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點頭,又忍不住好奇道:“真有這麽美?”
白芨細細思索,從紀令月手邊的藥框中取出來一條斷了的根和發絲。紀令月忙接過來,“是我疏忽了。”
到了夜間。
紀令月回到自己的住所,取下麵上的鬥笠便去喚靳七,問陸淮琛和靳一還有多久才能回來。
“王爺還在尋藥王穀,依照他們的速度,約莫一日便可。”
她回頭上下打量著靳七,好奇道:“靳七,你現如今年齡是多少啊?”瞧著像是十六七,但是做事老練人生經曆足,約莫也得有個二十一二吧。
靳七不明白紀令月為什麽提起這個,“並無準確生辰,應當於郡主同齡。”
“也是,綠翹現如今也……”
“郡主好端端說這個作甚,屬下先告退了。”他三步並兩步的要跑,紀令月就知道這事兒還是自己說不通,連忙道:“我還有另一事情要問你。先別急著走。”
她先前讓靳七去調查小乞兒的事情,靳七一直都沒有給她一個準確的恢複,也是支支吾吾的將事情給敷衍過去。也是這個時候她察覺到陸淮琛已經著手調查醉胭脂的事情。
“那個乞兒,我方才見到了。”洗了臉換了衣服,果然胡人血脈的因素,她五官精致麵容俏麗,尤其是那雙眼睛,似乎能夠看穿人一般。不過有些人就是迷信,認為雙目瞳孔顏色不一的人晦氣。
靳七麵無表情的應了一聲,“郡主有什麽疑惑的地方,還是等靳一回來在問吧。”
“你不能自己告訴我麽?你當時分明……”
“那郡主是以什麽身份來問我的,屬下就告訴你。”
紀令月的話卡在嘴邊,隱隱約約知道了些什麽,“好,你退下吧,我不問你也不為難你。”好小子,還跟她打起馬虎眼兒來了,這種事情其實一般無非就那麽一兩個緣由。
她現如今就要探一探這個緣由。
……
阿蘭的房間的蠟燭還在燃燒,火苗搖曳如同此時的心情。
屋子裏麵隻有她一個人暫時住著,原因無他,若是讓她和別的病患待在一起,定然會被人給排擠了。白芨隻得讓她清理出來一間房子暫時住下。
能夠有住的地方,隻要不是草棚。這樣她身上就不會起疙瘩和蟲子,說起來也是省下了好多麻煩。
紀令月敲了三下門,發現門能夠直接打開,她朝著裏麵探頭,發現阿蘭平靜的望著她,那一雙異色瞳孔似乎在審視紀令月一般。
“我來是有事情想要問你。”
“我知道。”阿蘭手上握著一條紅繩編製的手鏈,像是打定了主意,“我知道你會來見我,也知道我現如今的待遇也都是因為你才能夠好好的待在這兒。”
這話聽著有些像是自己在討什麽一樣,紀令月不等她說直接走進來關上了房門,“你的聲音真好聽,我初見你時都不是這般。”
阿蘭下意識撫、摸脖子上的疤痕,“白醫師醫術高明,說我這嗓子沒有完全毀掉。”
“我知道你來是想做什麽。”她取出來當時順走紀令月的簪子,有些不舍的摸摸上麵的配飾,隨後推給了紀令月。
紀令月接過看這簪子,她對這些配飾沒什麽印象,這簪子似乎隻是客棧裏麵梳妝盒放著的東西。款式也極其普通常見。“你若是喜歡自己留著也可,不過我有些好奇,胡地偏遠,怕是裏東臨還有一個路程,你怎會在此?”
見紀令月並沒有拿捏架子,她也就沒有多少疑心,如實告知。
說是從偏遠地方被人拐來,母親是胡人的歌姬,嫁的第一人丈夫是個高管,卻在趕路行商之時死在了沙漠之中。第二任丈夫則是一個地方小官,是燕人,燕人生性豪爽,但是也沒豪爽到接受胡人的地步,他們稱胡人是被詛咒的努力,且生性頑劣會帶給人災難雲雲。
第二任丈夫雖然不信,可是阿蘭母親在一年後生下她,卻未過多久,第二任丈夫遭到賊匪殺害。
世間最苦之人便是女子了,阿蘭母親沒有辦法撫養她,隻得將她送到一戶人家之中。
“說來也好笑,我有個義母,她雖然為人凶巴巴的,可是最是知道護著我。旁人見到我就說我能看到鬼,義母便嚷嚷,什麽看到鬼,隻是去見了別人怎樣也無法見到的思念之人。那天我吃到了好吃的羊肉飯。”
紀令月呼吸放慢,想要開口說話也不知從何說起,阿蘭低頭盯著手鏈若有所思道:“阿蘭是我的姐姐,我們並無血緣關係,遼人在那邊燒殺擄掠,是阿蘭拉著我藏在了草堆之中。我二人為了活下去,一路上吃了很多的苦。”
“她是個怎樣的人?”
見她低頭若有所思,實際上也是不想讓紀令月看見她眼中的淚而已,“她喜歡鷹,想要飛的高高的,無邊無際自由自在。”結果卻死在了一個不見天日的草棚裏麵,想要起身,卻隻能在這裏無望的看著天。
阿蘭將紅繩收斂與簪子收在一起,“那些人抓到我們,先是打了一頓,每個人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上,又五天五夜不給吃的,餓的快要昏死過去,則是會送來水。五天之後,便是喂的花。”
“花?”紀令月若有所思,“是什麽花?”
“是摘下來像是胭脂色的花,長時間吃這些話,就進食不了其他藥品,慢慢成了隱,也成了那些人控製我們不能離開他們太遠的把柄。”
她忽然朝著紀令月嗅了嗅。“你身上也有這個味道,我第一次接近你的時候就知道了。”是以那幾日她一直在紀令月所待的附近守著,若說是紀令月想要尋她,隻不過恰好阿蘭也在那處待著。
紀令月抬手嗅了嗅自己,這個味道是洗不掉衝不散,即使用濃重的香薰將衣服熏烤,也是依然有這個氣味。更像是一種令人發醉的體香。
“……我困了。”阿蘭默默道了一句,紀令月回過神來應了一聲,“那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