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誰的耳邊風,三伯父在家,難不成還能招其她女人進來?”
紀令月說的風輕雲淡,這番話若是讓別的大小姐聽見了,隻怕會羞的麵紅耳赤,偏生她毫無感覺,還是當著眾人的麵說了出來。
“三房的後院有誰,三伯父經常宿在誰的屋中,想來三嬸嬸應當更清楚才是。”
先前被攔得一步都動彈不得的李氏一抬眸,看向阮氏的眼神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鄙夷。
她冷笑,此刻也顧不上剛什麽顏麵,隻是淡淡道,“這幾日王爺都在歇在阮姨娘身旁,若是不信,你大可隨意找一個下人問問。”
紀令月打斷她的話,隨即麵容嚴肅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阮姨娘,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嗎?”
阮氏頓時慌了神,她滿腦子都充斥著‘奸細細作’這些字眼,心裏恐慌不由的起來,突然衝著她奔襲而去。
慌亂之中,她下意識道,“我隻是對王爺說了些抱怨的話罷了……”
“抱怨?幾句抱怨居然嚴重到如此地步。”
紀令月似笑非笑,“姨娘在紀府這麽久,看來對於祖母平時提點的‘禍從口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還是說,阮姨娘早已對紀府心生不滿,想借著三叔的口發泄出來。”
此話一出,阮氏的臉色頓時一白。
紀仲這時候反應了過來,他惡狠狠一瞪,帶著怒意大嗬,“你居然在利用我!”
紀令月故意道,“何止是利用三叔,我看姨娘實際上不知打著什麽心思。”
“不是的!”阮姨娘驟然拔高了語調,她慌忙搖頭,“妾身隻是心有冤才說出這種大逆不道得話來,絕對沒有做出陷害紀家的告密之事!”
挑唆與陷害這兩個罪名相比,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選擇哪一條。
紀令月淡淡道,“我相信姨娘自然是沒那個能力和本事去做。”
阮氏被這句話一刺,臉色青白交加。
紀令月這句話表麵是相信她,明晃晃的在說她無能。
可即便如此,阮氏卻不得不咬著牙跪了下來,“妾身確實沒有那個本事,這一切都是誤會。”
見阮姨娘當眾服了軟,紀老夫人知道是時候給這件事收個場了。
她神情淡淡,“大年夜的,老身不想見血。”
這話讓阮姨娘身子猛然一僵,她麵上露出驚恐之色。
紀老夫人這是打算……對她動手嗎?
“老夫人,阮姨娘心懷憤懣,應當隻是有所誤會。”紀令瀾在這種氣氛僵滯的氛圍中突然開了口。
所有人都意外的看著她,沒有料到一張木訥的紀令瀾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開口。
她看了阮姨娘與紀令茹一眼,笑的有些奇怪,“歸根結底,姨娘不過是因為眼皮子淺薄而心懷不滿罷了。”
“阮姨娘,四妹妹,今兒可是大年夜,你們還是趕緊向祖母與諸位道歉才是。”
阮姨娘與紀令茹麵麵相覷,兩人不知道紀令瀾為何意,隻當她是真心想解圍,便從善如流紛紛認了錯。
一場好好的家宴,就這麽不歡而散的結束了。
紀仲自知被阮姨娘利用了,對待她的態度要多差有多差,反而因為紀令瀾今晚破格出聲解圍而多看了她一眼,對待她與李氏二人反而多了幾分另眼相待。
他稱讚道,“瀾兒,今晚多虧你才沒讓阮氏丟盡了我三房的臉麵,做的不錯。”
他把鍋悉數推到了阮姨娘身上,卻忘了自己的錯。
“今兒個是除夕,你要什麽盡管跟爹講,爹一定滿足你。”
紀令瀾似乎有些受寵若驚,木訥的臉上露出幾分靦腆的笑意,她盈盈行了一禮,“瀾兒有什麽想要的,隻是想在除夕夜與爹娘二人多待一會兒。”
她垂著頭,語氣有些懷念,“瀾兒與爹娘在一起好像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但是如果爹有事忙碌的話,就當做瀾兒隻是一時失言吧。”
紀令瀾這一番話說出來之後,紀仲一愣,隨即尷尬了起來。
這幾年他一顆心撲在了阮姨娘身上,對待木訥的李氏壓根就喜歡不起來,甚至到了眼不見為淨的地步。
思及此,紀仲捂著拳抵在唇畔輕咳了一聲,“隻是這麽一個願望,低自然會滿足你。”
說著,他對身旁的人道,“今夜我就宿在夫人那兒了,如果沒有什麽事就不要來找我。”
下人點頭,拱手拘了一禮後躬身退了下去。
紀令瀾嘴角微微勾起,瞧著似是十分歡喜的模樣。
她先不經意的掃向偏房燈火通明處,那裏正是阮姨娘與紀令茹住的地方。
真不知道,阮姨娘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成什麽模樣呢。
阮姨娘回屋一關上門,整張臉煞白的癱坐在床榻上,雙腳已經軟的站不起來。
她抬手扶著床欄,一副餘驚未褪的驚恐模樣。
感覺到眼前一抹影子晃過,阮姨娘突然抓著來人的衣袖,眸中的恐慌蔓延著,“茹兒……娘該怎麽辦?老夫人她會不會在某一天突然對我下手?”
今夜紀老夫人那句帶著淩厲殺意的話徹底把阮姨娘給嚇著了。
紀令茹神色複雜沉默著,卻不是因為被嚇到的阮姨娘。她腦中不斷回想著紀令瀾那奇怪的態度,心中愈發覺得不安。
“小姐,不好了。”一名丫鬟匆匆跑了過來對紀令茹道,“聽說今晚老爺宿在夫人那處,二小姐也在。”
“果然如此。”紀令茹暗暗咬牙,“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阿茹?”
見紀令茹咬著牙神情逐漸開始不對勁,阮姨娘肩膀不由一顫。
而此刻,大房的院子當中。
綠翹接過紀令月解下的披風搭在手臂上,一邊道:“奴婢今晚聽到三老爺突然那麽說,真是嚇到了。”
紀令月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肩膀,“他挑個什麽時間說不好,偏偏要在大家興致高漲的時候煞風景。”
所有人臉上笑意同時僵硬在臉上的場景,紀令月估計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綠翹讚同的點點頭,“也怪那個阮姨娘,奴婢今晚可瞧見老夫人與老爺的神情了,真是嚇人。”
當時在鬆鶴堂侯著的下人們個個嚇得恨不得把頭埋到地上。
綠翹替紀令月解了頭釵,挽了一個舒適輕便的發髻後對著銅鏡笑道,“姑娘等守完歲後直接一解便可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