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下咽?”陸淮琛意味深長的拖長了語調,他就這麽毫不避諱的坐在她身旁,那黑玉般的眼就這麽看著她。

紀令月眼睛沒離開被褥,聞言嘴硬,“對,就是這樣。”

“那為何不等我回來。”

突如起來的一句話,在安靜的夜裏顯得幾分曖昧。

紀令月一想起這事來就莫名的膈應,她別過眼神,“王爺日理萬機,怎好為了這一點小事打擾。”

說罷,她瞥了瞥嘴,輕聲哼哼。

“再說了那幾天連你的影子都沒見到,誰知道還要等多久。”

陸淮琛似笑非笑看著她豐富多變的小表情,“所以你就生氣了?”

紀令月揪著被褥的手指微微一僵,她神情一閃而逝過一抹慌亂,佯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好端端的我為什麽要生氣?”

她那天是生氣,不過是氣自己腦中胡思亂想的得出來的結果罷了。

一想到這件事紀令月還有些發窘,她那天也不隻是腦子短路還是異常,居然硬生生被自己的腦補給氣得食不下咽……

她可真是出息。

殊不知她這個反應恰恰驗證了陸淮琛心中的猜想,他似乎是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抬手揉亂她的頭發。

“還有心情狡辯,看來燒退了不少。”

紀令月被他這個隨意的舉動鬧了個大紅臉,她心頭竊竊的為他這個小小舉動漫起一絲甜意,鼓起勇氣回懟了他一眼。

“王爺大半夜做梁上君子,就是為了問我這些話?”

“自然不是。”

陸淮琛抬手搭在腦後倚著床欄,透露著一股漫不經心的閑散,絲毫沒有作為梁上君子的自覺。

他問道,“你那日去白馬寺求平安符了?”

紀令月點頭,她眨了眨眼,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是啊。”

“為誰求的。”

“阿奇。”紀令月道,“他不是要出征了嗎,我就想著求一個平安符祝他一路平安。”

她身旁沒有太多丫鬟下人服侍,除了綠翹便是阿奇。

似乎從前有一名叫白芷的丫鬟,在她性格驟變之後便不見人影。

她待身旁人總是十分親厚,如待阿奇這般,似乎從未將他看做下人。

陸淮琛注視著她,眼神裏飄過一絲怪異的情緒。

他開口,“平安符是送給出征的人?”

紀令月覺得他用詞有些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

燭光搖曳,榻前香爐青煙縷縷遊離到空氣中,若一層輕薄朦朧的紗幔拉開在二人之間。

陸淮琛那目光微帶冷意,他驟然壓低了聲音,“另一個是給傅明燁的?”

傅明燁?

紀令月一愣,偏過頭去疑惑的看著他。

這跟傅明燁有什麽關係?

這一瞬,她忽然想到那個小沙彌奇奇怪怪的話。

難不成那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人是傅明燁?

好像真有可能,她為了阿奇出征順利而贈與平安符,傅明燁也同樣要對敵出征邊疆塞外,說不定真的是他。

可是……

紀令月有些糾結的想著,難道自己真的要親自交給他嗎?

阿奇也就罷了,傅明燁對自己可是有那麽層意思在,如果自己真的這麽做,落在他眼中指不定就歪曲成另外一方麵去了。

紀令月就這麽順著這個名字沉思,殊不知這態度落在他眼中成了默認。

從心底生出一股隱秘的怒火,陸淮琛在沉默中忽而傾身逼近。

他似乎在壓抑著連自己都不知從何而生的怒火,“你喜歡他?”

那溫熱的氣息像是一團絲線將紀令月包裹著,仿佛寥寥星火即將點燃她的理智。

紀令月心此刻跳得極快,記憶裏她就沒這麽緊張過。

太近了……太近了啊!

而且還是在床榻上這種危險又曖昧的場合,紀令月忍不住捂著臉,前世午夜電影走馬燈似的從腦海裏飛過。

她暗暗唾棄自己色欲熏心,一顆心卻噗通噗通的快跳到嗓子眼了。

可冷不防的聽到這句話,像盆冷水澆到她頭上。

紀令月恢複了幾分理智,見他居然誤會了便下意識否認。

“我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

“沒有?”陸淮琛眼眸微眯,“本王卻是聽說定襄王世子與你相交甚好,關係密切啊。”

“紀家出事之時,是他第一個站出來向本王陳情。”

紀令月手指一動,垂眸道,“這也隻能證明定襄王府相信紀家,相信我爹的為人才這麽做的。”

“可他甚至想買通天牢內的獄卒,親自去看。”

陸淮琛嘴角微勾,眸底卻看不到一絲笑意。

“他做了許多,更多的卻是為了探聽到你的消息。”

他伸指撚著紀令月的下巴,指腹在那光滑如玉的肌膚上慢慢摩挲著。

他視線凝視在她身形上,香肩細致,鎖骨若精巧的蝶,身形窈窕玲瓏,被褥邊沿落在她身上覆蓋著恰到好處的起伏。

視線順著往上,那指腹便不自覺覆在飽滿欲滴的唇畔,那細致到柔軟的觸感如一絲電流傳回身上。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他心中微微一顫。

陸淮琛心中卻是愈發惱,指腹輕輕一用力,森冷一笑,逼迫她抬起眸來看著自己。

“他對你有心,你呢,可對他有意?”

紀令月望近他漆黑的眼,瞳孔一顫。

卻不是被他嚇得,而是激動的!

她內心閃過一抹糾結,決定試探問道,“王爺生氣了?”

“本王有什麽好生氣的。”

陸淮琛輕嗤,他鬆開了手,語氣卻有些生硬。

紀令月眨了眨眼,看著他這副模樣,心頭頓時浮現起四個大字——

口是心非。

她這時候確定了,這位攝政王大人對她,或許真的產生了一絲感情。

得到這個結果的紀令月心中雀躍,這意味著她是不是真的又靠近了他一大步?

紀令月在他凝視下,默默的抬起手捂著臉。

陸淮琛感受不到她腦海豐富的想象力,見紀令月居然下意識捂著臉,不由一愣。

他眉頭微蹙,不知她是什麽意思。

“嘖。”

一股惡劣心思漸起,陸淮琛忽而覆首在她耳畔輕輕呼了一口氣。

果不其然,那白玉似的耳廓漸漸染上了一層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