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睨跪在地上的紫衣一眼,隨後義正言辭道,“張大人,我請求與當天紀令霓的隨行侍婢對峙。”

張升點了點頭,“此言有理,來人去銘王府將當夜看守王妃的侍婢帶過來。”

不過一會兒,三個侍婢垂著頭走進公堂。

張升眯著眼,“你們三人可是銘王大婚當日守在銘王妃身旁的婢女?”

那三人齊齊點頭,“回大人,正是。”

張升沉聲道,“銘王妃因何緣由離開屋子,當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將那晚你們所見的事情通通說個清楚,不得隱瞞。”

三人麵麵相覷,為首的婢女道,“奴婢們是當晚守在王妃身旁,當時王妃一天未曾進食,便嚷著出門尋東西吃。”

“奴婢們很是困擾,但奈何不住王妃,被她衝出了門。”

張升蹙眉,“那她為何會走到池塘邊?”

為首的侍婢頓了一頓,忽然抬眸深深看了紀令月一眼。

見她所有所感的看過來,那侍婢像是見了什麽令人驚恐的東西般慌忙別過頭去。

她俯首,有些支支吾吾的,“奴……奴婢,王妃她是……是自己走的……”

張升眸色一沉,他豁然拍響了驚堂木怒喝,“大膽,在本官麵前還敢說謊?莫不是要上刑你們才肯說真話?”

她似是極為恐慌,連忙道,“奴婢們說!還請大人莫要上刑!”

“王妃出來後,碰到了走進後院的郡主。”

“郡主說要與王妃說一些話,讓奴婢等避開一炷香的時間……奴婢們礙於郡主威勢,才……”

紀令月視線冷冷一掃,“一派胡言,我什麽時候見過你們了?”

陸淮銘笑道,“郡主,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郡主若是想脫身,除非再找個人證出來。”

說著,他意味深長道,“要不然這殺人之罪可徹底洗不清了。”

話裏話外,都在逼迫她順從自己的。

紀令月驟然深吸一口氣,掩在袖中的手指頭緊緊掐著。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視線在那三人身上掃視一眼,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紀令月上前一步質問,“你們就是當晚在紀令霓屋中值守的所有下人?”

三人點頭。

紀令月眼眸微眯,那清冽的視線有如實質般掃向那三個人,“那為何沒有見到紀令霓的貼身侍婢阿蓮?”

一句話落,整個公堂寂靜無聲。

那三人的臉色裏幾不可見的一邊。

紀令月心裏有種猜想,她繼續逼問道,“她人呢?她的主子死了,自己躲著藏著算什麽。”

比起先前故作慌張的姿態,那為首的侍婢此刻是真的有些惶恐,她突然看向陸淮銘,支支吾吾道,“啊……阿蓮她……她身子不舒服……”

紀令月冷笑,“王妃意外身死,她居然還敢稱病不來?”

張升也覺得不對勁,他低聲吩咐身旁的捕快。

等捕快回來的時候,神情有些怪異,“回稟大人,銘王妃身旁的阿蓮消失不見了。”

張升擰眉,“消失了?”

捕快拱手,“是的,府中下人皆道沒見過此人……”

紀令月冷笑一聲,看著陸淮銘,“這可真是有意思,與紀令霓關係最親近的貼身侍婢不見了,銘王妃的下人謊報不言。”

“有問題的究竟是誰,想必張大人看的清清楚楚。”

陸淮銘臉色驟變,他豁然憤而甩袖,“一個下人罷了,能對這個案情有什麽關係。”

“若她真的失蹤,指不定與你有關。你欲殺紀令霓,連帶著護住的阿蓮也一並殺害了。”

陸淮銘冷笑,“就算你質疑又如何,隻會平添自己的嫌疑罷了。”

“本王說了,除非你能找出人證。”

找你個頭!紀令月被陸淮銘三番兩次的暗示激得心頭一怒。

我倒是有人證,你敢聽嗎?

所有的人證物證全部指向了紀令月,她不利的境地依舊沒有改變。

“誰說她沒有人證的?”

陸淮琛從門口踏入,玄色衣袍以紅色絲線繡著的雲紋,衣袂晃動間帶著濃濃的肅殺之意。

他噙著抹淡淡的笑意,眼睛裏卻毫無笑意。

那聲音沉而冷,像一截欲待拔出寒光在鞘的刀鋒。

他走到紀令月身旁,“本王就是人證。”

所有人在陸淮琛出現的時候,紛紛驚得沒回過神來。

張升倏然站起身,他連忙走到陸淮琛麵前,眼神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震驚。

傳聞中的攝政王,居然來到他小小的京兆府中?

“下官見過王爺,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陸淮銘似笑非笑道,“張大人免禮,本王今日是來當人證的。”

張升一愣,“人證?誰的人證。”

紀令月也傻了。

陸淮銘看著她明顯呆怔的眼神,嘴角微勾,“自然是紀三小姐的。”

紀令月被他那句“紀三小姐”那奇異的尾音勾得耳廓微微一熱。

他難道……是為了自己特地過來的?

滿堂皆驚,看向紀令月的眼神滿是震撼之色。

清和郡主與攝政王之間難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張升蹙眉,他拱手小心翼翼的問著,“那王爺想替郡主作證何事?”

“郡主在銘王府見的最後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的人,是我。”

陸淮琛不緊不慢的話,一語卻石破天驚。

而此時,陸淮銘臉色極其難看。

他眼看著紀令月即將被逼到走投無路的份上,中途殺出個陸淮琛來峰回路轉……

陸淮銘攥緊了拳頭,那惡狠狠的視線幾欲將他千刀萬剮。

“郡主傾國傾城之姿,居然讓不近女色的攝政王也動了凡心……”語氣裏的陰陽怪氣像是一股醋酸味蔓延在正堂之中。

他等著陸淮琛反駁,哪怕是刺他一聲也好。

結果,陸淮琛隻是淡淡一笑,如遠山的眉微微挑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大渝好不容易出個看得過眼又頗富美名的美人,若是被你那點拙劣的伎倆陷害了,豈不是徒增別國笑柄?”

正堂之中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起。

這一句看似調侃的話,卻透露著一個令人震驚的信息——

傳聞中不近女色的攝政王,居然開始袒護女人了!

紀衡豁然站起身子,眼睛瞪得碩大。

好啊,我把你當欣賞的年輕人欽佩看待,你居然想泡我女兒?

場中的人若有所思,唯有紀令月卻是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