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淡淡道,“無妨。”

雖說這件裙子價格不菲,古代又沒有專門的洗滌劑,這上好的裙子算是報廢了有點可惜。

“等等。”眼見紀令月即將離開,紀令霓連忙攔住了她。

“三妹妹若是不嫌棄,先用我的衣裳吧。”

紀令月腳步一頓,差點爆粗口。

她皮笑肉不笑,簡短回了一句,“不必。”

紀令瀾立即流露出喪氣失望的模樣,她喃喃道,“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難道妹妹還不原諒我嗎……”

此話一出,周遭的來賓紛紛豎起耳朵。

看樣子,紀家並不如表麵那般和睦相安無事啊。

紀令月聽到周遭那些竊竊私語,氣得牙癢癢。

她之前怎麽沒發現紀令瀾居然這麽討人厭?

她冷哼一聲,“算了,給我安排一個偏院,將衣裳送過來吧。”

話落,銘王府的侍婢從人群中走出,朝著紀令月行了一禮,“郡主請隨奴婢來。”

待紀令月走後,紀令瀾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忽然古怪的笑了笑。

這一霎她眸底好似蘊著煙霧般混沌的神色,哪兒還有方才愧疚無比的模樣。

那侍婢帶著紀令月左拐右繞,紀令月打量著四周,忽而問道,“一座偏院罷了,需要走這麽遠的距離嗎?”

那侍婢垂首道,“王府最近在修繕,一些地方鏟平了打算新建花園,故而走得遠了些,不過很快就到了。”

紀令月淡淡的看著她密友說話。

那婢女身子陡然一僵,莫名覺得她眼神深處仿佛有種極為銳利的東西,能倏然看穿她的內心。

她不敢再看,默默的別過頭去。

直到走到一扇房門前,她站住了腳步道,“郡主在這件房等待便可,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傳喚奴婢。”

紀令月將她神色看在眼底,抬腳踏入了屋子中。

偏院的光線有些差,綠翹打量了屋子一眼,最後湊到香爐麵前,“沒想到連偏院的炭火都點了起來,不得不說王府內的籌備還真是準備的齊全。”

綠翹輕輕吸了吸空氣,“屋子連熏香都點了起來,隻是這味道奴婢好似沒聞過,聞起來有點令人頭暈目眩的……”

紀令月原本也覺得有些昏昏欲睡,原本以為隻是她太過疲憊,被綠翹這麽一說,忽然察覺到意思不對勁來。

她倏然清嗬道,“趕緊捂住鼻子!”

就在她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時,綠翹忽然栽倒在地,沉睡不醒。

紀令月牢牢捂住鼻子,頭卻止不住發暈。她連忙衝到門口推了推,卻發現怎麽也推不開。

“被鎖上了?”紀令月沒想到在這就被算計了!

她想起那杯被摔碎的果酒,驀然咬牙。

紀令瀾絕對有問題!

她欲試試窗戶是否也被鎖了起來,卻在半路時腿腳一軟,整個身軀不受控的往地上栽去。

“嘖,你還真是……讓人怎麽說才好。”

清清淡淡的一句話,攜著衣袍瑟瑟拂過的聲音落在耳畔。

陸淮琛招手將紀令月保住,紀令月烏發上的發簪一落,那青絲如瀑般披散滑落。

他一聲低笑像是古道飛雪上洗盡鉛華的清伽。

帶著惑人的醇厚,勾的人心一癢。

紀令月渾身使不上勁兒,她屏息將頭埋在他懷中,眼角瞥過他拂過繡著金紅色雲龍紋的衣袂,心裏隻覺得十分安心。

陸淮琛低低一歎,將人攔在懷中,悄無聲息的離開屋子。

紀令月道,“綠翹……”

陸淮琛神情淡淡,“靳一在,不會讓她有事的。”

話落,他攬著紀令月縱身躍上屋頂。

紀令月看著自己距離地麵的高度,臉色微微一白。

她聲音有些發抖,“你你你……你快把我放下去!”

陸淮琛好笑的看著她如鵪鶉般畏縮的模樣,似是因為發現她又一個弱點而感到新奇。

“不過一點距離,你居然還能怕成這樣。”

紀令月沒有理會他語氣中的嘲諷,帶著刺骨涼意的風掠過樹梢,讓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雖然這一幕乍一看有些浪漫……

但以她這幅軟塌塌的模樣與寒涼的天氣,當真是半點都浪漫不起來。

灰氅帶著溫熱的溫度迎麵覆下,紀令月身上的迷藥藥效尚未解除,她隻能軟軟的靠在他胸膛前。

感受到身上的寒意被驅散,紀令月眼眸微微一彎,心底像是盛滿了蜜般。

陸淮琛散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得罪的敵人是不是太多了?”

紀令月忍不住吐槽,“在攝政王麵前不敢稱多。”

陸淮琛掰著她精致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起頭來。

他看著懷中女子仰起小巧晶瑩的下巴,那眉眼仿佛浸潤在晶瑩明亮粼粼湖畔中流光溢彩。

“敢這樣同本王說話,你的膽子一日比一日還大了,嗯?”

紀令月微微鼓著腮幫子,聞言嘀咕道,“還不是你縱容的。”

她這一句悄悄話,被陸淮琛聽了進去。

他微微一愣,隨即低笑。

縱容嗎……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字眼意外的能帶給他愉悅的心情。

他掌心悄悄輸送著真氣,讓紀令月身上偏涼的體溫逐漸回暖。

紀令月悄悄打了個嗬欠,因為疲倦眉眼顯得幾分困頓之意。

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能活動四肢後,卻依舊不想起身。

她貪戀他身上溫度,貪戀這一瞬的溫情。

如果這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就讓她把這場美夢做的更長一點吧。

陸淮琛看著她眉宇間籠罩著煙霧般迷離慵懶,不由想起在日頭下的貓兒,心中泛起絲絲異樣之色。

紀令月打著嗬欠道,“我們在這等什麽?”

“你難道不想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嗎?”陸淮琛問道。

紀令月哼哼一聲,“除了紀令霓還能是誰?”

“我真不知道她們一個個腦子成日想著什麽。”

“這世上有這麽多事等著她們做,她們非要成日算計琢磨這些齷齪醃臢的陷害,這種人就像是深宅大院坐井觀天的青蛙,一旦被胡攪蠻纏的纏上還真是令人頭疼。”

陸淮琛覺得她有時候用詞有點新奇,聞言輕笑。

他淡淡道,“披在皮囊的高貴與深埋於骨髓的肮髒並存。”

紀令月狐疑的挑眉,“她高貴嗎?”

陸淮琛聽得一笑。

他突然收回視線,突然道,“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