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懷中人微微顫抖的身軀,陸淮琛手指微微一僵,眸中如清秋般肅殺森冷的寒意泛起。

興許每個強撐的瞬間背後,都有著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內心。

紀令月攥緊了手指,死死抓著他的衣袖不放。

她把頭埋在陸淮琛壞中,打定主意死也不放手!

恐慌與害怕隻是一瞬,在看到他之後一種莫大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至於陸淮銘的威脅?紀令月嗤之以鼻,有大佬在,他算個什麽東西。

自己好歹是抱到金大腿的人,如果這還能落得下風,她幹脆找一塊豆腐當場自盡得了。

紀令月一鬆懈下來,腦子就開始胡思亂想。

她抬眸悄悄看了一眼陸淮琛,內心暗搓搓的想著,他會不會第一時間發現自己不對勁就過來救她了?

那麽……或許……自己和他指尖也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紀令月的神遊成功讓自己耳廓微微染上了一抹紅霞,她羞憤的降頭埋得更緊了些,生怕自己此刻不正經的想法被人戳破。

殊不知這一幕落在陸淮琛眼中,就愈發襯得她因為遭受這一切害怕無助的可憐模樣。

陸淮琛眼眸微微一柔,他抬手輕輕捧起她的臉,語氣裏的溫和是從未聽到過得。

他看著紀令月通紅的眼,不由放輕語調道,“不要怕,有我在。”

是‘我’,而不是‘本王’。

興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的細節,卻讓紀令月的心髒砰砰亂跳。

紀令月垂著頭,極力掩飾住險些繃不住的表情。

她心裏暗暗感慨自己心大,前一秒還在視死如歸,一副要跟人英勇就義視死如歸的模樣。

心上人一出現,小女兒心態就如沸騰冒泡的水湧了起來。

唉,歸結到底是大反派氣場太過強大,強大的讓她安心。

紀令月不敢出聲,隻是悶悶的窩在他壞中點了點頭,手指卻將他衣袖揪得更緊了。

這麽一個微小的舉動,衣袖便忽然順著滑落,露出一節印著觸目驚心的傷痕。

傷痕落在白皙如玉的肌膚,誇張到連紀令月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要不是自己知道她隻是被鐵鏈鎖住,還以為又遭受了什麽非人的虐待了。

陸淮琛忽然掃向陸淮銘,眼底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看來本王留你一命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陸淮琛……”陸淮銘看到他後眼神驚恐,連腿骨上傳來的劇烈疼痛都顧不及,慌忙爬起身步步往後退去。

他戰戰兢兢的看著來人,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你你你……你為何能夠找到這個地方來!”

陸淮銘有些崩潰,他費勁了力氣籌謀這整件事情,結果沒等自己享用就被人找上了門來。

他在紀令月能嘴裏一口一句‘賤人’,可本人站在自己麵前時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陸淮琛看著他,眼神像是看著一堆糞土,“就憑你在天牢裏收買的幾個廢物能瞞得住我?”

“敢劫走本王的人,陸淮銘,你是迫不及待的想死了嗎。”

本王的人……本王的人……

這四個字像魔音般縈繞在紀令月在耳中,她有成功的把自己點燃了。

陸淮琛垂首對著紀令月說著什麽,隻見紀令月緩緩點了點頭,攏著幾乎能將她罩下的大氅慢慢退到了一邊。

當她抬起頭時,那視線帶著濃濃的厭惡,彷如一把利劍猛的穿透陸淮銘的心。

陸淮琛看了看四周,忽而道,“難為以你的本事能夠挑了這麽個地方,作為你最後生存的地方也綽綽有餘了。”

陸淮銘心裏湧起一抹恐慌,他慢慢後退著,突然扭頭瘋了般往屋外跑去。

他剛伸手觸摸到門的邊緣,一雙冰涼得不似人應有溫度的手搭在肩膀上。

一股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仿佛能滲入骨髓般沿著陸淮銘四肢百骸,他頓時渾身僵滯無法動彈。

那熟悉的嗤笑帶著凜冽的殺意如刀鋒懸在他頭頂,“皇兄還想跑到哪兒去?”

陸淮銘嚇得渾身雞皮疙瘩一起,他倏然拔高了聲調,扭過頭驚恐的看向身後的人。

“陸淮琛,你不能殺我!你不能殺我!”

他肥胖的身軀哆哆嗦嗦著,“你答應過父皇的,你說要保我一命的。”

“當初是我站在你這邊,才讓你能夠名正言順的成為攝政王……否則以你母妃的身份,你絕對不可能……啊!”

他話說到一半,聲音驟然變調發出極為難聽的聲音。

纖長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掐住他肥胖的脖頸,陸淮琛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那雙漆黑得辨不清一絲光亮的眸如深邃無邊的地獄。

陸淮銘猛的望進這雙毫無表情的眼,內心突然湧起無限的後悔。

他怎麽忘了,陸淮琛最厭惡旁人提到到他的生母!

陸淮銘腿軟的幾乎快要跪倒在地上,他哭得涕淚縱橫撕心裂肺,字句都在痛苦懺悔著。

“是我錯了,我不該動紀令月。”

“淮琛,我是你皇兄啊,我以前照顧過你的,那些人不願意同你玩時,是我帶你偷偷溜出宮的……這些事情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

“隻是一個女人罷了,你如果要,我讓給你,從今以後絕不會動她,我發誓!”陸淮銘為了活命,腦中隻挑自認為陸淮琛喜歡聽的話說。

他伸出五指,一邊抖著身軀哭著道,“我若是違背此誓,必然五馬分屍死不瞑目!”

紀令月眉頭一皺,心底一股不虞的感覺升起。

銘王終究還是將將女人當做一個可隨便變賣交換的玩物罷了。

讓?這個字眼真是令人惡心。

她不是誰的所有物,她隻是她自己。

在這個時代,她見過了許多扭曲的,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女人能被當做與貨物同等的籌碼進行買賣交易,甚至比貨物還低賤。

這個世界的權貴,大多沒有什麽同理心。

也是啊,世人十八載寒窗苦讀的是為官之道,道德倫理不過是紙上開的一朵虛假的花,維持表麵的漂亮就可。

他們的書中,從來沒有一朵寫著如何“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