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京兆府尹張升高坐於主堂之上,他麵容嚴峻,看著台下風姿綽約沉魚落雁的女子,麵上流露出幾分驚容。
都聞清和郡主有玄女之姿,他起先還以為是百姓誇大其詞,今日一見饒是他也不由微微慌神。
坐在下方的紀令月掃了一眼公堂,地方比電視劇上的還要寬闊,兩側也站著頻頻投去視線,努力朝她散發自己雄性荷爾蒙的捕快。
張升看著坐在身旁板著臉的紀衡,他有些無奈的拱手,“紀大人,您無需如此凝肅,若郡主真是清白的,下官必然不會錯判。”
紀衡看著他,語氣淡淡,“張大人鐵證無私之名我早有耳聞,大人盡管審就是,那些魑魅魍魎做出的下三濫手段終究逃不過法眼。”
陸淮銘負手步入公堂,那雙泛著渾濁眼朝著紀令月身上一掃,帶著幾分意味難明的神情。
他聞言道,“紀大人說的魑魅魍魎,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銘王殿下心裏清楚。”紀衡冷笑一聲。
紀家與陸淮銘已經徹底撕破了臉皮,此刻紀衡看向陸淮銘半分好臉色都沒有。
陸淮琛忽而看向紀令月,朝她走了過去。
他微眯著浮腫的眼睛,壓低聲音道,“郡主好本事,你昨晚究竟是怎麽離開偏院的?”
那個領路的侍婢被他審了一晚,她依舊說自己親自將人帶入了偏房,而且還聽到中迷藥倒地的聲音。
看來她不是買通自己府中侍婢逃離的。
見陸淮銘毫不掩飾自己惡心的算計,紀令月嫌惡的蹙了蹙眉。
她眸光帶著清冽的涼意,仿佛一柄利劍剖開他內心。
“銘王臉皮之厚簡直讓我大開眼界。”
“我還以為你會急著撇開這件事,沒想到你就這麽承認了。”
“不知到時候開庭,銘王還能不能這麽爽快。”
陸淮銘仰頭大笑,“郡主難道真不考慮做我的王妃?”
“你做夢。”紀令月毫不猶豫的回複。
豈料陸淮銘深深看了她一眼,“郡主這話可別說的太早,說不定到時候你會哭著求當我的王妃。”
紀令月冷笑,忍住想要抬手扇他大嘴巴子的衝動。
這人為什麽總有一種迷之自信?
眼見紀衡怒火中燒,張升連忙將驚堂木一拍,整個公堂肅敬無比。
先由師爺訴狀紙,樁樁件件都在控訴紀令月犯了殺人之罪。
張升問,“昨日銘王大婚,銘王妃紀令霓溺死於池塘之中,郡主可知情?”
紀令月回道,“我今日才知。”
張升問道,“昨日郡主可見過銘王妃?”
紀令月搖頭,“不曾。”
“哦?不曾?”陸淮銘怪笑一聲,他突然朝著張升道,“張大人,既然郡主不肯承認,直接上人證物證吧。”
張升看著陸淮銘,有些不滿他擅作主張,他沉聲道,“王爺乃原告方,並非在主審此案,一切我自有定數。”
說罷,他朗聲道,“傳證人。”
一名衙役將名侍婢打扮的女子帶了進來,她似乎有些緊張,進了公堂便跪在地上,“奴婢紫衣,見過大人。”
張升一拍驚堂木,清脆的聲音震的紫衣身軀一顫,“聽說你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紫衣叩首,“是,奴婢今日、本打算叫醒王妃,可在屋中沒有發現她的身影。”
“奴婢邊想王妃是不是提早醒來,便在屋子附近尋她,結果在池塘中發現……”她忽然停頓,似是不願意再繼續說下去。
張升看了紀令月一眼,“你昨日可曾見到郡主進了後院?”
紫衣點頭,“昨日郡主衣裳沾了酒漬,是奴婢將她帶到後院去的。”
紀令月一瞥,“我昨日去的分明是偏院,何時去了後院?”
“難道銘王府如此與眾不同,給外客置備的院子都設在後院裏了?”
紫衣一臉無辜道,“郡主,奴婢昨日帶您去的就是後院啊。”
張升蹙眉,“這是怎麽回事?”
她看向張升,“回大人,原先的偏院在重新修繕,給女來賓臨時準備的院子在後院。”
紀令月蹙眉,“那這又與紀令瀾的死有什麽關係?”
紫衣抬頭看向她,“銘王妃就是死在昨日郡主換衣裳的地方!”
池塘?紀令月回想著,印象卻是不深刻。
她看了陸淮銘一眼,神情淡淡,“就憑我如果那間屋子就能胡亂定我的罪?這麽說的話,銘王府當夜所有在後院值守的下人侍衛通通都有殺害她的嫌疑。”
她冷笑,“銘王不先審問他們,一大早便迫不及待的將我抓到京兆府尹來,難道王爺不覺得自己太過心急了嗎?”
陸淮銘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樣,“本王自然是有證據。”
張升沉聲,“呈上證物。”
一名捕快將證物呈上,站在紀令月身上。
張升問道,“此物可是郡主的香囊?”
紀令月看了一眼,確實是自己的。
她在心內默默歎了一口氣。
自古陷害從來都逃脫不了香囊這種容易掉落的東西。
沒想到她也不能免俗……說起來,這玩意兒究竟出現了幾次了?
她兀自神遊天外,在旁人眼中看來是震驚到心虛的模樣。
紀令月回神,“僅憑這兩點,隻怕也定不了我的罪吧?”
紫衣道,“奴婢發現這個香囊時,它正被王妃死死抓著。”
說著她又補充了一句,“當時許多人都看見了。”
紀令月最後一次出現在紀令瀾屍體發現的地方,她死時又抓著紀令月身上的東西……
在紀令月眼中蒼白無力的證據,在外人眼中已經是能將她徹底定罪的罪狀。
陸淮銘慢慢走到她身旁,對著她低聲道,“郡主,你若是乖乖說昨日與我在一起,便可洗脫這罪名。”
“當我的女人,亦或者擔上這殺人的罪名,郡主選哪一個?”
他嘴角揚著勢在必得的笑,仿佛已經看到了結局。
“蠢貨。”
帶著冷笑的嘲諷聲響起,紀令月掀起眼皮,宛如看垃圾的眼神般看著陸淮銘。
陸淮銘嘴角的笑意陡然一僵。
紀令月突然看向張升,她深吸一口氣,“張大人,那一天我壓根就沒見到紀令霓。”
“況且您不覺得奇怪嗎,一個成婚的新娘不在婚房待著,好端端的為何跑出來,難道那些下人眼睛都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