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五皇子的抉擇(二更)**
國公爺多年不曾像此刻這般高興過來了,席上自是開懷暢飲,便也不曾拘束。
君千羽有傷在身,雖不能豪飲,卻也迎著著氣氛多吃了幾碗,瞧著有些微醺,神態也多了幾分地肆意慵懶,待酒席散了,他不緊不慢地起身,隨同國公爺一同出了營帳。
邊關不同京城,如今已入秋,地上的草叢走得人多了,自是變成了路麵,泛黃的雜草隨風晃動著,夜晚的風很大,卷起戰袍沙沙作響,秋風呼嘯而過,刮在臉上,不似冬日冷冽地冰刀,卻也有些生疼。
芸香遞來鬥篷,君千羽上前一步,高大地身影籠罩在她的麵前,抬手自芸香手中接過鬥篷,親自為她披上,低聲道,“你好好陪國公爺,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了。”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對於他突然的舉動顯得有些不自在,他言語中似是隱藏著特別地深意,她對上他那雙足矣魅惑眾生地眸子,因醉酒的緣故,憑添了幾分瀲灩風華,眉梢勾起,竟別有一番風情。
似有若無地噴薄而出的酒氣,混合著邊關獨有的幹烈的氣息,讓她也跟著有些暈醉起來,他翩然轉身,一身墨色錦袍,在他轉身的那一刻,猶如一幅渲染而出的潑墨畫,帶著絲絲地眷戀與隔絕的冷。
慕梓煙不知為何,隻覺得心裏頭亂得慌,不是因著他的話,而是因著此情此景,讓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訣別”二字。
她輕啟紅唇,低聲道,“臣女送五殿下。”
君千羽身形微頓,背對著她抬起手,修長的手指在夜空中輕輕一擺,便抬步離開。
慕梓煙站在原地,看著他翻身上馬,英俊瀟灑地側臉,再未看她一眼,便如此轉身離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這月色中,猶如乘風歸去般,她總覺得低聲低喃道,“此去無停候,征人幾日回。”
“煙丫頭,可是舍不得?”國公爺負手而立與慕梓煙的身側,同樣目送著那遠去的身影,低沉的聲音響起。
慕梓煙抬眸看著他,“外公,煙兒有話要說。”
“走。”國公爺說著便抬步向前走去。
慕梓煙隨即跟著,抬手示意芸香與碧雲不必跟著,祖孫二人便一前一後地向前走著,直至二人站在一處山坡上,遙望著遠處,繁星璀璨,圓月當空,浩瀚的天際,她隻覺得自己太過於渺小。
“你在京中的事我已知曉,煙丫頭,凡事用心去看。”國公爺沉聲道。
“是。”慕梓煙點頭應道,她知曉有些事情並非肉眼所見的便是真實,隻是她的疑惑也在漸漸地解開。
“你若是明白,便好好待在我這處,至於五皇子……他有他不得不做的。”國公爺轉眸看著她,“你不必擔心,此事我自有主張。”
慕梓煙微微點頭,算是明白了,不論君千羽做了什麽決定,外公是參與其中的,故而,即便此舉有何可能引起皇帝的猜忌,他也自有打算。
如今多說無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她阻止了反而適得其反,倒不如看看君千羽究竟打得是何主意。
“外公,外婆有話讓我帶給您。”慕梓煙連忙岔開了話題,笑著開口。
“我知曉她想要說什麽。”國公爺雙眸閃過一抹柔光,抬手摸著慕梓煙的發頂,“連日奔波,還是早些去歇息吧。”
“煙兒告退。”慕梓煙微微福身,轉身離開。
她嘴角地笑意漸漸收斂,即便不插手,可是她也要弄清楚真相,不過如此一鬧,怕是前去尋那客棧一事便要擱置了,這個時候,她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慕梓煙徑自入了營帳,芸香與碧雲已經端來熱水,“大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恩。”芸香上前將她身上的鬥篷脫下,轉身掛在一旁。
慕梓煙抬眸這裏頭的陳設,一應的物什也都是新添置的,想來是外公特意命人去置辦的,她想起君千羽的營帳,心下不免感歎起來。
芸香垂首上前,“大小姐,五殿下已經出了衛城。”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早些歇息吧,此次邊關一行,甚是棘手。”
“是。”二人應道,慕梓煙沐浴之後,卸下一路的風塵仆仆,便徑自歇下。
一夜無眠,次日天未亮便醒了。
芸香與碧雲二人也早早起身,芸香率先前來,“大小姐,昨夜北青國偷襲角門鎮。”
“如今戰況如何?”慕梓煙雙眸微眯,依舊穿著男裝,將秀發高高束起,如今瞧著眉目越發地清秀。
“因著是偷襲,幸而那處有齊二爺守著,索性守住了。”芸香低聲回道。
“出去瞧瞧。”慕梓煙雙唇微抿,抬步踏出營帳,便見國公爺正朝著她這處走來。
“外公。”慕梓煙迎上前去,微微福身。
“我要去一趟角門鎮,看你這脾氣,自是要跟著。”國公爺看著慕梓煙雙眸凝結成霜,便知曉她自是得了消息。
“還是外公疼煙兒。”慕梓煙連忙應道,而後便隨著國公爺一同駕馬趕往角門鎮。
芸香與碧雲連忙跟著,雖然沒有武功,不過這策馬的技術倒是精進了不少。
一個時辰之後,慕梓煙眼看著角門鎮傳來喊殺聲,不絕於耳,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待入了角門鎮之後,百姓皆是關門閉戶,街道並無任何一個百姓。
慕梓煙直接衝至城門下,翻身下馬,便隨著國公爺一同上了城樓,齊二爺正直視著城樓下的戰況,轉身見國公爺前來,連忙迎上前去。
“元帥!”齊二爺拱手行禮。
“付蘅呢?”國公爺冷聲道。
“還未現身。”齊二爺皺著眉頭說道。
“再等等。”國公爺低聲道,眺望著在城樓下領兵廝殺的君千羽。
慕梓煙自是看到君千羽的身影,他一手勒著馬韁,一手握著三叉戟揮灑自如,她雙眸微蹙,“二舅舅,他何時出去的?”
“昨兒個敵軍偷襲,他趕到之後便領兵出城了,一直到現在。”齊二爺低聲說道。
“已經有六個時辰了?”慕梓煙算著時辰,“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
齊二爺轉眸看著慕梓煙,“此乃五殿下的命令。”
“雖然他是皇子,可是這戰場上他也不過是個統領罷了。”慕梓煙淡淡道,她言下之意,“二舅舅你可是將軍呢。”
齊二爺麵色一訕,盯著慕梓煙,“煙丫頭,此乃戰術,你且在一旁瞧著便是。”
“我知道。”慕梓煙點頭應道,“不過如此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得不償失。”
國公爺麵色一沉,看向慕梓煙,“煙丫頭,你隨我來。”
“是,外公。”慕梓煙衝著齊二爺眨著眼,轉身便跟著國公爺入了身後的暖閣內。
“你這丫頭,看出來了?”國公爺盯著她問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外公,你確定此舉不會有個萬一,煙兒雖然不知此事太後與皇上知曉多少,但是,五殿下乃是太後的心頭肉,若是因此損傷了根本,到時候怕是得不償失。”
“這是最好的法子。”國公爺看著她,“隻有如此北青國才能相信。”
“煙兒知道。”慕梓煙焉能不知,可是一旦君千羽有個萬一,不論這其中有何計謀,怕是太後與皇帝也不會放過國公府,她絕對不能讓國公府陷入任何地危險之中。
“煙丫頭,你年紀雖小,可是這見識卻是不少啊,這些年來,你倒是長進了不少。”國公爺自是不知慕梓煙究竟遭遇過什麽,故而隻能歸功於吾家有女初長成。
慕梓煙垂眸說道,“外公,您可否聽煙兒一言?”
“恩?”國公爺看著她雙眸微眯。
“煙兒不想有任何地意外的發生。”慕梓煙朝著國公爺微微躬身,而後驀然轉身便出了暖閣。
國公爺見那小小的身影挺直腰背,消失在他的麵前,他雙眸一沉,嘴角勾起一抹欣慰地笑意,“當真長大了。”
慕梓煙出了暖閣,看向芸香低聲道,“讓隱一過來。”
“是。”芸香垂首應道。
不到片刻,便見一道黑影落下,“主子。”
“付蘅在何處?”慕梓煙冷聲道。
“如今在軍營內。”隱一垂首應道。
慕梓煙沉默了良久,直視著城樓下的君千羽,他想要用慘烈地法子消失,可是她卻不允許前世的悲劇再次重演,更不願意國公府明知會背上罪名,卻還是走了這一步。
她深吸了一口氣,若是此事敗了,皇帝必定認為國公府有異心,她雙眸微冷,而後說道,“暗殺我的殺手如今可有異動?”
“回主子,已經清理了一批,不過昨兒個突然多了一些奇怪的。”隱一接著說道,“並非大焱國的派來的殺手。”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有何奇怪之處?”
“這些人的身手不似大焱的殺手。”隱一看著慕梓煙,湊近一些,“像是北青國的。”
“北青國?”慕梓煙雙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來得及時。”
“主子,此言何意?”隱一不解地問道。
“無妨,你且派人暗中盯著付蘅便是。”慕梓煙似是有了謀算,抬步向前方走去。
待行至國公爺身旁,仰頭看著他,“外公,對於您來說,何為忠義?”
“煙丫頭想要說什麽?”國公爺垂眸看著她低聲問道。
“外公,煙兒隻是想知道,在外公的心裏頭,忠可是大與義的?”慕梓煙想起前世的下場,便忍不住的唏噓,若是當年,外公並非因接二連三承受打擊,也不會早早地去了,而國公府也不可能因著疼愛她,而入了三皇子麾下,最後落得個慘敗的下場。
她不解,君千羽如此做究竟是為了什麽?而他當真眼睜睜地看著國公府滿門覆滅?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君千羽,這一世我定要查出真相來。”
“自是忠。”國公爺毫不猶豫地說道。
慕梓煙的勾唇淺笑,果然如此,她低聲道,“外公,這戰場之事,煙兒自是不懂,便先回去了。”
“好。”國公爺自是不願意慕梓煙摻和進來,如見她要離開,哪有不願意的?
慕梓煙微微福身,轉身便下了城樓,芸香與碧雲跟在她的身後。
她翻身上馬,國公爺自是派了人親自護送她,耳邊依舊傳來那震天的喊殺聲,直至慕梓煙出了角門鎮,前往衛城。
隻是剛走了一半,突然從天而降數百名黑衣人,攔住了慕梓煙的去路,她抬眸看著這些黑衣人,單從氣息不難判斷出這些人武功高強,比起隱一他們更是毫不遜色。
慕梓煙雙眸微眯,便見領頭的已經朝著她提劍刺來,她依舊端坐在馬背上,直視著眼前的人,“北青國皇室的暗衛在此出現,倒是讓本小姐頗為驚訝。”
那領頭見慕梓煙如此說,旋身落下,收起手中的長劍,雙眸碎出一抹殺意,“慕家大小姐果然不同尋常。”
“若是本小姐能猜出閣下身份呢?”慕梓煙挑眉對上那雙眼睛,勾唇淺笑。
“哦?”領頭的揚聲道,“若是慕大小姐說中,那慕大小姐便要血濺當場。”
慕梓煙淡淡地笑道,“是嗎?”
“不妨說說看。”領頭的顯然對於慕梓煙所言產生了興趣,試問這世上還從未有人看穿過他。
慕梓煙冷笑道,“北青國的暗衛不同大焱國,有專門的帝師訓導,選拔出最優秀的,剩下的自是變成了枯骨,而這些暗衛以不同的身份遍布整個北青國,無人知曉他們的真麵目,但是隻要一聲號令,便能如約抵達,而身為暗衛的暗主,自然也是非比尋常的。”
“這等隱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領頭的冷視著慕梓煙,那雙眸子深邃陰沉,若是她再多說一個字,轉眼間便是灰飛煙滅。
慕梓煙自是知曉,前世的鍾璿為此可下了不少的功夫,對北青國了若指掌,而冷寒峰身為鍾璿最得意的搭檔,豈有不知的?那時的冷寒峰為了取得她的信任,物盡其用,自是會告訴她這些隱秘之事,包括這令人聞風喪膽的北青國暗衛暗主是何人。
“可是讓我說出閣下的身份?”慕梓煙直視著麵前的暗主,並無絲毫地懼意,反而雙眸溢滿了濃濃地笑意。
“你若出口,必死無疑。”暗主冷聲威脅道。
“難道閣下此刻不是來殺我的?”慕梓煙挑眉問道,手中長鞭朝著空著一揚,便見無數地白影將他們團團地圍住。
“慕大小姐當真有膽識。”暗主待看見那些白影,自是知曉這些出自何處。
“閣下倘若要殺我,端看有沒有這個本事,我既然知曉閣下的身份,也自然知曉這些暗衛有幾分地能耐。”慕梓煙雙眸冷凝,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
“那慕大小姐要看清楚了。”暗主前來並非要真正地殺了慕梓煙,可是另有用處,不過慕梓煙這番地挑釁,反倒讓他生出了殺意。
慕梓煙隻是淡淡一笑,轉瞬間黑白身影交錯,芸香與碧雲則是護在慕梓煙的身側,不過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慕梓煙並無半分地慌張,神色淡然地直視著立在不遠處的暗主,此時此刻,她隻是想要賭上一賭,看來她的猜測是對的。
眼前的這個人在前世與她算是老對手,前世她能夠與他勢均力敵,這一世,她可是千年老鬼,就不信能將他碾成渣。
慕梓煙雙眸射出一抹邪光,而後朝著空中拍手,接著盯著眼前的暗主,“閣下可要看清楚了。”
而後,便看見四道身影突然落下,接著將暗主圍住,“好好領教一下北青國暗主的武功。”
“是。”隱一領著其他三名隱衛齊聲應道,隨即便與暗主交起手來。
慕梓煙不介意人多勢眾,更不擔心隱一四人還打不過一個暗主,如今她在想著背後看好戲的人何時出現。
她端坐在馬背上,不一會,便見暗衛敗下陣來,暗主雙眸微冷,隨即向後退出一丈,接著一揮手,暗衛飛身離開。
慕梓煙雙眸微眯,輕輕抬手,白影也隨之消失,隱一領著隱二、隱三、隱四也一同退下。
“大小姐。”芸香看向慕梓煙,“可是要趕路?”
“回衛城。”慕梓煙沉聲道。
“是。”芸香應道,一行人便繼續前往衛城。
慕梓煙剛剛揚起馬鞭,突然覺得馬蹄突然向前一跪,慕梓煙連忙一個翻滾,自馬背上跌了下去,她雖然有些內力,可是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衝擊,自是不能很好地避開,故而便在地上翻滾了幾下,而後半跪著抬眸,便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下,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點住她的穴道,手臂一拽,便帶著她飛身離開。
“大小姐!”芸香與碧雲一慌,放聲驚叫道。
隱一自是追了上去,隻是那身影閃得太快,跟了一半便跟丟了,隱一折回,便看向碧雲與芸香,“趕緊去稟報的國公爺。”
“哦。”芸香與碧雲何曾見過這等陣仗,二人應道,隨即便往回趕。
慕梓煙被眼前的黑袍人像拎小雞似地拎著,快速地掠過角門鎮,直奔北青國的邊境,她隻覺得耳邊風聲極大,而此人輕功的速度極快,眼前一片模糊,待落下之後,她已經被丟進了營帳內。
她坐在地上,穴道被點住,而她隻是淡淡地直視著眼前的黑袍人,隻見那人對上她的雙眸,見她小小年紀,竟然連一絲地懼怕都無,反而麵色沉靜地看著他,這讓他明顯一愣,隨即抬手,點開她的穴道。
慕梓煙不緊不慢地自地上起身,氣定神閑地看著他,“身手不錯。”
“哦?”黑袍人並未露出本來容貌,不過他身上透著與生俱來的傲然寒冷之氣,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比擬的,那是一種傲然天地的王者之氣。
慕梓煙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袍,仰頭直視著他,“說吧,將我帶到這處有何目的?”
“聰明如你,何必明知故問?”黑袍人的眸子比起冷寒峰的還要深邃,那是一種深不可測,猶如深淵般地漩渦,站在他的麵前,那周身散發的震懾之氣,直教人不敢直視,隻有俯首稱臣的畏懼。
慕梓煙勾唇冷笑,“你當真以為國公爺會因我而投降?”
“不能。”黑袍人冷聲道,“不過,君千羽卻能因你而舍棄性命。”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慕梓煙挑眉看著他,“我不過一介女子,他乃是文武全才的五殿下,緣何會因我舍棄性命?”
“不若你我打個賭如何?”黑袍人冷視著慕梓煙,聽著似是在商量,不過那聲音卻是不容她有絲毫地反駁。
“賭什麽?”慕梓煙向後一退,翩然坐下,徑自倒了一杯熱茶,輕抿了一口。
“難道你不怕我在茶水裏下毒?”黑袍人打趣地問道。
“有沒有毒,我自是能看出。”慕梓煙自信地應道,將茶杯放下,笑看著他。
“若是他肯為你舍棄性命,我自會放了你。”黑袍人低聲道,“若是他不肯犧牲性命,那我便將他殺了。”
慕梓煙冷笑道,“你這是什麽賭?”
“你歸我。”黑袍人冷聲道。
慕梓煙挑眉笑道,“好,一言為定。”
“你是想讓他死,還是想跟我回去?”黑袍人垂眸直視著她,雖然用麵紗遮著容顏,但是卻能夠看出那隱藏與麵紗下的唇角此刻微微勾起。
慕梓煙把玩著茶杯,“既然已經打賭,看結果,我願賭服輸。”
“好。”黑袍人難得碰上如此有趣的女子,反而有些躍躍欲試起來。
此時營帳內進來一人,身著墨色鎧甲,魁梧高大,轉眸冷冷地看了一眼慕梓煙,而後朝著黑袍人拱手道,“一切都準備妥當。”
“好。”黑袍人微微點頭,轉眸看了一眼慕梓煙,“走吧。”
“看來這是一早便安排好的局。”慕梓煙淡淡地挑眉,心頭卻料想到了會如此,更是她所希望的。
她不慌不忙地踏出了營帳,而後便被帶入了角門鎮城門下。
國公爺與齊二爺自是得知了慕梓煙被擄的消息,正在他們焦急的時,卻見慕梓煙出現在敵軍處,國公爺見付蘅端坐在戰馬上,身旁的慕梓煙則是被綁在馬背上。
此刻,君千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遠處的慕梓煙。
她麵色平靜地看著他,這一刻,二人便如此對望著,四周突然靜了下來,而付蘅上前看向君千羽。
“付蘅,綁架一個女子,未免勝之不武。”君千羽雙眸微眯,他為料到慕梓煙會被付蘅帶走。
慕梓煙能看得出君千羽的心思,看來他確實想用自己引出付蘅,而後利用付蘅將他殺死,可是如此,他即便是戰死沙場,國公府也難逃幹係啊。
慕梓煙直視著君千羽,一言不發,她此刻不確定君千羽能不能看懂她眼神中所表達的意思,萬一他執意用自己的法子呢?畢竟她不相信,君千羽當真因為她年幼無知說的話,而為此舍棄性命。
付蘅看著他,“兵者詭道也,隻要結果是我想要的,至於如何取勝並不重要。”
君千羽見付蘅如此說,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你想如何?”
“一命換一命。”付蘅冷笑道,“不知五皇子意下如何?”
國公爺看著慕梓煙麵色淡然,並無任何地懼意,他轉眸看向齊二爺,“再等等。”
“父親,這……付蘅也太卑鄙了。”齊二爺冷聲嗬斥道。
“且等著吧。”國公爺卻覺得事情並非如此簡單。
慕梓煙看向君千羽,見他俊美的容顏上沾染著點點的血跡,銀色的戰袍上似是點上了朵朵紅梅,他細長的雙眸微微眯起,顯然在壓抑著怒意。
慕梓煙看向君千羽,“五殿下,你不必管我。”
君千羽見慕梓煙開口,他將目光再次地落在她的身上,見她即便成為俘虜,可是神色依舊淡然,不曾露出半分的害怕,她隻是平靜地看著他,沒有絲毫地情緒。
這樣的神態,讓他的心也隨之慌亂起來,他沉默了片刻,雙方僵持不下。
慕梓煙知曉君千羽看懂了她所表達的意思,可是她也清楚,君千羽此刻擔心的是付蘅到時候會不會反悔?
雙方的將士偃旗息鼓,此刻各自站在將領的身後,等待著君千羽最後的決定。
時間慢慢地流逝,芸香與碧雲二人急的落淚,可是如今也隻能如此幹著急,自是幫不上什麽忙。
“父親,此事您如何看?”齊二爺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不禁問道。
“這丫頭有膽略,隻是如此風險太大。”國公爺終於回過味來,慕梓煙在暖閣內所言的話,他如今不知是該喜還說該憂,隻覺得這個丫頭比起他年輕的時候還更拚命。
“父親,五殿下不能出事,煙兒也不能啊。”齊二爺低聲道。
“再等等吧。”國公爺故作鎮定,此刻卻也是心急如焚。
付蘅顯然等得有些不耐放,而後拔出腰間的佩刀架在了慕梓煙的頸項上,依著慕梓煙如今的小身板,那冰刀架在她的頸項上,似是如巨石一般壓著。
慕梓煙卻連一絲的眉頭都未皺一下,隻是冷靜地看著君千羽,生死隻在一念之間。
這處僵持不下,京城內此刻也不安穩。
邊關的消息傳來總是會間隔一段時間,鍾侯府內,鍾璿麵色陰沉地聽著下屬地稟報,“主子,派去的人都死了。”
“慕梓煙倒是有幾分地能耐。”鍾璿冷笑一聲,“如今邊關如何了?”
“收到的也是昨兒個的消息。”下屬低聲應道,這也有賴於鍾璿為了盡快收到消息,故而專門訓練了一批信鴿,而這些信鴿比起普通的信鴿更快一些,自邊關到京城傳消息,一日即刻。
“說。”鍾璿雙眸微眯,沉聲道。
“慕大小姐昨兒個一早抵達角門鎮,而後又去了衛城,而北青國半夜派兵偷襲角門鎮。”下屬如實回稟。
“好戲上演了。”鍾璿雙眸微眯,“如今諸皇子之中,五皇子比起太子與三皇子,自是更有資質一些,若是將他鏟除了,皇上便不得不在太子與三皇子之間選一個。”
“主子,慕大小姐似乎有所察覺,她提前趕到,難道不是為了阻止此事?”下屬低聲問道。
“她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此事,主上已經籌劃了這麽久,不論君千羽有多大本事,必死無疑。”鍾璿舒展著手臂,“倘若借此將慕梓煙也除掉,最好不過了。”
“主子,十二皇子感染了風寒,瞧著不好。”下屬低聲稟報道。
“這是好消息。”鍾璿雙眸微眯,“在大事之前,必定要掃清一切的障礙。”
“主子,冷大人已經順利抵達了瀘縣。”下屬繼續說道。
“慕侯府如何了?”鍾璿淡淡地問道。
“四公主這些時日倒是安靜,並未鬧出什麽來,不過與慕三爺還未同房,慕侯夫人倒是過得自在一些,老夫人那處也並未有任何地動靜。”下屬抬眸看向鍾璿,“主子,章二小姐自入了章侯府,每夜夢遊,自是攪得章侯府不得安寧。”
“攪得越亂越好。”鍾璿雙眸眯起,“我自是要給章仚一個教訓,他竟然舍棄了三皇子,而投靠了慕梓煙,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主子,那蘇家與侯家呢?”下屬繼續問道。
“蘇沁柔自是有人對付,至於侯家,且等著吧。”鍾璿對於擋了她的人自是不會輕易地放過。
“屬下告退。”下屬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鍾璿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而後穿著鬥篷自密道離開,約莫半個時辰之後,便到了三皇子府,君千皓剛從三皇子側妃崔雲汐那處回來。
待入了書房,便見鍾璿已經在那處等他。
他笑著上前,坐在鍾璿的對麵,“事情辦得如何了?”
“若是不出意外,便是這幾日的事。”鍾璿抬眸看著君千皓說道。
君千皓淺笑著注視著鍾璿,這個妖精一般地女人,卻像是謎一樣,自他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便決定要將她收入囊下。
鍾璿纖細的手指緩緩地移動,輕輕地勾起君千皓放案上的手指,她歪著頭笑吟吟地看著他,“再過幾月我便及笄了。”
“父皇已經中意了。”君千皓反握著她的手,“你跟冷寒峰之間的事兒我不管。”
“我與他沒什麽。”鍾璿隨即起身,身子一軟便倒在了君千皓的懷裏,“我心裏裝著誰,你不是很清楚?”
她說著便將他的掌心覆在她的胸口,上下磨蹭著,“可感受到我的真心?”
“小妖精!”君千皓湊上前去,輕咬著她的唇,輕輕地解開她的腰帶,雙手滑入她的衣裙內,揉捏著她凝脂般的肌膚。
“恩……”鍾璿輕吟出聲,媚眼如絲地撫著他的臉龐,“等成親之後,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冷寒峰可是像這般碰過你?”君千皓遊弋著她雪白的肌膚,壓低聲音問道。
“吃醋了?”鍾璿挑眉,光潔地額頭抵在他鼻尖,聲音透著絲絲地魅惑。
“不吃醋便不是男人。”君千皓說著含住她的嬌唇,低聲道,“恩?”
鍾璿淺笑道,“我最喜歡看見你吃醋。”
君千皓放聲一笑,“你是吃定我了。”
“這還沒吃呢。”鍾璿柔軟地皓腕搭在他的雙肩上,嬌軟的身子軟弱無力地依偎著他,卷起絲絲地撩人魅惑,“你且等著,我可要細細品嚐的。”
君千皓一個翻身,將她壓在矮幾上,垂眸看著她,“我就喜歡你的膽大。”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鍾璿雙手推開他,慢條斯理地穿戴整體,施施然地轉身離開。
君千皓笑吟吟看著她離去,那嘴角地笑意漸漸地收斂,變成了冰封的冷,隨即出了書房,自去了三皇子妃那處,自是一番纏綿。
鍾璿重新回了鍾侯府,便見下屬前來稟報,“主子,鸝嬪……”
“恩?”鍾璿雙眸一冷,隨即坐下。
“鸝嬪歿了。”下屬垂首回道。
“誰動的手?”鍾璿冷聲道。
“屬下還未尋到查出,似乎與雲妃有關。”下屬低聲道。
“與雲妃?”鍾璿沉吟了片刻,“難道鸝嬪對雲妃動手了?”
“十二皇子感染了風寒,被查出是有人動了手腳,結果便查到了鸝嬪的頭上,雲妃自是有了證據,皇上便將鸝嬪給處置了。”下屬如實回稟道。
“動手倒是快啊。”鍾璿隨即坐下,“雲妃是有意陷害鸝嬪,難道她察覺到了什麽?”
“當時暗殺十二皇子,乃是鸝嬪暗中相助,看來此事雲妃知曉了,故而才將鸝嬪給鏟除了。”下屬繼續說道。
“將此事查清楚。”鍾璿覺得這其中必定出了什麽岔子,事情做的身世隱秘,沒有可能雲妃會有所察覺,除非是有人將消息透露給雲妃。
“是。”下屬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鍾侯爺奉旨親自護送糧草前往邊關,如今也走了多半個月,故而,如今的鍾侯府也算是平靜無波。
平西郡老夫人自搬出去的這些時日,在新宅子裏頭消停了幾日,不過最近卻發生了怪事。
接連幾日,總是有下人平白消失不見,後來,平西郡老夫人才得知,原來這處宅子乃是鬼宅,這下可是氣壞了平西郡老夫人。
祝越這些時日恢複的不錯,不過臉上的疤痕終究是留下了,從前的容顏不見,每日隻能盯著銅鏡裏頭的樣子,暗暗咒罵著慕梓煙。
祝礫歇息地差不多,這兩日皆沉溺與煙花之地,故而並未在宅子裏頭歇息。
宅子裏頭因著鬧鬼之事,弄得人心惶惶,尤其是祝越跟前的兩個婢女無辜消失,這讓祝越嚇得不敢待在宅子裏頭,向平西郡老夫人懇求了數次,想要搬出去,亦或者是重新回慕侯府,卻被平西郡老夫人製止了。
她不信憑著自己的身份鎮不住這些邪祟,故而依舊住在宅子裏頭,直等到她身旁的一直伺候的貼身丫頭突然消失,她這才緊張起來。
“老夫人,何不請道士前來做法?”老嬤嬤提議道。
“不成。”平西郡老夫人是好麵子的,雖然那件事情讓她顏麵無存,可是她還是不能丟了臉麵,故而自是不同意。
且不論京城這處發生的瑣碎之事,隻說邊關,兩軍對峙,僵持了整整兩個時辰,君千羽隻是注視著慕梓煙,並未做事抉擇。
慕梓煙並不著急,越是如此,反倒越能讓北青國信服,倘若君千羽太快決定的話,那麽,對方會以為君千羽是在做戲,亦或者是他們早就串通一氣。
而就在此刻,付蘅身後的兵士匆忙來報,“將軍,敵軍繞過邊關,攻入了軍營。”
“五殿下當真好計謀。”付蘅這下明白為何君千羽會遲遲不肯答應,原來是緩兵之計。
慕梓煙雙眸淡然,不過眸低卻閃過一抹讚賞,向著他即便被逼到這等地步,卻還是想出了應對的法子,如此,即便是深謀遠慮的付蘅,也不得不相信,君千羽是在拖延。
國公爺轉眸看向齊二爺,“派去的人馬可都撤回來了?”
“都撤回來了。”齊二爺低聲應道,全因君千羽適才將手背在身後做了一個手勢,他才能明白君千羽的謀算。
“五皇子,我數十下,若是你不動手,我便動手了。”付蘅已經失去了耐心,冷聲喝道。
慕梓煙依舊站著筆挺,雖然被挾持,可是目光堅定,並無半分地懼怕,似乎死亡對於她來說不值一提。
君千羽不知道她為何能夠在這等生死刹那之際還能表現出這般地鎮定,可是,無疑是她的冷靜讓他更有時間去安排,確保能夠將她安然無恙地救回來。
他看向慕梓煙,那紅唇綻開一抹絕世的笑容,似乎天地之間隻留下他那絕美的笑顏,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眼與心,他低聲啟唇,“煙兒,八年前,你我便注定了不是嗎?”
慕梓煙看著他雙眸閃過的決然,此刻,即便知曉他這是在做戲,可是心裏頭卻也生出了悲涼,她直視著他,三歲的事她的確不記得,可是她卻記得他回京時初見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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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這一章卡的不要不要的,嚶嚶嚶……總算寫好了,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