亂,功勞最大,事後反而推辭權勢,離開侍衛。這三人可謂宦官之賢良忠謹。

李曄見張承業又提到了楊複光,驟然思起楊複恭,長歎一聲道:“如今思來,致楊複恭為叛,也是朕的過錯,怎忘了他扶立之功?朕也當為他平反。”

李茂貞得知李曄準了李克用所請,又為楊複恭平反。遂上疏李曄,逼令李曄收回成命。李曄聽張承業的計策,說是李克用表章最先至,故而準奏,天子詔書,豈能視為兒戲,不可更改。

李茂貞大怒,再召集王行瑜、韓建二帥議事。茂貞道:“我岐、邠、華、汴四鎮所請,不如一個太原。李曄竟忘了景福之恥,我三鎮為國家的門戶,豈容他獨眼龍得勢?我當再問罪京師,李曄若不從,我等則行廢立如何?”

王行瑜接道:“某知有吉王保,年長而賢,群臣屬望。先帝大漸時,本欲立,卻被楊複恭矯詔,今上為楊複恭平反,恐北司重新掌權。若行廢立,有理有據。”

韓建聽了,也表示讚同。剛好王珙派人送書信來,說:“王珂若襲位而與河東聯姻,必為諸公不利,請合兵伐蒲。”

李茂貞遂令王行瑜二弟,同州匡國軍節度使王行約率兵攻河中;自與為行瑜、韓建數率精兵數千入朝;又致書朱全忠,請其出兵太原。

朱全忠收到書,冷笑於敬翔道:“李茂貞欲吃肉,卻讓我啃骨頭!呸,李存曜這塊骨頭,孤都啃得煩了,豈能去湊這份瞎熱鬧!去,給孤王回絕了!”

敬翔道:“李、王、韓都是自不量力的蠢材!大王的確不可與他們為伍,還是專心中原鞏固才是道理。”朱溫於是不出兵,安心對李曜的圍追堵截——這是李曜剛剛從淮南出兵過朱溫境內不久,朱溫才剛剛吃了點小虧。

李曄得知李茂貞再次犯闕,謀於張承業。張承業道:“老奴即刻起身,請李克用南下平叛!”李曄道:“卿當速去速回,遲則朕就被惡狼劫持了!”

“陛下不用擔心,老奴有一策,可令三隻惡狼誰也動不得陛下。”張承業於是將計策耳語。李曄聞後大喜。承業遂快馬加鞭往太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