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譏嘲一笑,“可娘偏心至此,幫著大哥隱瞞就罷了,為何你在天牢中安排這一切卻偏偏區別對待我們三房!”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紀衡越來越聽不懂。

別說他,就連在場的眾人都是一頭霧水。

紀仲掃了他們一眼,視線最終落在了紀衡身上。

“別裝了,天牢若是沒提前打點,怎麽可能能讓你們舒舒服服的度過那幾日。”

“大哥毫發無傷的回來,不就正印證了這一點嗎?”

說著,他神情逐漸猙獰,“都是紀家人,我三房憑什麽就要吃那麽多苦!難道不是你們壓根沒將我當做紀家的一份子嗎!”

李氏見他越說越過分,心頭一跳,連忙拉住他對著眾人道。

“他興許是喝多了才胡言亂語,我這就命人將他送回屋歇息。”

她正要喊人,阮氏的聲音輕飄飄響起,“夫人這是要做什麽。”

李氏見阮氏攔了路,臉色不由一黑,“這裏沒你的事,退下。”

她難得肅了聲音,得來的卻是阮氏的嘲笑。

她被下人攙扶著擋在李氏身前,語氣慢悠悠道,“夫人嫁給三老爺這麽多年,怎麽都不了解他。”

“老爺如今正是發泄情緒的時候,你這麽做將老爺的麵子居於何地啊?”

“麵子?”李氏氣笑了,她暗暗咬著後槽牙,“阮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麽鬼。”

“他現在擁有的麵子,都是因為他身上流的血脈,他名字冠的姓氏!”

“你拎不清,不代表我也跟著糊塗。”李氏冷聲道,“你要是不想出事就趕緊給我讓開。”

阮氏卻罔若未聞,偏偏堵在她麵前,李氏就算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紀令月聽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冷冷看著情緒失控的紀仲,忽然冷笑一聲,“大年夜的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吃一頓飯了,三叔非要挑在這個時間段鬧事嗎?”

一通話頓時轉移走了紀仲的注意力,他冷笑,“是,你們是一家人,我們才是外人。”

“這紀府中沒人說你是外人。”

紀令月慢條斯理的撣了撣衣袖,“隻是想向三叔求證一些事情,究竟是誰告訴你,祖母提前知道了我們會有牢獄之災進去打點的。”

紀仲冷哼一聲,“我為何要告訴你。”

紀令月笑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看來三叔還不知道,我們紀家會陷入大牢之中,是府中有人不知用什麽方式探聽得知,才致使幕後人有準備充足的時間準備一場陷害將紀家整垮。”

她睜著眼睛說瞎話,“我現在合理懷疑對三伯父說這句話的人與陷害我爹糧倉一事有關,興許是幕後之人的間諜。還請三伯父為了紀家,將人交出來吧。”

紀仲一愣,他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一個故事在。

他下意識朝阮氏看去,紀令月敏銳的順著他視線,很快就意識到究竟是誰慫恿紀仲發這麽大的火了。

紀令月看著阮氏,似笑非笑道,“阮姨娘先前被送到莊子中,難道還記不住教訓,這麽快又來分裂紀家了?”

阮氏沒料到這把火這麽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她麵上閃過肉眼可見的慌亂之色。

“三小姐在說什麽,妾身怎麽聽不明白?”阮氏裝傻充愣。

紀令月淡淡道,眉梢一挑,麵容清冷,“怎麽,現在知道慌了?”

“來人,把阮姨娘扣下來!”

她微微抬高聲音,立即有護衛衝進屋將阮氏牢牢壓製住不得動彈。

紀令茹被嚇了一大跳,她不知發生了什麽,見紀令月主導著局麵,心想著不管怎樣先把姨娘保下再說。

於是她紅了眼眶,可憐柔弱的撲倒阮氏身旁道,“姨娘什麽事都沒做,三姐姐怎生好大的脾氣,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人扣押住。”

紀令月卻是似笑非笑的望著她。

“四妹妹,身為姐姐我有些話要建議你,有些事情你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貿然出頭,小心引火燒身。”

紀令茹身子微微一僵,她猛地抬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紀令月冷笑,卻是沒再看她。

她扭頭看向阮姨娘,這個女人對紀家生怨已久,放在紀家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紀令月今天用腳指頭想都知道定然是阮氏在紀仲耳畔吹了耳邊風,要不就憑紀仲能莫名其妙彎彎繞繞的想到那些事上來?

她今天好不容易露出狐狸尾巴,自己再不好好抓住這個把柄利用,簡直枉費了這次機會。

隻可惜好端端的大年夜,居然被這個居心叵測煞風景的女人破壞了,紀令月就氣不打一處來。

她壓根沒有什麽好臉色,走到阮氏麵前居高臨下道。

“糧倉被劫一案,非長期籌謀絕對無法做到。我爹接管糧倉時間不多,滿打滿算隻有知道他接管消息那一刻開始,幕後之人就動手籌謀了。”

“可陛下並非在朝堂之中明麵授意,而是派人來紀府傳話,隨後一個月才慢慢將此事告知諸位朝臣。”

她看著阮氏,語氣漸漸森冷。

“我懷疑,是陛下派人進府傳旨意的時候,府內有人無意間聽到些許,故意將此事傳了出去。”

“祖母近來也在徹查,寧可錯認,也不可放過一個。”

“對三叔說出那些話的是你吧,阮姨娘就不想解釋些什麽嗎。”

她在詐阮氏的話。

紀令月早就知道是誰在幕後主使,她事情半真半假的說出,就隻是為了讓阮氏親口承認自己不安好心,慫恿紀仲與紀府離心離德罷了。

至於紀老夫人,她自然是站在紀令月這一頭的。

不管紀令月說什麽都不會出聲插話,更別提戳開她編織的謊言。

阮氏惶然,她麵如土色,仍是咬牙辯解著,“這番話可以從不同的人口中傳到老爺耳中,你憑什麽說是我吹的耳邊風。”

“就算是吹耳邊風,你怎麽就能篤定是我!”

紀令月嗤笑,“自從我們從出了牢獄,你見過有誰踏出府門一步。”

雖說紀家是無辜的,但進了大牢總是不光彩的事情,紀家人都是有驕傲的,不願出門接受外人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