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行事不慌不忙,見到陸淮琛的時候也不卑不亢,“老奴見過攝政王殿下。”

“你在行宮待了多久?”這話則是靳一所問,陸淮琛對紅姑的懷疑並無多少。

“記不大清楚,約莫大半輩子都在行宮之中。”紅姑等人原本就是孤兒,隨後被選中了前去行宮照料的一批宮女,那麽多人前去,最後剩下的人卻也寥寥無幾,他們在外處沒什麽住所,膝下也無兒孫,若是死了也沒人為他們收斂屍骨。

實在沒有法子,隻得最後一些宮女啊熟人啊湊錢去京郊地界圈了一塊地,以後就隻葬住他們這些老人。

紅姑看著也年輕,她唯一出宮也是這次跟著陸瑾桃,不然怕是真的要在那行宮之處待到老死了。

靳一問話完畢,將紅姑的一些個人資料和見聞都交給陸淮琛審閱,陸淮琛接過來隻略略掃了一眼,“公主若是問起郡主的事。”

紅姑躬身行禮道:“郡主無事,近日前去襄陽老家為郡主阿姐祈福。”

紀令儀成親之事也是近期不久的事情,而且她和蘇澄清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即使現如今成親應該沒有多少人前來祝福,不過此時已經如此,有人來阻止也沒什麽用。

畢竟皇室可從未對紀衡和紀家開刀,紀太後現如今也是好好的。

陸淮琛斜眄打量著紅姑,“你辦事利落幹脆,也知道如何與那幫人撇清關係,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清楚?”

“老奴活了大半輩子,舌、頭已經不長在自己身上。”

“退下罷。”

靳一這般觀察,隻覺得這個紅姑也是個厲害人物,“王爺,那郡主可是要放出來?”

又是一陣沉默,提到紀令月,陸淮琛就不會說太多。應當是他也無法做出抉擇來,但是給紀令月救出來是完全有這個能力的。

隻是……

心中還是有疑慮的。

靳七不知怎麽的忽然闖進來,“王爺,不好了。”

“何事慌慌張張?”

天牢處已經有一波人擅自闖了進來,紀令月被人劫走,林彥那幫人辦事不利,死的死傷的傷。

今夜無人入睡,隻聽到城門處有人駕著馬車狂奔,似乎還有人在求饒大叫,又有女人委婉的彈著琵琶,幽怨的琵琶聲蔓延,隻給人一種心寒之意。當陸淮琛趕到的時候,林彥褪了身上的衣甲:“屬下辦事不利,還請攝政王責罰。”

陸淮琛無意顧忌他,去看牢房之中的紀令月,可是裏麵空空****,除了冷之外別無其他。

……

“快跑!!”

有人聲嘶力竭的大喊,紀令月已經看不清那人是誰,一隻大手攬著她的腰給她駕在了馬上,紀令月還在質問戚夫人,她究竟守護了什麽的時候,她就已經被人給打暈。

腦袋昏昏沉沉,紀令月是被心口的痛給痛醒的,她看清楚前麵的人是誰之後,迅速拔下發間的釵插、進他的肩膀。

方青雲沒有躲開,而是悶聲不響的接受了這一刺,痛不是痛在肩膀上,而是從心底開始蔓延起來的。

紀令月咬緊牙關惡狠狠的盯著他:“放我下去。”

“不行!”

“你無非就是想和那些人一樣控製我而已,就這麽想要把我帶去東臨,我能給你什麽好處?”

方青雲眼中的失落被紀令月忽視掉,她不願去看他,將頭瞥向馬車一旁的窗戶位置去,此時隻看見不遠處有追著他們的幾匹黑馬。

紀令月第一次想到的就是,追殺。

這幫人想要殺掉自己,能對他們有什麽好處,“是戚夫人?”

“夫人不會這麽做。”

“哼,那還不是你在這裏。”

“月兒,我從未想過傷害你。”

紀令月不願意聽,她身上的醉胭脂病症又開始發作了,此時隻覺得心口疼痛異常,方才刺方青雲的時候就耗盡了些許力氣,現如今看這邊的地形,總感覺是走近了某片森林,但是不確定真實方向。

方青雲取下腰間的瓶子,“這些都是藥丸,你隻需多吃一些就可……”

紀令月忙不送迭的揮手打開,“假好心。”

隻是……自己手上怎麽會有血?紀令月明明傷的是他的肩膀,卻見方青雲腰間的扇子此時已經斷裂開來,他一向是一個優雅的人,此時卻很狼狽的趕著車,後麵的人窮追不舍,加上自己又這般。

她不再針對方青雲,而是拿起一旁的醉胭脂,“你……又何苦對我這般好,現如今的天下第一美人,隻是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而已。”

“因為我心悅你。”

夠了。

“帶你出來,是我的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也要如此執意,也是我的錯。月兒,不是你帶來的危險,隻是因為我……”

勾了。

紀令月將頭瞥向一旁,她看著車內還有一把弓箭,立即執起弓來瞄準後方的人馬。

隻是她現如今手腳無力,雖然還能拉得起弓,但是距離實在偏離太多,而且那幫人還直接斬斷射出去的弓。

實在是沒有法子了,紀令月隻得退而求其次,轉而朝著飛奔的馬的脖子射去,隻一箭,雖然為射中馬,偏離幾分來,但是馬受了驚也亂了步伐。

“月兒,我會保護你。”

“夠了!”紀令月出聲打算,再去一旁的箭來,“我從來沒不是什麽溫室嬌貴花,你一直心悅於我,但是你一直都將我保護的太好,實在沒有必要。我可是……就算死也要削掉他們一層皮的人!”

方青雲短暫的錯愕,他架著馬車找準方向,一路上躲避雜亂的樹木朝著前方衝去,身後的人也因為紀令月的幹擾逐漸亂了腳步,這般沒有僵持多久便已經落下了太多的距離。

“前方應當有城鎮,我們找個農舍換一身衣服來,我身上的銀錢應當還能換一些幹淨的衣物。”

紀令月這次沒有拒絕,默默點了頭算是回應,隻是自己的手還在發抖,讓她想一想她怎會又成了如此狼狽的模樣?

不遠處,枯死樹上的人隨著黑貓尖利的叫聲一通隱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