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既來之則安之
“嗬嗬，都是大家合力…海上碰到這事，總得管管…不用放在心上。”洪叔嗬嗬，臉上似有些尷尬之色。其實他們以為那是具屍體，撈起來本是想搞點浮財的，至少有套破衣服也比沒有強，別說發死人財不講究，人窮誌短嘛！後來發現他還有氣，倒是老洪製止了幾個人先扒衣服再丟人下去的惡劣行徑。
其實曉陽雖然昏迷，也隱隱約約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眼下隻能這麽說！
“到了！”聊著聊著，老洪笑道。曉陽回頭一看，不遠處的海麵突出一個挺大的東西，在月光下隱約能看到那是個島。“漁村嗎？”曉陽想道。
岸邊已經有幾條船在那裏，笑聲隱隱傳來，看來收獲都不錯。
老洪帶他上了岸，走了幾步，看到一個很大的窩棚。“進去找地方睡吧！”
窩棚裏除了一張粗陋之極的桌子，沒有什麽家具，通鋪倒是很大、卻很簡陋，隻是用樹杆子鋪上茅草，許多漢子躺在上麵鼾聲如雷。曉陽一個落難的人也沒什麽挑的，擠在一個角落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小子，起來了！快起來！”一陣猛烈的搖撼和低吼吵醒了曉陽，一抬頭，是那個“破鑼嗓”。“還不去做飯！”
外麵天還沒亮！曉陽跟著“破鑼嗓”一路踉踉蹌蹌奔向一個窩棚，深一腳淺一腳踩了一腳的泥水，那“破鑼嗓”還吵著：“動作快點，別耽誤了大家夥兒做生意！”
鍋灶旁已經有十幾個人在忙碌著，把魚兒簡單收拾收拾丟到開水鍋裏，也就開膛破肚、扯去內髒簡單刮幾下魚鱗，遠沒有曉陽在船上收拾得仔細，不過大鍋飯也就這樣了吧！
米是沒有的，鍋裏隻有魚，看來米粥是出海後才有的待遇；鹽就更加沒有了。
咕嘟嘟燉了一會，這鍋魚也就算熟了，一大群漢子手裏拿著木頭碗卻不進來，直到一個高大漢子走來。
這漢子麵容粗豪、身材極為健碩，兩隻大眼睛暴突如銅鈴般，留著紮裏紮沙一大把鋼針般連鬢黑胡子，看上去倒是頗為雄壯。
看了曉陽一眼，似乎稍稍留意了些，手裏兩個大木頭碗伸了出來。
曉陽自然感覺到了這人的不一般，特意給挑了好些的魚給盛了兩大碗，那人點點頭走了，也沒說什麽。
一大群漢子這才擁進來，由曉陽一一伺候著給盛出來…曉陽估計，吃飯的能有一百多人。好容易伺候這幫人吃了飯，天也就蒙蒙亮了。
海灘上吵吵嚷嚷，一幫人各自上船出去“做生意”。
…
偶爾休息一會，曉陽在島上信步溜達，別人都用稍稍好奇的眼光看他，不過也就好奇一小下，就不再關心了，因為經常有莫名其妙加入的新人。
這是個不大的島子，有小山、樹林和不大的平地，汙泥魚鱗啥的到處都是，汙穢不堪，到處飛著蒼蠅。
“嘩~嘩~”坐在海邊，曉陽靜靜看著海浪一波波拍打著岸邊，掀起一點水花、留下一些泡沫，有時候也會留下幾條小魚，在那裏掙紮著。
島以外就是連天的大海，除了礁石和他們的船，似乎並沒有什麽東西，空蕩蕩一片，大海總是這樣。不過偶有海鳥掠過、小魚躍出海麵，算是給寂靜而空蕩的海留下些生氣。
蒼茫而遠處，似乎有輕輕的暗影，那是另一個島嗎？
“看來，我的起點是大海，以後就要在海中討生活了。”曉陽苦笑道。他知道海中生活不易，但是他並不討厭大海，相反很喜歡大海，喜歡它的磅礴與包容、危險中蘊含富饒。“相信自己，靠自己的雙手，我將有我的一片海，而不是成為一條掙紮的小魚，或者是稍縱即逝的泡沫。”
“我是崔曉陽！”
“這是我的海！”
“我是崔曉陽！”
“這是我的海！”
他在這裏大嚎大叫，附近忙碌著修船或捕魚網的人隻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就不再關注他，忙自己的去了。
“在孤島上待得久了，難免出現些腦子生病的，這也沒啥奇怪。”大家都這麽想。
…
自此，曉陽開始了他光榮的火頭軍生涯，跟十幾個老弱病殘一起，每天天不亮就起來燉魚，當然天氣不好不能出海的時候就用不起那麽早了。
在這裏久了，曉陽也漸漸了解了周圍的情況：這是一個島，方圓也就幾裏，有小山包、小樹林，離大陸七八十裏遠。
“是個漁村嗎？不過怎麽沒看到有女人小孩，全都是些小夥子老爺們？”曉陽百思不得其姐。
不過慢慢地，跟這些人相處時間長了，也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他們嘴裏的某些關鍵詞就可以說明一切了：肥羊、肉票、贖金、買路財、官軍、山寨…就是一群土匪嘛！還是海匪。
這支海匪自稱“青龍島”好漢，首領（龍頭老大）宋三炮，就是經常早上讓所有人等他那個裝B粗豪漢子。
說是海匪，算不上海盜，因為檔次問題。
盜匪盜匪，海盜卻要比海匪要高點檔次。
說起來，海盜（海匪）的曆史可真是源遠流長，自從有海運那時候就有海盜了，像加勒比海盜、阿拉伯海盜、英吉利海盜、東瀛海盜、南洋海盜都是挺有“名氣”的，至少是遺臭千年。
眼下中土這邊，漢人的情況很不好，基本就讓蒙古人當豬羊對待了，平時的收獲都歸蒙古老爺，碰到個心軟些的能給個半飽待遇，否則連這個都沒有，經常得自己去找點野菜什麽的吃；碰到了荒年，自然就要有好多人餓死。
於是就有些餓瘋了的漢民沒辦法走上了土匪和海匪這條路；另外些土匪卻是來自一些遭打擊的武林門派---蒙古人自然不允許漢人有獨立的武裝；再有就是堅持“反蒙複宋”的一些人；當然也有些真正的作奸犯科之徒，為了逃避殺頭才落草為寇。
“青龍島”這支海匪大多也是餓瘋了的老百姓，也有些蒙古人的通緝犯什麽的，至於逃亡大俠、“反蒙複宋”那些大人物自是沒有的。
“海匪…”曉陽頗有些懊喪。“好容易重生了一把，怎麽就改海匪了呢？還不如原來那農夫，老爺還能給個半飽；這裏半飽也有，不過要冒殺頭危險！”
“難道，自己的一片海要靠搶來？”
“丟不丟臉的問題…都餓成這樣了還要什麽臉？”這個倒不是主要矛盾。
不過，眼下也沒有他選擇的餘地了，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