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瀾卻是沒有生氣,她順應著附和道,“是,銘王妃。”
紀令霓看了她一眼,忽然流露出滿足的笑來。先前的憤怒被壓抑下,她倨傲的看著紀令瀾,突然伸手。
“隨我去後花園轉轉。”
這動作,儼然將她當做下人來使喚了。
放在尋常的官家小姐身上早就翻臉不認人了,偏偏紀令瀾什麽表情也沒有,她垂眸掩住那一閃而過的暗色,靜靜地點頭。
“王妃,您現在不能隨意走動。”王府中的下人蹙眉上前,隨即迎來紀令霓的一聲嗬斥。
她瞪大了眼睛,“本王妃要做什麽事還需要通過你首肯嗎?”
她重重一哼,“我不是隨便亂走,而是跟我二姐聊聊天。”
“可若您出了什麽事,小的們可擔待不起啊。”
紀令霓頓時橫眉怒視,“呸,大喜的日子能出什麽事!”
“你們這幫人再胡言亂語,小心我稟了王爺通通把你們發賣出去!”
那幫下人們心中輕嗤,王爺壓根就不待見你,在誰麵前狐假虎威呢?
紀令瀾突然上前一步,將銀兩塞到他們手中,溫聲道,“諸位行個方便,隻要給我姐妹二人留些時間說話便可以了。”
“大喜的日子,諸位辛苦了,這些就當做添給你們的茶水錢。”
那些下人麵麵相覷,為首的侍婢掂了掂銀兩,忽然捂著拳頭輕咳一聲,“隻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不能出後院。”
說罷,她帶著一幫下人離開了。
紀令霓有些裏你咋的了看著紀令瀾就這麽把這些人打發走了,看她愈發順眼了不少。
紀令瀾對著她溫溫一笑,“前頭似乎有亭子,不如若那兒坐坐吧?”
紀令霓點頭,二人穿花拂葉沿著甬道走過,果不其然有一亭子建在池塘畔。
紀令霓穩穩的坐下了之後,她聽著不遠處傳來熱鬧的聲音,擰起眉憤憤道。
“真是煩人,我在屋子裏待著一天都不曾進食,他們都是吃喝得快活。”
說著,她看向紀令瀾,“你怎麽會過來?”
紀家與四房鬧掰了,既然紀令瀾會出現在這,必然是紀府中的人來赴宴了。
想著那天發生的事情讓自己成為全京城的笑柄,紀令霓神情不善,“紀家的人都來了?”
紀令瀾笑容淡淡,“對,紀令月也來了。”
一句話頓時激得紀令瀾怒火騰升,她果然起身尖聲怒罵,“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居然還好意思過來!”
若不是因為她,自己何必嫁給陸淮銘那頭死肥豬!
紀令瀾淡淡道,“自然是銘王的意思。銘王為了見她,特地發喜帖邀請了紀府上下。”
紀令霓陡然盯著她,語氣變得森然,“你這是什麽意思?”
“王爺分明知道你與紀家的齷齪嫌隙,他自己也與紀家不和,卻偏偏邀請他們過來,除了紀令月,我已經想不到還有還麽原因了。”
紀令霓心中愈發憤懣,她尖聲嚷道,“那個生了張狐媚臉的小賤蹄子,若是可以,我真想刮花她的臉!”
“銘王妃不必擔心,今夜一過,紀令月的名聲必然會敗壞,她將會成為紀家最大的恥辱。”
紀令瀾輕輕笑著,那木訥的神情陡然變得鮮活起來。
那雙幽幽瞳眸淬著如毒液般狠毒的暗芒,把紀令霓嚇了一大跳。
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不像是記憶中的人,心中倏然閃過一抹恐慌。
“你……你在說什麽……”
紀令瀾轉身,那抹神情陰惻惻的,“你不是想讓紀令月身敗名裂嗎?我可以幫你。”
紀令霓慢慢後退,瞳孔驀然瞪大,她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幹澀,“怎麽幫?”
紀令瀾咧嘴一笑,笑容愈發的詭異滲人,“自然是用你的命幫。”
紀令月看著身旁久久空懸的座位,微微蹙眉。
“三妹妹可是要找我?”紀令瀾突然從一側出現,她嘴臉噙著淡淡的笑,看起來有幾分愉悅。
“沒有。”紀令月感受到她身上由內而外的愉悅,不由微訝。
上一趟廁所是能讓她這麽開心的事情嗎?
原以為兩人之間又要這麽沉寂下去,紀令瀾突然斟了杯果酒推到她麵前.
紀令月狐疑的看著那杯被推過來的果酒,遲遲沒有接過。
按照小說中的套路,對自己懷有不善的人突然示好,其中必定有詐。
紀令瀾笑了笑,兀自吟了一口,“看來三妹妹對我十分不信任啊。”
紀令月眼皮一掀,“你有做過值得我信任的事情嗎?”
紀令瀾輕輕一笑,再坐下之時不再多言。
紀令月蹙眉,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不得不說,銘王府的菜肴還是十分不錯的。”
紀令瀾好似在與她閑聊著,可在紀令月耳中聽起來更像是自言自語。
紀令瀾一邊說著,欲伸出筷子,忽然碰倒了盛滿果酒的杯盞。
酒杯栽倒,酒水飛濺,倏然將紀令月的裙踞打濕。
“哎呀——”
一聲低呼頓時把眾人的視線吸引過來。
隻見紀令月站起身來,她身旁的綠翹連忙拿著白袍帕擦拭著沿著裙褶滴落的果酒。
綠翹看起來惱怒極了,她瞪了紀令瀾一眼,似是在憤惱她讓紀令月出了洋相。
紀令瀾露出抱歉的神情,她問道,“三妹妹,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紀令月蹙眉,隨即腦中似乎有一道光閃過,讓她眼眸一亮。
這不正好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大好時機嗎!
她如今已經出席了銘王的喜宴,就算他想造勢也無從下手,現在隻要找個回去的機會就可。
紀令月捂著唇輕咳一聲,“此次出行並未帶上衣裳備用,擾了諸位興致實在抱歉。”
她按照記憶學過的儀態,矜持著的朝著眾人頷首,“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很好,計劃成功!
她這麽爽快的告辭,讓一些人愣在原地。
紀令瀾一愣,她萬萬沒想到紀令月的態度會是這幅模樣。
葉氏起身替她擋住一些人打量的視線,她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紀令瀾站了出來,帶著歉意道,“都是我的錯,不小心打翻了果酒,以至於三妹妹的衣裙損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