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輝光
重歸於好之後，六月徽便履行諾言，帶著朱雀坐上電車，往20區去了。一路上朱雀很感興趣地看著外麵的景色，和六月徽有說有笑，完全看不出剛剛生氣的樣子，讓六月徽不禁開始懷疑她剛才的怒氣究竟有幾分是真的。
不過饒是如此六月徽也不想繼續那個話題了，仔細想想的話他也有些內疚，也許自己從內心深處真的沒有將朱雀視作可以信賴的夥伴，對比一下元司野人和劍銘開煌，雖說他們兩個對待朱雀的態度各不相同，然而自始至終，他們都是將朱雀放在與自己平等的地位上，而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作為喰種的身份。相比之下，六月徽剛才說的那些話未免有些太不尊重對方了。
“也許，我是該反思一下自己了。”
六月徽心中這麽想著，然而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心態的變化。任何一名喰種搜查官都不會認為殺死一名喰種是什麽錯誤的行為，而六月徽身邊絕對不會有人像他這樣去從一個喰種的角度思考。盡管他自己還沒有察覺，六月徽已經忘記了原本在教育所和CCG本部中所接受過的，搜查官和普通人類對於喰種的認識；相反地，和元司野人，劍銘開煌這些來自N’CES公司的人接觸久了，他思考問題的方式，也變得像一名公司的雇員而不是一名喰種搜查官了。
不過說歸說，當他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去，再次遭遇本地的喰種之後，他恐怕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用庫因克將對方斬殺；也或許，他這點溫情也隻是給予朱雀，這位和他共同生活，記得打掃衛生，早上還為他做早餐的喰種一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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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就是前麵。”
下車之後，六月徽便根據記憶帶著朱雀來到了一家咖啡廳前。
“嗯，‘安定區’？”
“我習慣叫這裏‘古董’。我認識這裏的店長，而且這家的咖啡真的不錯。”
六月徽說著推開門，和朱雀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
站在吧台後的一名女侍應見到六月徽後，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而六月徽沒有注意，他和朱雀找到一個座位坐下，隨後看向離他最近的那位穿著侍應服裝的少女，抬手說道：
“那個，不好意思。”
“嗯，客人請問——！”
少女轉過頭來，看清了六月徽的麵孔之後，忽然睜大了眼睛；她的反應被朱雀看在眼中，朱雀皺了皺眉，隨後輕輕地**了一下鼻子，臉上立刻露出了有些驚訝的表情。
“呃，你沒事吧？”
六月徽好奇地看著少女，少女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尷尬地笑了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將她右半邊臉藏得更深了。
“哦，不好意思，剛剛好像衣服鉤到桌子了——那個，客人請問你要點些什麽？”
“我要一杯黑咖啡，一份水果沙拉，兩份金槍魚三明治。”
六月徽合上菜單，看向朱雀，問道：“你想要點什麽？”
“哇，你可真能吃啊，明明才吃了早飯的說。”
朱雀咂了咂舌，說道：“來一杯卡布奇諾吧。”
“嗯，好的，客人請稍等。”
少女寫好單子之後立刻轉身離開了，在看到她走開之後，朱雀忽然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喂，這裏是怎麽回事啊？”
“什麽意思？”
“你真的不知道嗎？”
“噓……”
六月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朱雀這下會意地點點頭，便不再做聲了。
過了一會兒，兩人的咖啡和食物便端了上來；不過卻不是剛剛那位少女端過來了的，而是之前坐在吧台後麵的那位年級和朱雀相仿，更顯成熟的女性拿過來的。
“請慢用。”
“好的。”
六月徽點頭表示謝意，他和朱雀各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隨後就看到朱雀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確實很好喝呢。”
“嗯……”
六月徽緩慢地咀嚼著三明治，朱雀看了一陣，忽然拿起一塊三明治，小口嚼了一塊。
“呃，好難吃啊。”
朱雀好容易將那一小塊咽了下去，隨後趕緊又喝了一口咖啡；六月徽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說道：“你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哈哈，其實我是想試試這個的。”
朱雀隨後拿出了一個很小的，類似噴霧劑的小瓶子，對著自己的口腔噴了噴，隨後再次咬下了一塊三明治。
“唔……好多了啊。”
朱雀耐心地咀嚼了很長時間，隨後趕緊吐了出來，咳嗽著說道：“咳咳，看來這就是極限了。”
“你拿的是什麽東西。”
“秘密~~~”
朱雀嘻嘻笑著，然而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卻悄悄地指了指對麵的吧台；六月徽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眼神一動，卻不再提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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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吃完之後，六月徽和朱雀便離開了。在他們離開之後，站在吧台後的入見瞥了瞥樓梯那裏，說道：“他們走了，董香。”
“呼，總算走了啊。”
董香心有餘悸地走下來，憂心忡忡地說道：“那家夥怎麽又來了啊，以後他不會經常來吧？”
“或許吧……不過，下次你說不定就不需要躲避了。”
入見看著兩人桌上剩餘的餐具，若有所思地說道：“那個女人……似乎有點意思呢。”
“那個女人？”
董香立刻想起了朱雀，不由得皺眉說道：“是她女朋友嗎？不過看上去大好多……莫非也是CCG的搜查官嗎？”
“不，那個女人，似乎也是‘喰種’啊。”
“什麽？”
董香難以置信地看著入見，而入見沉思了片刻，說道：“董香，你看著這邊，我想叫店長趕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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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那個女孩兒是喰種嗎？”
“嗯，是的。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這家店裏居然會有那麽多喰種。”
離開古董之後，朱雀便急不可耐地告訴六月徽她發現的一切：不僅僅那個少女是喰種，包括吧台後的侍應，還有遠處的幾名客人，都是喰種。
“我和那個女孩兒交過手，沒記錯的話，她是叫‘霧島董香’。”
“交過手？”
“就是‘薔薇’那次事件，我本來已經擊敗她了，但是她卻又後援。大概，就是吧台後麵那位女士吧。”
“你既然知道的話，為什麽不去向CCG報告呢？”
“有什麽意義嗎？”
六月徽搖頭說道：“20區是目前治安狀況最好的地區，也就是說這裏的喰種不僅組織化程度很高，而且對喰種的壓製力也很強，那樣的話我何必自添煩惱？”
“嗯，所以你今天帶我來這裏——”
“我本來是為你考慮的。將來你在東京活動，20區或許可以當成一個搜集情報的據點。不過現在這家店裏的人肯定已經對我們起疑心了……唉，是我考慮不周啊。”
六月徽無奈地搖搖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便開口說道：
“對了，時間還早，我們不如去輝光先生那裏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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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11區，某倉庫
咚咚咚——
六月徽和朱雀站在倉庫門前敲了半天，可惜裏麵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確定是這裏嗎？”
朱雀有些懷疑地問道，而六月徽也有些奇怪：“沒錯啊，輝光先生在電話裏說的就是這裏啊。”
“那家夥會住在這種地方？也是夠奇葩的了。”
朱雀嘟囔了一陣，這個時候，大門中才傳來了一陣噪音，似乎是什麽沉重的東西被卸下來了。
“呼，還真是麻煩呢——進來吧，你們倆。”
劍銘輝光打開大門，示意兩人進來。
“哇~~想不到裏麵是這樣啊！”
朱雀驚訝地看著倉庫內的景象，和從外麵看上去陳舊不堪完全不同，倉庫內的裝飾非常豐富。頭頂上掛著好幾串大吊燈，四周像是俱樂部一樣擺滿了沙發桌椅還有一個吧台。除此之外還有廚房設施，冷櫃，單獨設置的洗手間，以及非常顯眼的，一排類似於實驗室的設備。
“難怪鎖得那麽嚴實。”
六月徽看了看四周，他走到倉庫後方一張矩形的平台上，發現上麵正放著一套中世紀騎士一般的鎧甲，上麵連著大量的導管，順著看去的話，會發現在不遠處又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裏麵盡是某種深色的**。
“這是給你的。”
劍銘輝光的聲音突然從六月徽身後傳來，他走到六月徽身邊，看著那副鎧甲，說道：“如何？”
“……這是，庫因克？”
“對。”
劍銘輝光點了點頭，說道：“玄武，你還記得嗎？”
“記得。”
六月徽下意識地向後瞥了一眼，發現朱雀正在饒有興趣地坐在沙發上玩著電子遊戲，根本沒注意到這邊；他舒出一口氣，看向劍銘輝光，問道：“這是用他的赫子製成的？”
“對。話說回來，你知道赫者嗎？”
“聽說過，當年有馬特等以二等搜查官的身份獨自戰退SSS級喰種，‘梟’，可是局裏所有人都津津樂道的傳說。”
六月徽頓了頓，說道：“我聽說那個‘梟’就是赫者，但是我並沒有見過。就連玄武，我也沒有見過他的赫子。”
“他即便沒有用赫子，也已經把你打敗了——確切地說，是打敗了‘螳螂’。”
劍銘輝光笑著說道：“別誤會，六月，我相信你的實力，如果給你更好的庫因克，想必你也能擊敗玄武吧？”
“我曾經聽一位特等搜查官講過，搜查官依賴的應該是自身的素質，而不是庫因克。這一點我深信不疑，所以您就不用安慰我了。”
“嗯哼，我很讚同這個說法，不過有的時候還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
劍銘輝光雙手交叉，活動了一下手指，說道：“玄武，是我幹掉的。我把他的赫包拿回去給了大哥，他臨走的時候已經將這副庫因克的雛形製作出來了，而我隻不過是負責一些收尾工作罷了。”
“你剛才說，這是給我準備的？”
“興奮嗎？”
劍銘輝光嗬嗬笑道，他指著那副鎧甲，說道：“玄武是半赫者，他的赫子密度比一般的喰種要高，所以相比武器而言，製成這種裝甲是最合適的。等這套庫因克完成之後，我會讓你常來這邊試用的，所以，別心急。”
“玄武是半赫者？”
六月徽皺了皺眉，忽然問道：“朱雀呢？”
“朱雀……她有些不一樣。”
劍銘輝光眼神一動，淡淡地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的實力和玄武不相上下。玄武的赫子是甲赫，而朱雀則是羽赫，真要是打起來的話朱雀其實是占上風的。”
“我聽朱雀說，她以前一直是通過共喰維生的，是這樣嗎？”
“共喰？哦，我知道了，她和你講過公司的條例吧？”
劍銘輝光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說道：“她的說法沒有錯，但是你的理解有問題。六月，你覺得共喰的奧秘，是在於什麽？”
“……洗耳恭聽。”
“不是說喰種同類相食就算是共喰了，確切地說法，是去直接食用喰種的赫包。”
劍銘輝光侃侃而談道：“人類與喰種的區別是什麽？答案就在於赫包這個器官上麵，如果沒有赫包的話，喰種和人類在構造上幾乎是沒有任何區別的。的確喰種的血液中Rc細胞濃度會比普通人類要高，但是即便是喰種，他的Rc細胞絕大多數都是保存在赫包之中的，因此本質上講，喰種隻是比人類多了個赫包而已。”
“所以說，喰種的共喰不隻是簡單地去吃掉喰種而已，最重要的是去吞噬對方的赫包和赫子，從而大幅度的增加自身的Rc細胞濃度。當原本的赫包儲存量達到飽和度之後，新的赫包就能誕生，而通過赫包的增加，喰種的力量也會成倍地增長，赫者的出現自然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我有些明白了。”
六月徽沉思了片刻，問道：“一般而言，如果持續共喰的話，喰種變成赫者，需要多長時間？”
“因人而異，而且也不是說每一個喰種都能消化那麽多的Rc細胞。公司曾經做過實驗，給一個喰種注射了大量的Rc細胞，然而那個喰種根本無法消化，導致的結果就是他被外來的Rc細胞反噬。因此我們認為赫者的形成需要相當長的時間，而且也不是說每一個喰種都有能力成為赫者的。”
“你們做過實驗？”
六月徽皺緊了眉頭，有些厭惡地說道：“聽上去太殘忍了。”
“哦呀，你居然會這麽想？”
劍銘輝光嗬嗬笑道：“你不覺得，自己和CCG其他人的想法，已經有些不太一樣了嗎？”
“……算是吧。對了，我和朱雀來之前，去了20區一家叫‘古董’的咖啡廳——”
“‘安定區’是嗎？我知道那個地方。”
劍銘輝光沉聲說道：“我希望你沒有刺激到他們。”
“沒有，不過那裏有兩名喰種，是見過我的。”
“‘薔薇’那次事件對嗎？沒有關係，不過以後你盡量就不要再去那裏了，朱雀的話倒是無所謂，不過和她說一聲，不要提到任何有關你的事情。‘安定區’算是20區喰種的管理者，而且公司認為他們的管理卓有成效，因此在出現什麽意外情況之前，不要去打擾他們。”
“我知道了。還有，朱雀說我要給她準備食物，我該怎麽做？”
“一般而言你可以去一些能找到屍體的地方，比方說醫院的太平間；或者說你可以去山路附近的懸崖底下看看有沒有意外死亡的人類屍體。再不行的話，找一些喰種回來就可以了。”
劍銘輝光說到這裏，豎起一根手指，重點講道：“不過，你獲得的任何屍體都要先送到我這邊，特別是喰種。公司之所以要取出喰種的赫包再製成食物供應就是為了防止共喰的幾率，因此這方麵的事情，我會負責處理的。”
“好的，那麽，還有什麽我需要注意的嗎？”
“沒了，不過朱雀這個家夥，你要多上點心。”
劍銘輝光微笑著說道：“雖說你比她小很多，但是在我看來，你卻比她穩重一些。以前她跟在總裁大人身邊，所以行為會收斂一些，現在突然自由了，我擔心她會闖出什麽禍來。”
“我會注意的。”
“那就好……哦，差點忘了，六月，過幾天我就會把這套庫因克交給你，到時候你要定期來我這邊，我會交給你這種庫因克使用時的注意事項；有關庫因克的知識，你最好也學習一下，雖說CCG在他們的搜查官學院中會教這部分的內容，不過請相信我，公司可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庫因克的組織。”
“嗯，我知道了；還有別的嗎？”
“這個嘛，如果你想要鍛煉一下自己的身手的話，我可以當個陪練。”
劍銘輝光目露笑意，一字一句地說道：“不過啊，你可一定要做好遍體鱗傷的準備喲……到時候就算是被我打個半死的話，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好啊，我等著呢。”
六月徽不為所動地看著劍銘輝光，點了點頭。
“行了，帶著朱雀回去吧；哦對了，雖說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還是想提醒你一下。”
劍銘輝光按住六月徽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輕笑著說道：“雖說大哥是允許你和朱雀兩個同居在一起的，不過你和她上床之前，還是多提醒一下自己別忘了對方的身份；實在不行的話……唉，六月，你還年輕，要記得有所節製的。”
“……你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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