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院內,杜氏哭哭啼啼的坐在院中,滿臉悲傷。

“霓兒如今名聲毀成這副模樣,待明年及笄過後連個提親的人都沒有,這還怎麽嫁人啊!”

紀征被她哭的心煩意亂,想起這幾日同僚屢屢朝他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不由怒火驟起。

他‘啪’的一聲拍案而起,指著杜氏的臉怒罵,“還不是怪你,將霓兒養成這副上不得台麵的模樣。”

“你也是,她也是,隻會給我丟臉!”

杜氏這下連哭都忘了,她怒而拔聲,指著紀征反駁,“難道她隻是我生的嗎?身為父親,你可照管過她一次?”

“紀征,你與其他三房相比,簡直是不堪用的廢物,我當初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紀仲再不爭氣也好歹是個從八品國子監監丞,更別說紀衡如今已經是正二品禮部尚書,六部尚書之首!”

“紀令月那個小賤人居然一躍成了郡主,如今整個紀家圍著她大房團團轉,誰還記得我們四房?”

紀征被杜氏指著鼻子罵,當即氣得火冒三丈,抬手一巴掌就是扇去。

“要不是你肚子不爭氣,生不出兒子,老子還能窩囊道現在?”

臉上火辣辣的疼,杜氏性子潑辣,當即就與紀征打了起來。

底下奴仆看的目瞪口呆,誰見過男女主子打架,簡直是稀奇!

稀奇歸稀奇,他們見狀紛紛衝上去連忙將二人拉開,場麵一時亂糟糟的。

屋內的紀令霓聽到屋外雜亂,心頭怒火驟起,拂袖一把將茶盞通通掃到地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碎響聲。

她咬著手指,滿心焦躁。

杜氏的話已經影響到了她。

沒錯,她的名聲在京中已經毀了一幹二淨。待明年及笄,旁的女子有無數媒婆踏上門,難道要她門前冷清無人,平白讓京中貴女們看笑話嗎!。

紀令霓每當思及此,就恨不得衝到海棠花塢把紀令月那張可惡的臉撓花。

都是因為她,自己才不得已落到這個地步!

她愈發焦躁,咬著手指喃喃著,“不行……不能這樣……”

這日下午,紀令月靠在院子的竹榻裏閉目養神。就見一名婆子找到綠翹,同她低聲說著些什麽。

隻見綠翹偷偷塞了銀錢,那婆子疊著褶皺的臉頓時喜笑顏開。

綠翹走到紀令月身旁道,“聽說四房裏四老爺與四夫人吵得不可開交,四老爺臉上還留下幾道抓痕呢。”

紀令月感受著秋日涼爽的風,聞言腦補著那個場景,簡直不要太美。、

她道,“紀令霓呢,她難不成還真打算把自己關在屋裏一輩子不見人了?”

綠翹回道,“五小姐確實待在屋中好幾日都不曾出門見人了,隻是那婆子說經過五小姐窗前時,聽到她一個人喃喃自語,好像是在和誰對話。”

“可紀五小姐如今被關了禁閉,就連下人想要進屋都麻煩,怎麽會有人同她半夜促膝長談?”

說著,她突然驚恐的猜測,“五小姐該不會是被關傻了,同那一日的如香一樣。”

紀令月抬手敲了下她的腦瓜子,“你成日胡思亂想著什麽呢。”

綠翹癟嘴,可憐兮兮的捂著額頭。

“但你這麽一說,倒是與我意料之中一樣。”紀令月支肘撐著下巴,“也不知紀令霓後麵會整出些什麽幺蛾子來。”

隨後,府中意外來了名不速之客。

紀老夫人在看見來人後,拄著長杖的手微微一緊。

她沉聲,“不知是什麽風把銘王您吹到了我紀府上,怎麽也不提前派人通知我一聲。”

說罷,她眼神沉甸甸的望著來人,心底暗罵。

這個人究竟是什麽時候回京的,她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堂堂紀老夫人,第一次擺出毫不掩飾的怒容。

眼前正是當初先帝的四皇子,當朝銘王陸淮銘,因一年前被攝政王安排下其他地區‘曆練’,過了一年後才回來。

關於他,京中可沒有多少正麵的評價。

此人驕奢**逸,放浪成性,總愛對女子做出輕佻之舉,據說……他有種更奇怪的癖好。

總而言之在他流放一年裏,縱容手下欺男霸女也已經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當時甚至還流傳,女不見紀令月,男不見陸淮銘,畢竟兩人在當時都是聲名狼藉。

最後不知怎麽的,陸淮銘偶然驚鴻一瞥看到紀令月的長相,從此就開始糾纏她一人不放。

而如今,他歸京是依舊是那個廢物王爺,而他從前糾纏的人居然一躍成為了郡主,眾人稱讚。

陸淮銘聞言一笑,特意遮掩的黑深眼袋反而隨著他表情顯眼了起來。

他拱手,顯得肥胖的身軀隨著動作輕輕一顫,兩眼幾乎要迷成一條直線。

“我自然是來看紀令月……郡主的。”

紀老夫人嗬斥,抬眸猛然一瞪,她聲音皺沉,“四皇子,我家月兒尚未出閣,您一位外男公然這麽說,若是被旁人聽去了,隻怕會讓人誤會!”

她說著,同時也氣得咬牙切齒。

她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孫女,居然被你這頭野豬看上,怎麽著都讓人怒火三丈。

陸淮銘笑,下巴的肉堆了一層,“那就任由他們誤會,本王娶了紀令月不就可以了。”

長杖在地上狠狠一敲,紀老夫人的臉色已經稱不上好看,她一字一句道,“就算您是王爺,紀府也不歡迎不速之客。”

“來人,將銘王請出去!”

陸淮銘也不生氣,他往屏風後的方向瞥了一眼,浮腫的眼微眯,意味深長留下了一句話。

“令月明年就及笄了吧?青稚的果子終於要成熟了……”

這番話氣得紀老夫人要親自抽他了。

陸淮銘仰首一聲大笑,他就這麽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祖母。”紀令月這才從屏風中走了出來,連忙上前攙扶著她。

“混賬……簡直是混賬!”紀老夫人氣得手指微微顫抖,“欺人太甚!”

紀令月一邊和胡嬤嬤捋順紀老夫人的氣,她抬頭,望著陸淮銘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陸淮銘?文中有這麽一號人物嗎?

她思來想去,發現腦海裏並無關於這個人的印象。

紀令月突然警惕了起來。

沒有這方麵的記憶,想要打探消息自然隻能從身旁的人問起了。

她看著紀老夫人,見她臉色慢慢恢複,試探著問道,“祖母,方才那個人……”

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就被紀老夫人打斷了。

她沉著臉色對紀令月道,“你這幾日少出門,此人心術不正,當初見著你就癡纏不已。”

“若是見著你愈發長開的模樣,隻怕他會使出什麽陰謀詭計。”

紀令月一愣,她鮮少見到紀老夫人如此凝肅的模樣,這讓她的心不由提了起來。

她皺眉,忽而開口問道,“祖母……那位銘王,我們很熟嗎?”

紀老夫人原本還在氣頭上,她聞言一愣,突然奇怪的看著她。

“月兒,你不認識他了嗎?”

紀令月幹巴巴道,“先帝四子,當朝銘王……”

這個信息還是她聽牆角的出來的消息。

紀老夫人聞言,卻是冷聲一哼。

“不記得也好,免得髒了耳朵!”

紀令月聞言有些驚訝,祖母居然敢罵當朝王爺……那個人究竟有多麽人神共憤啊?