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就成了事兒,藥王穀要有神秘感。這時候有人一拍大腿,琢磨出來了一個損招。
用以蘆葦做陣,繞東南西三個角的位置都留下了方位,甚至在水麵多疑覆蓋水草,水草上方則是時常種植一些較為帶有迷惑性的花曼,遠遠瞧著倒是覺得養眼。
至於為什麽說是損招,因為那一片湖水完全是傳說中的弱水。
弱水,鴻毛不浮,不可越也。
若是莽夫擅自闖入,怕是掉進湖水裏,連白骨都不剩了。當年尋找藥王穀的人不是沒有找到,而是他們用錯了方式喪命於此。
還未湊近,陸淮琛取出一管竹筒,其中則是裝著黑色鷙鳥。
鷙鳥從竹筒中探出頭來,隨後在陸淮琛手上起飛,衝到水草花曼處,猛地一梭子紮下去。隻聽兩聲淒厲鳥叫,隨後再無什麽動靜。
白芨則是盯著陸淮琛手中竹筒,“去鷙鳥幼鳥,經過三個月的特殊訓練,最後又長期餓上一段時間。能存活的鷙鳥在加以挑選,弱的傷的殘的不選。後多選出來的鷙鳥放在一處,在竹筒中關上一段時間,最後能夠活下來的黑鷙才算是完整。”
鷙鳥訓練極為麻煩,通常都是用以重大事件。先前白芨曾在奇聞雜義之中了解過,如今見到不由得開始猜疑陸淮琛是不是一開始就準備這麽做。
湖水地步的暗流似乎變得平穩些許,有可能是守在這裏的安慰在此停住。
“雖然殿下武功高強,但是如果殿下自己前去以身犯險的話,白芨還是覺得不要有……”
陸淮琛根部不搭理他,語氣不屑,“就以這些能困得住我?可笑。”
此時天色已晚,不想前方迷霧散去,閑的月光皎潔,淡淡的隱去了一旁的蘆葦叢,隻見方才那黑鷙鳥下去的位置,一縷淡淡的血跡蔓延開來。眼睛不尖還真是瞅不清楚。
藥王穀。
千公什閉目打坐,他正守著新的一批胭脂丸,屋內的血腥氣卻沒有被完全隱去。
守爐的弟子正想著偷個懶,不想卻聽到千公什猛地咳嗽出聲,守爐弟子連忙前去攙扶,不曾想千公什突出一大口血痰來,“有人!有人破了陣。”
此話一出,守爐弟子嘩然,連忙取出來一些藥遞給千公什,隻見他發了瘋似得將藥丸塞進嘴裏,好一會兒才慢慢恢複神智。
“師傅,可是需要我去喊白芨師兄過來?”
說罷就要轉身去喊,千公什一把扣住守爐弟子手腕,“去,將與我同樣吃了醉胭脂的女人帶來。到時候了……”
千公什的瘋魔不是一般的病症,醫者久病不能自醫才是最為可憐之事。
見過了許許多多的生生死死,身為一位醫者已然習慣,千公什遠近負有盛名,眾人也稱他為活佛現世。他救過的人不計其數,三歲小兒或是八十老嫗,幾乎失手寥寥。
可這些寥寥失手的,也不過隻是人的命數。活到了頭,他就得死。
一顆種子落地生根發芽開花結果,隨著時間流逝繼而凋零。凋零便是意味著枯萎和死去,千公什想不明白。
人的壽命為何隻有短短百年,甚至有人連百年都活不到直接撒手而去。
千公什望著水麵的自己鶴發童顏一老者,窮其一生都在追究至臻至善的醫術,為達到極境也曾嚐百草醫死人救萬物。
“人帶過來了。”
眾多弟子聚在一起,隻見千公什背對著他們,似乎要交代什麽事情一樣。
“師傅?”
“老夫窮其一生隻為尋醫問道,醫過賤民草芥。醫過貴族王孫,又或是禽獸百鳥花草木蟲。隻為尋得生與死的界限,衝破如今束縛,試問老夫可曾做過什麽錯事?”
千公什轉過身盯著他的弟子們,眾多弟子裏邊隻有白芨是他最為認可可以繼承他千公什衣缽的徒弟,隻是……
此時不知為何,聽見兩聲幹笑。
紀令月在這些人的背後站著,聽這話尤覺得刺耳又好笑。
被笑聲打斷,千公什麵色平靜,反倒是一旁看守她的人麵色不虞,“你笑什麽?!”
“覺得好笑就笑咯。”紀令月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說你們是醫者,我都覺得玷汙了這個詞。”
“放肆!”
千公什卻招手讓紀令月走上前去,“老夫救的人怕是比你生到現在見過的人都要多,你見過萬民?而我則是救了萬民,我的弟子從藥王穀出去遊曆世間,我們所做的功德更是無上。”
“這難道是我頭發長見識短了?難道我所見到的死去的人,都是我的錯覺?”紀令月一把扯開抓住自己手的人,還未看清楚,隻見一襲雅白色身影手握匕首朝著前方千公什直直衝去。
這一畫麵是人沒有想到的,等到人反應過來之時,阿蘭還未湊近千公什就被人一腳踹到在地,嘩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紀令月眉頭緊蹙,她沒料想到阿蘭會在這個時候衝出來。方才有人過來的時候,也隻說了讓她拖延時間,陸淮琛已經帶人過來,隻需要一個時機而已。
阿蘭害怕她會有危險,原本提議假扮自己,紀令月不想她受到什麽危險,佯裝發怒又詆毀了一番阿蘭,她起了惱意便衝了出去。原以為她不會做什麽事,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又出了岔子。
“阿蘭,你都在做什麽?”
千公什則是嗅到了阿蘭的血,“你也是藥人?”
紀令月急忙將阿蘭攙扶起,“什麽藥人?看來你們是真的做了這種事情咯?收集來自各地的孤女,強迫她們絕食五天五夜,五天五夜過後讓她們吃類似於胭脂的花。且不說此花的功效,下半輩子時長帶有心疾,輕微的也隻是無法生育無法行走,嚴重的五感盡失形同植物人。”
“你……”為何紀令月也會知道?
她攙扶阿蘭站直身子,“你們好好看看她,看看她的臉,看看她的眼睛。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就是藥物?”
眾人不有分愣住,卻也隻是片刻,更有癡迷者不屑道“那又如何?死了一個她,就可以得到醫道上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