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頭輕輕一點,她抬手掩著嘴打了個嗬欠。

綠翹絲毫不曉得她昨夜在攝政王府折騰了許久,隻當做紀令月守歲到淩晨,故而今早起來才覺得困乏。

“隻是小姐該醒醒了,咱們得先去鬆鶴堂給老夫人拜早年。”

紀令月困倦的不行,聞言趕緊去洗了把冷水臉。

這天寒地凍的冷冰冰的帕子貼在臉頰上時,她身子猛的一哆嗦,困意都在冷意刺激下消散大半。

去了鬆鶴堂,除了她的小輩們早在堂中等著。

紀懷嶼眼睛一亮,小跑上來拉著紀令月的手過去,“祖母祖母,三姐姐都來了,可以開始了嗎?”

其實堂中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隻差了她。

紀令月視線一掃,便看到三房中李氏與紀令瀾兩人嘴角帶笑,似乎精神不錯。

這個小細節很快被紀令月捕捉到了,直到拜早年結束,見紀仲居然親近李氏她們,一下子了然。

紀令月回了院子,同紀令儀與紀衡葉氏再次拜了年。

葉氏笑著拿出紅包,“早些時候我都不敢相信如今會有這個場麵,大抵是老天終於明目了。”

紀令月直到她在說什麽,也隻是一味笑著。葉氏說了許多話,終於提到了紀令月的及笄。

“紀太後派人傳話,後宮已經安排好了,今年的及笄禮便在皇宮中辦。”

由於這件事很早就告知紀令月了,所以她才這麽淡然的接受了。

“還有一件事。”

葉氏忽然有些猶豫的叫住兩人,神情忽然認真道,“你們若是有心儀的男子,一定要跟我說,千萬不要自己一個人瞞著。”

紀令月有些哭笑不得,自從自己的及笄時間愈發逼近,原本隻存在與紀令儀頭上的話題居然也要在她身上開始體驗一遍。

她匆匆應了一句,連忙拉著紀令儀逃出了屋子。

“及笄禮嗎……”

紀令月回屋後便栽在柔軟的床褥上,她埋頭想了想,心中卻有些隱隱的期待。

真不知到了那一日會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等到了及笄那一日,天蒙蒙亮紀令月就被綠翹在睡夢之中強行喚醒。

她像是一灘軟泥般被人架了起來。

焚香沐浴,被塗上精油全身按摩著,複而被要求小息半個時辰,無數複雜的事情砸的紀令月暈頭轉向。

偏偏所有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紀令月腦子在一番折騰後慢慢清醒過來後,才察覺這些進屋的女子竟是宮裏出來的宮女。

她看著那幫人好奇問道,“可是太後娘娘讓你們過來的?”

為首的大宮女笑著,麵露和善,“郡主好眼力,太後娘娘特命奴婢們照料好郡主。”說著,她替紀令月插上最後一支簪子後,心滿意足的笑了。“

都言郡主仙姿國色,奴婢曾以為是宮裏人誇大其詞,今日一見才知道傳言沒有誇大。”

紀令月順著她的話,視線望著銅鏡中的自己,饒是自己每日看慣了這張最初驚豔的人神共憤的臉,也不由微微吃了一驚。

一襲緋色裙裳上繡著繁麗的花紋,隨著挪動裙裾仿佛遊動的波浪晃起微微的弧度。

她精致的容顏略施粉黛後,胭脂滅比細細將她絕豔容貌一一勾勒出來,那青澀稚嫩仿佛在一夜之間悉數褪去,一雙眸愈發動人。

紀令月站著不動,神情淡淡的模樣倒多了幾分不可接近的矜貴。

綠翹看著這般模樣的她,眼眶微微一熱。

她抬袖捂著眼睛,突然感性道,“奴婢自幼隨著小姐長大,沒想到一眨眼就到了郡主都能夠許人的年紀了……”

“停停停。”紀令月連忙抬手打斷她,她哭笑不得,“我隻是及笄,是生辰,不是嫁人。”

周旁的大宮女見狀打趣,“原以為綠翹是個活潑幹練的小丫鬟,沒想到心思還有如此細膩的一麵。”

你一言我一句,說的綠翹縈繞在心頭的那股子感性消散的一絲都不剩,隻剩下深深的赧然。

紀府的馬車很快便備好了,紀令月從屋裏出來的時候,著實驚豔了眾人一把。

紀懷嶼圍繞著紀令月蹦蹦跳跳,嘴裏不斷說著‘好漂亮’,葉氏與裴氏笑眯眯看著她,就連下人們眼中也露出一抹驚豔之色。

紀令月被這些視線看著有些不習慣,催促著上馬車後才鬆了一口氣。

她有些愁,雖然這副身體長得確實好看,但也沒有驚豔到這個地步吧?

成日對著鏡子看這張臉看到麻木的紀令月如是發出以上的疑問。

她想了半晌,最終搖搖頭放棄了思考。

當朝清河郡主的及笄禮竟是在皇宮中大肆舉辦,這件事震驚了整個京城,紀令月再次躍入到眾人視線之中。

京中高門大戶的年輕俊傑與女子紛紛受邀入宮,許多人揣測,這是紀太後借著及笄禮,替清河郡主相看未來夫婿呢。

聽著大殿中不斷傳來的人聲,屋內分明燒著炭火,坐在屋內的紀令月背後竟生出些許冷汗來。

她也不是沒見過這個陣仗,隻是有朝一日主角變成自己時,她莫名其妙的緊張了起來。

紀令月努力深呼吸,安慰自己又不是成婚,隻需要老老實實走個過場等待開宴就可以了。

綠翹這時候走了進來,一張小臉帶著憤憤的情緒。

紀令月有些意外的看著她,“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沒有人惹奴婢,隻是看到了討厭的人罷了。”

綠翹癟了癟嘴,她走到紀令月身前放低了聲音,“薛妙同寧王殿下一並到場了。”

薛妙,紀令月有點恍惚。

好像許久都不曾聽見這個名字了。

聽說她與寧王的親事正在籌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綠翹頓了頓,接著道,“那名西涼公主也來了。”

說著,她頓了頓,“還有四老爺與四夫人。”

紀令月身子一頓,她驟然扭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反複確認了一遍之後,她眉頭微微蹙起。

怎麽連紀征與杜氏也過來了?

依照二人的品級與身份,宮裏壓根不會派人請他們過來。

這兩人究竟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