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我們都得死
慕梓煙緩緩地坐下，眼神顯得有些飄忽不定，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將目光落在雲飛的身上。
“本想著能多陪陪他們的。”慕梓煙苦笑道。
“這些事情本就不該你獨自擔著。”雲飛抬眸看著她說道。
“我既然承認了自己是秦素，爺爺最後將秦家交給了我，我又如何能棄之不顧呢？”慕梓煙抬眸看著雲飛說道，“而且，我本身就是秦家的人。”
“也不知曉你到底要做什麽？”雲飛至今都沒有看明白慕梓煙到底有何打算。
慕梓煙也隻是淡淡地啟唇，“好好過日子。”
雲飛冷笑了一聲，“倒是，成親這麽久，你與他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啊。”
“你倒是很關心。”慕梓煙低笑道。
“我懶得關心。”雲飛說罷飛身離去。
慕梓煙淡淡地挑眉，她何嚐不想與軒轅燁在一起，隻可惜現在……
翌日，慕梓煙醒來後，便見如嬤嬤垂首立在一側，神色顯得有些怪異。
“出事了？”慕梓煙抬眸看著如嬤嬤問道。
“大小姐，府上這兩日總是有人無故失蹤。”如嬤嬤看著她說道。
“失蹤？”慕梓煙雙眸微眯，緩緩地起身，下了床榻之後，披著丫頭遞來的外罩，立在窗前問道。
“是。”如嬤嬤低聲道，“起初老奴也以為是這些個奴才偷懶，指不定去多清閑了，並未在意，隻是昨夜竟然失蹤了十人，老奴便覺得有些奇怪了。”
“統共失蹤了多少？”慕梓煙低聲問道。
“二十人。”如嬤嬤將花名冊遞了上去，“這二十人都是以前各個院子裏頭的管事。”
“恩。”慕梓煙抬手接過，仔細地看罷之後，沉吟了片刻，“其他院子裏頭的人最近有何動靜？”
“如今隻剩下各房的幾位姨娘，還有幾位庶出的少爺小姐，倒是不見有什麽動靜。”如嬤嬤接著說道，“大小姐，您是擔心是這些人做的？”
“倒不是。”慕梓煙收起花名冊，轉身行至銅盆前，淨麵之後，拿過方巾輕試著臉頰，而後便坐在梳妝台前，另一個老嬤嬤上前梳頭。
她抬眸看著銅鏡內自己的模樣，沉靜的杏眸微動，低聲道，“這些時日有誰出過府？”
“各處院子裏頭的主子要出府，都要來大小姐這處領對牌才可。”如嬤嬤說著便拿過一旁的記錄冊，低聲說道，“隻有二房處的肖姨娘帶著五少爺出了一趟府。”
“肖姨娘？”慕梓煙依舊坐著，眉頭微蹙，似是在想著這肖姨娘的來曆。
如嬤嬤低聲道，“這肖姨娘原先是官宦家的小姐，後來家道中落，是二爺救了她，便將她抬了姨娘，性子倒是內斂的很，不爭不搶，隻領著五少爺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院子裏頭。”
“五少爺算來也應當有十歲了吧？”慕梓煙回想著，低聲問道。
“是。”如嬤嬤垂眸道，“這次出府，也是因著前去寺廟給五少爺還願。”
“哦。”慕梓煙低聲說道，“是何時出去的？”
“前日，昨兒個便回來了。”如嬤嬤低頭看了一眼記錄冊，低聲說道。
“不若去瞧瞧。”慕梓煙見頭發已經梳好，指著不遠處的琉璃翡翠的蘭花簪子，低聲道，“今兒個便戴這支。”
“是。”梳頭的嬤嬤應道，便小心地接過，小心地為她妝點。
待梳妝之後，慕梓煙緩緩起身，穿了一身寶藍色紗蔓的長裙，裙擺繡著蘭花，腰間配著一塊羊脂白玉，瞧著倒是溫婉了不少。
慕梓煙緩步出了裏間，待行至廳堂內，外頭各處的管事已經候著，隻等著慕梓煙這處吩咐。
秦葻見慕梓煙麵色冷沉，她斂眸入內，心中腹誹了一番，這才行至她的身側，“大姐。”
“三妹妹坐吧。”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是。”秦葻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便也不能像尋常那般嬉鬧，乖順地坐下。
如嬤嬤立在一側，外頭站著的管事也察覺出大小姐今日心情不好，垂首立著，噤聲不語。
慕梓煙低聲道，“失蹤的人都是誰管的？”
“是老奴。”慕梓煙的話音剛落，便見幾個管事站了出來，而後跪了下來。
慕梓煙逐一地掃過去，沉聲道，“是如何失蹤的？”
“回大小姐，老奴這處也是今兒個一早才發現的，原本是安排守門，今兒個一早老奴去的時候，便不見了人影。”開口的乃是慕梓煙新提的後廚的管事娘子。
“回大小姐，老奴這處的是前夜丟的。”另一個婆子垂眸說道。
“回大小姐，老奴這處的是昨夜……”
緊接著那跪在地上的管事便陸續開口，等盡數回罷之後，便恭敬地跪著，不敢出聲。
秦葻聽罷之後，便也明白了，隻是這偌大的秦家，倒是沒有聽說過有奴才失蹤的事兒，怎得這短短兩日，便沒了二十人？
待管事領著對牌退下之後，慕梓煙轉眸看向秦葻，“我們先入宮吧。”
“大姐，這怒白失蹤的事情？”秦葻看著慕梓煙問道。
“回來再說。”慕梓煙轉眸看著如嬤嬤，“肖姨娘那處，等我回來，你便讓她到我這處。”
“是。”如嬤嬤垂眸應道。
秦葻狐疑道，“這跟肖姨娘有何幹係？”
“不過是覺得這肖姨娘聽著有些特別罷了。”慕梓煙低聲道，接著便抬步向前走去。
秦葻不解地跟著她，等二人出了秦家，便坐著馬車入了宮。
馬車內，秦葻依舊不解地看著她，“大姐，我怎麽覺得事情很奇怪？”
“最近這些時日總會發生些事情的。”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大姐，肖姨娘我倒是見過的，她素日深居簡出的，娘在的時候，便也不常出院子，至於五弟，性子倒是活潑的很。”秦葻看著她說道，“按理說五弟是要跟著娘的，可是卻留給了肖姨娘教導。”
“這是二嬸願意的？”慕梓煙也覺得奇怪，畢竟在大家族中，庶子也是子，自然是要跟著正房的，喚自己的生母也隻能是姨娘，尤其是還是秦家，自然是不允許庶子跟著生母的。
“恩。”秦葻點頭道，“娘那處並不管他們。”
“那二叔呢？”慕梓煙繼續問道。
“爹爹在的時候，也極少去肖姨娘那處，不過每月卻會有一兩日待在肖姨娘的院子。”秦葻看著她說道，“大姐，這肖姨娘又是怎麽回事？”
“她？”慕梓煙低笑了一聲，“我也不知，隻是覺得在秦家能夠活得如此收斂的人，這心思想必也不簡單。”
“恩。”秦葻點頭道，“以前倒不覺得，就拿剛出事的那會子，其他院子裏頭的姨娘都會鬧上一鬧，唯獨肖姨娘那處並無任何的反應，一如既往的。”
“原先倒是忽略了。”慕梓煙低聲道。
“大姐，這家中為何在兩日之內突然失蹤那麽多的奴才？”秦葻低聲道，“我適才聽了聽，這些奴才也隻是守夜或者是粗實丫頭罷了。”
“別小看這粗實丫頭婆子。”慕梓煙低聲道，“這大家族中，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都要靠這些人。”
“不過秦家這好不容易安生了，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人不安分。”秦葻如此說著，這臉色也透著幾分地冷凝。
慕梓煙低笑道，“有些人是等不住了。”
“大姐，你說這肖姨娘是不是？”秦葻聽慕梓煙如此說，低聲問道。
“如今我還不知道，隻有見了之後，才能有判斷。”慕梓煙淡淡地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大姐，現在呢？”秦葻看著她問道。
“現在？”慕梓煙低笑了一聲，“去見三公主。”
“大姐，我這下更不明白了。”秦葻想著昨夜不是說要去四公主的寢宮嗎？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
慕梓煙接著說道，“即便我們不去，她也會來，不若我們直接去。”
“三公主到底要做什麽？”秦葻皺著眉頭，接著問道。
“三妹妹，你想說什麽？”慕梓煙知曉秦葻如此問，想必是有了其他的心思。
“我隻是想知道，三公主是想要殺了你，毀了秦家？”秦葻看著慕梓煙，接著說頻道，“還是說，她當真如大姐所言，她是為了西戎？”
“都是。”慕梓煙抬眸看著前方，低聲道，“這皇城，不知困住了多少人，卻也是多少人費盡心機想要進去的地方。”
秦葻歎了口氣說道，“大姐，我就不願意進去。”
慕梓煙接著說道，“那是因為你不曾擁有過。”
“那三公主的想法也太膽大了。”秦葻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從古至今，她還不曾聽說有過女皇的。
慕梓煙低笑道，“所以，這才是她最想要得到的。”
“大姐，你呢？”秦葻覺得慕梓煙的能耐可比三公主強多了。
“我？”慕梓煙淡淡地說道，“親人、愛人、朋友足矣。”
“我也是。”秦嵐笑著附和道，“不過再加一個。”
“喜好。”慕梓煙一語道破。
“不錯。”秦葻笑得越發地明媚，二人便如此閑聊著，不知不覺便入了皇宮。
慕梓煙下了馬車，秦葻跟著慕梓煙一同去了三公主慕容妍的寢宮，還未走幾步，便瞧見慕容妍走了過來。
“大姐，倒是果真如此。”秦葻看著慕容妍，低聲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點頭，走上前去，行禮道，“參見三公主。”
“秦大小姐，今兒個這麽早便入宮了。”慕容妍未料到慕梓煙還會入宮，她雙眸微沉，低聲道。
“還有一些疑惑，便入宮了。”慕梓煙直言道，隨即說道，“隻是未料到三公主倒是比我還早過來。”
慕容妍冷笑道，“秦大小姐，你再往前走幾步，便是本宮的寢宮了。”
“四公主的寢宮內有一條密道，我是順著那密道過來的。”慕梓煙直言道。
“你剛入宮，還不曾去四公主的寢宮，怎得便能夠順著那密道過來？”慕容妍見慕梓煙如此說，當即反駁道。
“昨兒個我便沿著密道走了一遍，自然不用再進去。”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慕容妍雙眸微眯，顯然未料到慕梓煙竟然尋到了那密道，她低聲道，“那秦大小姐言下之意是，那密道通往這處？”
“正是。”慕梓煙點頭道，她隻是試探慕容妍罷了，那密道她可沒有進去過，不過看著慕容妍的神色，慕梓煙自然是心中有數，便也不再廢話，而是微微福身，“民女告退。”
慕容妍見慕梓煙便這樣走了，她身形一頓，暗叫不妙，轉身便回了自己的寢宮。
秦葻自然也看出了慕容妍適才狠戾的眼神，轉眸看著慕梓煙說道，“大姐，適才三公主可是一臉的殺氣。”
“看來你昨兒個尋到的那密道當真是通往她寢宮的。”慕梓煙冷笑道。
“大姐，現在該如何？”秦葻緊接著問道。
“現在？”慕梓煙低笑道，“出宮，去東宮。”
“東宮？”秦葻覺得事情越發地變得詭異起來，不過如今卻也想不通這裏頭的緣由來，自然是跟著慕梓煙一同出了皇宮，去了慕容狄那處。
慕容狄今兒個並未早朝，此刻剛剛醒了，見慕梓煙前來，他也隻是慵懶地舒展著手臂，接著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
“四公主與太後的關係，慕容妍是知道的。”慕梓煙看著他說道。
“她知道？”慕容狄斂去嘴角不羈的笑意，接著便起身，雙眸微眯，低聲道，“倘若她知道，那此事便有些複雜了。”
“恩。”慕梓煙低聲道，“看來你我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你打算如何？”慕容狄接著問道。
“慕容妍很狡猾，在我窺探的時候，她定然也在暗中做著部署，我適才入宮，也不過是稍微試探了一番，她便露出了馬腳，可是轉瞬她便能想通我的伎倆，必定會有所準備。”慕梓煙低聲說道。
“太後那處呢？”慕容狄緊接著問道。
“太後相信慕容妍，卻不相信我們。”慕梓煙接著說道，“而且，太後也許是知道四公主死在慕容妍手中的，不過如今太後卻與慕容妍之間有著某種的交易，這才沒有動手，寧可將此事給壓下來。”
“那你認為這背後的人是誰？”慕容狄看著她問道。
“此人不在西戎。”慕梓煙直言道，“對了，老古怪一直沒有出現過嗎？”
“沒有。”慕容狄也覺得奇怪，“往往這個時候，他應當會出現的。”
“我知道了。”慕梓煙冷笑道，“看來事情越發地複雜了。”
“我總覺得此事關乎到三國的命脈。”慕容狄接著說道，“而且，太後與北青與大焱死去的皇後都有關係。”
“恩。”慕梓煙點頭道，“我也是這麽覺得。”
“那你那處還有什麽疑惑嗎？”慕容狄緊接著問道。
“有。”慕梓煙看向慕容狄，“不過眼下要先解決慕容妍。”
“慕容妍與鍾璿二人狼狽為奸，怕是不容易對付。”慕容狄接著說道，“而且，冷寒峰如今還在西戎，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到底在暗中籌謀著什麽？”
“他的城府本就深，倘若不是這其中發生了變故，也許他的計謀便成功了。”沒試驗低聲道，倘若不是她的重生，避開的前世所有的算計，怕是如今的冷寒峰早已經成了王爺，而眼前，也不會有西戎。
慕梓煙突然覺得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可是卻總是抓不住，她沉默了良久之後，接著說道，“宮裏頭你便多盯著些，太後不會坐以待斃。”
“我知道了。”慕容狄見慕梓煙轉身便要走，他冷哼了一聲，“倒是走的快。”
慕梓煙轉眸看了他一眼，“眼下我若是待著，對誰都不好。”
慕容狄擺手道，“走吧，省得礙眼。”
慕梓煙嘴角一撇，便也不再理會他，轉身離開。
秦葻轉眸看著她，有些擔憂起來，“大姐，適才你與太子說的，我怎麽覺得我們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呢？”
“恩。”慕梓煙點頭道，“一早便陷進去了。”
“那這陰謀到底是什麽？”秦葻緊接著問道。
“是一個千年之間的秘密。”慕梓煙低聲道，“隻是如今我還未想明白。”
“千年之前？”秦葻驚愕地出聲，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恩。”慕梓煙點頭道，“的確是千年之前。”
“我是越發地糊塗了。”秦葻歎了口氣說道。
“先回去吧。”慕梓煙隻覺得有些疲憊，眼前的事情是一出接著一出，打得她措手不及的，而她如今也隻能一個一個地去解決。
等回了秦家之後，慕梓煙直接回了素雅院，如嬤嬤已經派人去將肖姨娘喚了過來。
秦葻坐在慕梓煙的下首，見肖姨娘前來，模樣帶著江南女子的溫婉秀氣，反倒不像是西戎的女子。
慕梓煙低聲道，“肖姨娘，五弟已經十歲了。”
“正是。”肖姨娘垂眸應道，顯得甚是恭順謙卑。
慕梓煙低聲道，“正好，四弟這些時日一直待在家廟內守靈，不若讓五弟前去做個伴吧。”
肖姨娘這才抬眸驚訝地看著她，四目相對，卻透著一股讓人無法言喻的冷，慕梓煙卻看到了肖姨娘眸低的冰冷，不過被她掩飾的極好。
肖姨娘連忙緩緩地垂眸，“應當的，妾身這便去準備。”
“不用準備了，我已經讓如嬤嬤準備好了，現在已經出了府。”慕梓煙直言道。
“是。”肖姨娘一聽，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恭敬地應道。
慕梓煙低聲道，“肖姨娘放心便是。”
“妾身自是放心的。”肖姨娘的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
等肖姨娘離開素雅院，秦葻轉眸看著她，“大姐，肖姨娘怎得表現得如此地鎮定？”
“能夠有如此的定力，果真不簡單。”慕梓煙冷笑了一聲，轉眸看著如嬤嬤，“你派人親自護送的五弟去家廟，將這封書信也一並帶過去，四弟看了便會明白。”
“是。”如嬤嬤應道，雙手接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慕梓煙抬眸看著秦葻，“過不了幾日便會有好戲看了。”
“大姐，四公主的事情呢？”秦葻想著接連三日，線索都斷了，皇上那處總該要複旨的。
慕梓煙低聲道，“此事不用著急，四公主已經被下葬，那些流言蜚語也都被壓了下來，想來皇上也不會降罪與我。”
“大姐，你是不是一早便想到了。”秦葻見慕梓煙說的如此的淡然，低聲問道。
“隻是有慕容狄在，自是不會擔憂。”慕梓煙直言道。
“大姐，那接下來呢？”秦葻眉頭微蹙，隻覺得事情越發地不對勁了。
“等。”慕梓煙低笑道，雙眸閃過狡黠。
九日後，慕擎元便收到了慕梓煙傳去的密函，待看罷之後，雙眸一沉，抬眸看著慕淩睿，低聲道，“這是煙兒送來的？”
“正是。”慕淩睿低聲回道，“大伯父，妹妹如今在西戎，不過此事知曉的人不多，侄兒也是收到了這封書信，便連忙送了過來。”
“恩。”慕擎元沉聲道，“我知道了。”
“侄兒告退。”慕淩睿拱手道，便退了下去。
慕擎元盯著那密函看了良久，幽幽地歎了口氣，接著便出了慕侯府。
慕淩睿並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煙落院，便見洛瑤站在不遠處，他也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上前坐在石凳上。
碧雲笑吟吟地上前，躬身道，“二少爺。”
“我也有好幾日未過來了。”慕淩睿低聲道，“對了，這杜若是我這些時日托人帶來的，你放在院子裏頭吧。”
“是。”碧雲雙手接過，便退了下去。
芸香已經端著茶點前來，待放下之後，便立在一側。
慕淩睿抬眸看著眼前的院子，隻覺得世事變幻無常，未料到轉眼間，已經過了這麽多年，而這院子，如今反倒成了他經常來的地方。
秦葻隻覺得這些時日有些奇怪，府上的氣氛剛剛有所緩和，如今又變得有些壓抑起來，接連十日，秦家失蹤了五十人，卻也是毫無頭緒。
秦葻皺著眉頭，抬眸看著慕梓煙，低聲說道，“大姐，再這樣下去，當真是不成的。”
慕梓煙低聲道，“這些人不過是失蹤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嗎？”
“難道說這些人並沒有死？”秦葻緊接著問道。
“不知道。”慕梓煙接著說道，“不過，這些人應當還在秦家。”
“在秦家？”秦葻眉頭微蹙，越發地不解起來，“大姐，難道這秦家還有我們不曾發現的秘密？”
“有。”慕梓煙直言道，“而且，是在等著我們去發現。”
“那這些人跟著秘密有關？”秦葻順著思緒問道。
慕梓煙搖頭道，“不知，也許會有一些關聯吧。”
“大姐。”秦湘此刻抬步入內，臉上帶著幾分地疲憊。
慕梓煙抬眸看著她，見她安全地回來，便知曉章仚也順利地出了西戎，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會安全地回到北青。
“大姐，雷侯爺還有半個月才能到大焱。”秦湘看著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算來也快了。”
“大姐，我聽說家裏頭出事了。”秦湘隨即坐下，低聲問道。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而且還是詭異之事。”
“哦？”秦湘挑眉，轉眸看著秦葻，“發生何事了？”
秦葻便將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秦湘，秦湘聽過之後，沉思了良久，這才緩緩地開口，“此事我反倒覺得奇怪。”
“的確奇怪。”慕梓煙淡淡地說道，“不過，我想今夜應當會有答案。”
“大姐，看樣子你已經不知不覺的暗中部署好了。”秦湘見慕梓煙如此地篤定，笑著說道。
“部署？”秦葻明顯一愣，“我每日都陪著大姐，怎不知大姐已經部署了？”
“你啊。”秦湘低笑道，“大姐做事兒向來都是如此。”
“哎。”秦葻跟著歎了口氣，“還是二姐了解她。”
秦湘也隻是笑而不語，接著緩緩地起身，便向外走去。
秦葻知曉她這是累了，便也沒有跟著前去，而是怔怔的看著慕梓煙。
慕梓煙低笑道，“看我做什麽？”
“大姐，我在想，你到底經曆了什麽？”秦葻不解地說道，“明明年歲與我相差無幾，可是這心思比我深沉？”
慕梓煙低聲道，“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你我各有長處，也各有短處，不能如此比的。”
“那倒也是。”秦葻聽慕梓煙如此說，接著說道，“不過大姐會的我卻不會。”
慕梓煙接著說道，“三妹妹，你最近高興嗎？”
“高興？”秦葻嘴角一撇，“我覺得每日過得心驚膽戰的。”
“那你覺得這些時日過得精彩，還是往日過的舒坦？”慕梓煙笑著問道。
“往日過的的確舒坦，可是卻比不得現在的精彩。”秦葻緩緩地起身，接著便坐在了她的身側，仰頭笑吟吟地看著她，“我有時候覺得你反倒像我的娘。”
慕梓煙低笑道，“長姐如母。”
秦葻卻爽朗地一笑，“大姐，等西戎的事情處理之後，你當真要離開？”
“恩。”慕梓煙抬眸看著前方，外頭的陽光正好，穿過廳堂灑在她的身上，隻覺得溫暖肆意，她低聲道，“我想他了。”
秦葻幽幽地歎了口氣，“可是我不舍得。”
“三姊妹不隨我去？”慕梓煙垂眸問道。
“倘若我走了，二姐這處呢？”秦葻接著說道，“我知道大姐是要去辦正經事兒的，我還是安生地待在秦家，也好替大姐分憂。”
“三妹妹其實不必如此。”慕梓煙低聲道，“我適才說過的話，你轉眼便忘記了？”
“我知道。”秦葻接著說道，“可是我也知道，秦家是我的家。”
慕梓煙看向秦葻，似是想到了什麽，接著說道，“三妹妹，今夜可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候。”
“我？”秦葻連忙湊了過去，“大姐，你說吧，讓我做什麽？”
“守株待兔。”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好。”秦葻連忙應道，看來今夜是有好戲瞧了。
是夜，各處的院子相繼都關了燈，隻留下屋外房簷下的守夜燈，而素雅院這處也是如此。
隻不過，廳堂內，秦湘與秦葻正端坐著，抬眸看著慕梓煙，等著外頭的動靜。
如嬤嬤垂首入內，低聲道，“大小姐，守夜的婆子已經安排好了。”
“恩。”慕梓煙淡淡地應道，“三妹妹，便靠你了。”
“好。”秦葻應道，接著便起身離開了素雅院。
秦湘看著她說道，“大姐，這大魚是誰？”
“你認識。”慕梓煙看著她說道。
“難不成真的是肖姨娘？”秦湘緊接著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我知道她是誰了。”
“誰？”秦湘低聲問道。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慕梓煙鬼魅一笑，眸低閃過殺意。
秦湘便也不再多問，而是耐心地等待著。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如嬤嬤聽到了動靜，連忙入內說道，“大小姐，抓住了。”
“好，去看看。”慕梓煙說著便抬步向外走去。
秦湘也跟著起身一同前去，沿著素雅院，不一會，便到了賬房的後院，秦葻一臉興奮地看著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大姐，人抓住了。”
“恩。”慕梓煙神色淡然，顯然是早就料到了。
等到了之後，便看見那人蒙著麵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秦葻並未揭開那人的麵紗，隻是等著慕梓煙前來，當下便彎腰將那麵紗揭開，待看清容貌之後，沉聲道，“果真是你。”
“大小姐當真厲害。”跪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此刻抬眸對上慕梓煙的雙眸，冷聲道。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我是該叫你一聲三舅母呢？還是肖姨娘？”
“哈哈！”肖姨娘突然揚聲一笑，“看來我不用藏著了。”
“當初慕容妍救了你，未料到你竟然藏在了秦家。”慕梓煙沉聲道。
“倒是大小姐慧眼如炬啊。”肖姨娘雙眸微眯，“隻是不知，我是如何露出了破綻？”
慕梓煙低聲道，“你的眼睛。”
“眼睛？”肖姨娘明顯一愣，“我自認隱藏的極好。”
“原本的肖姨娘性子溫婉，那眉宇間自然透著和善，而你的眸低卻透著殺意，雖然極力地掩飾了，卻還是不經意的露了出來。”慕梓煙看著她說道。
“難道僅僅如此？”肖姨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問道。
“還有便是……”慕梓煙接著說道，“三表妹是你親手帶大的，可是五弟卻不是。”
“原來如此。”肖姨娘這下明白了，所有的破綻都出自與那個孩子身上。
不一會，便看見一個十歲的孩子走了過來，臉上帶著陰鬱，沒有了素日的活潑開朗，隻是低著頭走了過來，待看見跪在地上的肖姨娘，他紅了眼眶，轉身便跪在了慕梓煙的跟前。
“大姐，她殺了我的娘親。”眼前的孩子低聲說道，“求你為我的娘親報仇。”
“五弟，起來。”慕梓煙抬手將眼前隻有十歲的齊敏拉了起來，將目光落在了肖姨娘的身上。
“既然已經被你識破了，我也無話可說。”肖姨娘看著慕梓煙坦然地說道。
“那些人呢？”秦葻在此刻忍不住地問道。
“死了。”肖姨娘低聲回道。
“在你對三表妹做出那種事情的時候，你可有過一絲的後悔？”慕梓煙並未問她其他，而是冷聲質問道。
肖姨娘明顯一愣，未料到慕梓煙會提及此事，她抬眸看著慕梓煙，突然放聲一笑，“後悔？有何後悔的？”
“那你也該下去陪她了。”慕梓煙說罷驀然地轉身。
肖姨娘看著慕梓煙便這樣走了，她隻是噙著笑意，看著慕梓煙的背影，大聲地笑了起來，緊接著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秦葻見肖姨娘便這樣死了，她有些不甘心，連忙轉身行至慕梓煙的麵前，“大姐，你便這樣讓她死了？”
慕梓煙轉眸看著她，低聲道，“你問不出什麽來的。”
“可是她是何人派來的，那些失蹤的人到底在何處，這些可是一無所知啊。”秦葻不解的說道。
“她是慕容妍派來的，那些人並沒有死，不過跟死了也沒有區別。”慕梓煙低聲說道，“將她的屍體焚燒之後埋了。”
“大姐，我去瞧瞧。”秦葻聽慕梓煙如此說，似是想到了什麽，連忙轉身便去重新看了肖姨娘的屍體，便看見她的屍體突然出現了許多的屍斑，按理說人在死去之後，不會這麽快出現屍斑，除非是……
她連忙轉身看著如嬤嬤，“趕緊將屍體燒了，她接觸的東西都要一並燒了。”
“是。”如嬤嬤垂眸應道，轉身便去吩咐。
“讓人戴著手套，蒙著麵紗。”秦葻緊接著說道。
“是。”如嬤嬤見秦葻如此說，便也不敢耽擱自去辦了。
慕梓煙回了素雅院，便見秦敏垂首立在她的麵前，神色透著哀傷。
“死了多久了？”慕梓煙看著他問道。
“娘帶我前去寺廟還願的時候。”秦敏低聲回道。
“我知道了。”慕梓煙朝著秦敏招手道，“過來。”
“是。”秦敏乖順地應道，接著便走了上去。
慕梓煙抬手把脈，眉頭微蹙，低聲道，“五弟，這些時日你便待在我的院子裏頭，等過些時日好了之後，再回去。”
“是。”秦敏不敢看慕梓煙的神色，如今娘走了，他突然感覺到了不安。
慕梓煙看得出這個孩子有些敏感，她自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接著倒出一粒藥丸遞給他，“五弟，將這個服下。”
“這是？”秦敏這才抬眸看向她，稚嫩的臉上布滿了疑惑。
“你病了。”慕梓煙並未隱瞞，“那凶手身上沾染著一種比瘟疫還可怕的東西。”
“那我是不是會死？”秦敏突然問道。
“你待在我這處，便不會。”慕梓煙接著說道，“先將這藥服下。”
“倘若我死了，會不會見到娘親？”秦敏繼續問道。
“不會。”慕梓煙低聲道。
“為何？”秦敏看著她問道。
“因為肖姨娘不會見你。”慕梓煙看著他說道，“她會看著你好好地活著。”
“我知道了。”秦敏便也不再多言，而是自慕梓煙的手中拿過那藥丸，毫不猶豫地服下。
秦葻走了進來，麵色驚慌地看著她，“大姐，五弟與那凶手接觸的最長，看來這些時日怕是……”
慕梓煙接著說道，“這些時日，家裏頭的人切莫不能出去，所有的人每日都要用艾草熏身。”
“大姐，我知道了。”秦葻點頭道，轉眸看著秦湘，“二姐，這毒太厲害了。”
“這並不是毒。”慕梓煙低聲道，“這是病菌。”
“病菌？”秦葻不解地看著慕梓煙，倒是頭一次聽說。
慕梓煙接著說道，“比瘟疫還要厲害。”
“瘟疫？”秦葻當下愣住了，“大姐，她身上怎會帶這種東西？”
“她入了秦家，身上帶著這種東西，而且這些時日府上失蹤的這些人，倘若有一日都放回來了，你才會如何？”慕梓煙看著秦葻問道。
“那……”秦葻睜大雙眸，“到時候我們都得死。”
“不錯。”慕梓煙低聲道，“這東西傳播會很快，她為了壓製傳播的速度，並未太接觸五弟，可是五弟還是被傳染了。”
“大姐，那有什麽法子？”秦葻的毒術比醫術精通，故而如今也隻能問慕梓煙。
慕梓煙接著說道，“先按照我說的去辦。”
“是。”秦葻連忙應道，當下便按照慕梓煙的轉身去吩咐了。
一時間，秦家四處又熱鬧了起來，而秦湘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大姐，你說此人當初是秦家的三夫人？”秦湘看著慕梓煙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道，“後來被慕容妍救走了，我一直在找她的下落，未料到她竟然了西戎，而且還成了肖姨娘。”
“大姐，倘若真的如此，那麽慕容妍背後的人怕是不簡單。”秦湘覺得慕容妍沒有這樣的本事，而這個人既然能夠在齊家待上十幾年，想來也並非是慕容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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