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紀令月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她悄摸摸的往後退,一邊道,“我……沒夢到什麽啊。”

陸淮安繼續傾身逼近,他身上攜著如酒馥鬱般醉人的淡香在衣袖翻卷間散發著,隻是一絲便讓人覺得腦中微醺,幾乎深陷在他身上。

紀令月立馬抬手捂著鼻子,生怕自己流鼻血。

他一聲低笑,聲音是藏不住的戲謔,“那為何郡主一醒來就對本王如此放肆的動手動腳?”

紀令月臉立馬通紅。

她一個勁的搖頭揮手,一句話說的磕磕絆絆:“我……我……可能是睡糊塗了……”

紀令月羞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她狠狠咬牙,回想起夢裏看到的東西與方才自己丟臉的模樣,心情真是難言莫測。

紀令月想打破這種尷尬的局麵,她連忙岔開了話題,“王爺怎麽會出現在我房間裏,還有你說的三天是什麽意思?”

陸淮琛聞言,驟然收起臉上那一抹戲謔的笑,他轉身隨意坐在搖椅上,支肘搭在扶手,姿態散漫的看著紀令月。

修長的雙腿隨意搭著,陸淮琛微垂著眸,卷翹的眼睫輕輕煽動著,像是透明的蝶翼,在幽黑的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

“本王來是有些話要問你,沒想到你像頭豬一樣,居然就這麽昏睡了三天。”

“我懶得等下去,便讓你提前醒來,就是這麽簡單。”

紀令月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什麽恍然大悟。

她有些驚訝,難道在夢裏將她拉扯出來的白光……是陸淮琛動的手腳?

隻是這個理由……未免太隨意了吧?

紀令月滿頭黑線,真不愧是大反派,肆意又隨性。

她輕咳一聲,疑惑的問道,“王爺想問我什麽?”

紀令月想了想,除了在船舫上發生的事情,她應該沒有什麽好讓攝政王關注的。

可這麽想著,越琢磨她越不對。

咋的,攝政王難不成還這麽八卦,居然親自找她這個當事人要現場實況來了?

就在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之際,陸淮琛的聲音淡淡響起。

“你可知紀衡這三天早朝都在參誰都的本?”

“我爹?”紀令月抬起頭,滿臉疑惑。

紀衡參誰跟她有什麽關係。

陸淮琛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京兆府尹,京城衙門,寧王。”

“他參王潮教子無方,參衙門辦事不利,參寧王包庇凶徒逍遙法外。”

說著,陸淮琛嗤笑,好整以暇的瞥了她一眼,“紀衡為了你,接連得罪死了三個人。”

“你可知那一晚的捕快怎麽被派出圍住船舫的?”

“紀衡親自上門逼著知府派人,他剛做完這件事,扭頭寫奏折連夜進了宮參人。”

紀令月心裏一震。

她那天晚上確實讓人去紀府帶話,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紀衡。

麵對薛妙著這樣的對手,饒是有了對策,她沒有辦法放下心來。

但沒想到,紀衡居然能為她做那麽多……

紀令月頓時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

陸淮琛看了她一眼,忽而仰在椅背上,慢悠悠道,“紀衡那家夥,為了你三番兩次頂撞本王。”

“要是在平常,敢如此對我的人早就被本王宰了扔河裏。”

“你說,這個賬本王要怎麽找他算?”

"啥!"

紀令月徹底躥了起來,她猛地掀開薄薄的被褥站起身,“梆”的一下猛然撞到床頂。

“哎喲。”紀令月捂著頭吃痛喊了一聲,她眼淚汪汪的看著陸淮琛。

她又結巴了,“王爺……您說笑的吧?”

陸淮琛挑眉,“你看本王像是有那個閑心思跟你說笑嗎?”

紀令月嘟嘟囔囔,“你這不是還閑著跑到我屋裏來呢……”

陸淮琛眼眸微眯,眸底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你在說什麽?”

紀令月立馬閉緊了嘴,撥浪鼓似的搖頭。

隨後,她又悻悻的問著,“能不能父過女償啊……啊不對,我的意思是說子代父償……”

“也不對,唉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爹是為了我好,王爺您要是想找人算賬,就找我吧!”

紀令月忽然拍了拍胸口,大義凜然的說著。

陸淮琛一嗤,看了她一眼,瞳仁中的光芒危險而尖銳。

“紀家丫頭,你可想好了。”

直到最後,陸淮琛都沒說他打算做什麽。

紀令月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一時沉默。

她怎麽有種……莫名其妙就把自己賣了的感覺?

紀令月幽幽的歎了口氣,屋外突然被推開,隻見綠翹捧著藥進屋。

綠翹若有所感的抬頭,猛然看見她坐在**發呆的模樣,眼眶的淚水頓時溢了出來。

紀令月視線從她泫然欲泣的臉上落到她手中微微顫顫即將要摔了的碗,連忙指著她道。

“誒誒……碗要摔了!”

最終,大房上下聽說紀令月清醒的消息後紛紛鬆了一口氣,一天的時間內來到她屋裏的人是絡繹不絕。

此刻,葉氏含淚握著她的手說了許多話。

她長籲短歎了許久,忽而擔憂著擰起了眉。

“短短時日你便受了這麽多苦……”

說著,她抬起頭,疑惑又帶著凝肅,“咱們要不要請個大師給你看看?”

“這三番兩次糟了罪,會不會是被什麽邪氣纏身了?”

紀令月大窘,她艱難道,“葉姨,咱們不能這麽封建迷信,要向積極樂觀的思想看齊……”

葉氏壓根就沒把她的話聽進去,她越想越覺得十分有必要做一場法事來驅驅邪。

她肅然看著紀令月,拍了拍她的手鄭重道,“放心吧,我會親自寫一封書信,請慈悲寺的大師過來一趟。”

紀令月:“……”

她的心好累啊。

原以為這隻是葉氏的一時興起,沒想到當她把這番話告訴紀衡時,紀衡居然還認真思考了一下。

紀衡沉吟,“就按照你說的辦吧。”

紀衡同意,紀老夫人那邊自然也沒有什麽問題。

等紀令月徹底痊愈,又能在外頭一蹦一跳的日子裏,慈悲山請來的和尚終於敲響了紀家的門。

葉氏連忙將人請進了大堂,紀老夫人也在堂中等著。

紀令月在府內待著無聊,也想見見所謂的‘高僧’是什麽模樣,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披上披風,同綠翹去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